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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見云秀臉色已經變了,于是她話峰一轉,接著道:“我也知道他有一身的毛病,捧戲子養妓女,可是我們作為女人的又能有什么辦法?咱們家也算大戶,男人娶個三妻四妾的本是常事,現在,他不過往家娶了一房妾你就受不了,改明兒若惹他惱了,徹底搬出去不回來了你可怎么好呢?”
云秀一聽這樣,立刻嚇得連眼淚也收住,抬頭看著她,“可是他搬出去住哪呢?”
風月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傻孩子,別想太多了,現在他不管再怎么樣,好歹是天天回家的,男人自有男人的風流,何況他并不十分壞,你進門這半年,他對你也很尊重,我剛才只是打個比方,你不用怕。”
“可是,他總不能老這樣。”
“我會抽時間好好說說他的。”風月安慰,想了一下,也有近一個月沒見過他的人影了。
云秀是大小姐脾氣,沒有大的心機,只是一昧的胡鬧,不受半點委屈,這會她還想要再說什么。
風月實在沒有精力再聽她訴苦,于是嘆了口氣道:“若是你能替他生下一兒半女,或許,他的性子會改一改。”
南宮明無子嗣,娶了媳婦至今,從云秀到秋喜,沒有一個傳出喜訊,就連最得寵的柳菲兒也沒能懷上。
一聽說這個。
云秀的臉通得紅了,半天才吱吱唔唔的說,“這事……我一個人可怎么好,他整月整月的見不著人。”
風月嘆了口氣,“好了,你有你的苦處我知道,抽了空我會好好替你說說他的。”
這時,娟兒端了茶過來,風月道:“先喝口茶消消氣,若你在家閑著沒事做,可以帶著小環出去逛逛,冬天了,你也該買點料子好好添幾身新衣服了。”
聽到可以出去逛,云秀立刻來了精神,笑著站起身對她行了個禮,“好罷,那我就出去逛逛好了,水云莊前兒送信來說是有新料子到了。”
一說到這個云秀兩眼放光,風月笑著點頭,“去罷。”
“那兒媳就去了,娘,你好好歇著。”
云秀帶著小環出了房,娟兒收拾了杯盞,笑著道:“二少奶奶雖說年紀有十九了,可是看起來還是個孩子。”
是啊,十九,跟她一樣大的孩子稱呼她娘,這讓她怎么敢應。
風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不說話,娟兒抬頭風她這樣,于是悄悄收拾了東西轉身退下。
過去了這么久,沉塘的事仿佛已經很遙遠了,有時候若不是刻意回憶她根本就記不起還有這回事,可是……那天他不顧一切那一吻卻無時不刻的鉆入她的腦海……
很早以前,她就告訴自己忘掉,只是心卻不聽話,每每夢回,都將她嚇得一身冷汗。
她不在乎貞潔,因為貞潔對于一個注定守寡的人來說不重要。
她在乎的是,為何前一秒說心中無時無刻都會想起她的男人,下一秒鐘,就絕情得對她
痛下殺手。
她覺得被他玩弄了,那個臉上閃爍著陰冷光茫的男人,她的兒子,南宮家的二少爺。
自從三夫人被關進后院的春廷園之后,府中就清靜了很多,大少奶奶勢單力薄,本身又沒有主意,所以事發后,竟一心一意安生過起了日子,燕君受她挾制,不準到這院來,想想到有大半年沒見到過了。
南宮明成了親后,似乎一下子變得風流起來,連從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秋喜也都圓了房,圓房的事,她還是幾天后聽別院的用人說的。
二少爺成了親后搬到別院去住,規定那邊的下人沒有允許不準私自過來這邊,連秋喜也不敢隨意過來了。
風月不怪她,女人嘛,有了男人后自然以家為大。
只是南宮明卻不珍異,對秋喜寵了一陣,后來有了柳菲兒,就丟下了,現在柳菲兒才得寵沒幾日,又出去逛起了窯子。
她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卻猜不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起初不覺得,這樣細算起來,她這里倒是真的變得很冷清了,她也不時常出去走動,難怪今天出門看到院子里空無一人會覺得不安。
坐了一會就快二更了,她叫來娟兒去倒熱水來,收拾了一番便睡了。
天漸漸涼了,很快,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冬雪。
風月汲著鞋,只穿一件單薄的寢衣站在窗邊,望著外頭飄落的雪花出神。屋里子雖然生著碳盆,但漠北的天氣一到冬天外頭就幾乎凍死人。
娟兒端著木碳進來,看她將窗戶打開了不禁吃了一驚,忙走過來給她關上,“老夫人可是要著涼了,這樣冷的天還站在風口處。”
她一邊說一邊將她推進碳盆邊坐下,“快烤烤,去去體內的冷氣。”
風月倒不像她說的那樣擔心,只是笑著道:“哪有那么嬌弱,只是嫌屋里悶得慌。”
“悶的話老夫人可以出去走走,再不然,卻咱家在城里那幾家分號去看看,再過幾日就過年了,家里也該添點過年的東西,每年都是由他們事先留出要用的送過來,今年老夫人不如自己去看看,挑選一下。”
風月搖搖頭,她現在只是管著各店的帳目,從沒去店里看過,從前那些事都是由南宮明去處理的,饒是現在這樣,外頭就有風言風語說她想獨吞南宮家的財產,說得頭頭是道,說南宮明不務正業又生不出孩子,大少奶奶的孩子又是個女兒,將來這份家業,勢必是要被人奪去的。
有了這些事,現在她還哪敢去呀,到時候恐怕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還是算了,我在園子里走走就行了。”
“那奴婢去給老夫人拿披風。”
她取了一件紫貂裘衣過來給她披上,自己也加了一件棉衣。
“走罷!”娟兒扶著她往外走,
她們出了房門,就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掃雪,原本潔白無暇的雪被他們堆積在墻角,然后用竹筐抬著倒進青天河內。
不知道為何,風月突然覺得有些可惜,就是要看這雪景,卻偏偏都掃了去。
她在那兒怔怔了站了一會,轉身走了,其實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單純的想出來走走。
自從上次的事發生后,她便鮮少出院門了,只是待在自己那一片天地,府中有事管家會過來回她,但大部分,她都讓他自己拿主意。
路過偏院的時候,她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張嬸抱了一捆木材在外面燒火坑,自從老爺死后,這院子就空了下來,張嬸侍候了老爺一輩子,無處可去,南宮明不管這事,風月便自作主張讓她在這院住下了,這院中的傭人都撤到了別處,只張嬸一人住在這兒,乍看下去,顯得冷冷清清。
張嬸費力的生著火,鬢邊發絲垂落下來,她用手捋了捋,一抬頭看到她們,顯得十分拘謹,起身給她行了個禮,風月對她笑笑,轉身走了。
娟兒默默跟在后邊,看著老夫人寂落的背影,雖然穿著厚厚的救裘衣卻依然顯得十分分單的身子,記得老夫人初進府時,她覺得她不過是個不愛說話的老實人,但日復一日,親眼看著她獨自在這個家中掙扎,沉浮,才覺得她不同尋常,她沉默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堅強而不服輸的心,正是因為這樣,才能在這個家生存不是嗎?
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后院,娟兒抬頭看看,心下不禁吃驚:“老夫人,這是……春廷園。”
“打開門。”她道。
娟兒怔了怔,走上前去將門打開,三夫人被關到這里之后一向是由她來打理的,天冷了加衣,天熱了加席,從沒虧待過她,只是三夫人自上次的事后好像受了強烈的打擊,精神有些混亂。
娟打開門,迎門一陣準風貫過來,兩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轉過頭,才看清楚院當中坐著的那個人影,是三夫人。
她光著腳,身上衣服凌亂的披著,露出里頭緋色中衣,抬頭看到有人進來,神色怔了怔,接著露出癡傻的笑容,“芷君,你來啦!芷君……”
娟兒在一旁解釋道:“三夫人瘋了之后就只記得芷君小姐,別的一概都不認識。”
風月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是之前與她斗法的三夫人,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心中滾過一陣鈍痛。
娟兒神色有些尷尬,向四周看了看,叫道:“胭脂,胭脂……”
房間里,一個穿著紅色棉衣的丫鬟匆匆跑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只沒有吃完的蘋果,看清來人,嚇得臉色慘白,立刻丟了蘋果跑過來跪下,“不知道老夫人要來,奴婢該死。”
風月嫌惡的看她一眼,再看看在她旁邊顯得臟兮兮的三夫人。
胭脂大概也知道有不妥,忙將三夫人從地上扶起來,“夫人,奴婢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光著腳跑出來嗎?”
說著,轉頭對她們解釋道:“奴婢實在是不知,剛才服侍三夫人睡下了,于是奴婢也就跟著睡了一會,誰知道她自己就跑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