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鈞一發,她已決定要自絕于世之時,邵云和匆匆趕到,手中箭疾射射偏了她手中的匕首,可是卻來不及阻擋她必死的決心,匕首一歪,險險劃過心與肺的中間。九死一生,逃過一劫。而后的事不必再細說。邵云和大驚大怒之下命手下精兵圍住山谷,全殲聽命完顏霍圖的刺客。完顏霍圖也被生擒,五花大綁關入牢中。
至于他為何能趕到燕州,則因為完顏霍圖突然離開帝都,行色匆忙中讓他窺破了些許端倪,一路追蹤而至。
她沒死。這個認知狠狠地撞入她的心底。原來是蒼天不讓她死!周惜若吃吃地笑了起來,一聲一聲,心口的劇痛痛得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別笑了,惜若!”邵云和看著她慘然的笑容,千言萬語都已無力。
周惜若笑得眼淚都滾落下來,肆意流淌在面上。
“惜若!……”邵云和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用盡全力掙開。她無言地看著他,流著淚的明眸大顆大顆的涌出淚水。她不說,可他卻忽然統統都明白。
他緩緩后退一步,面色慘然,道:“龍越離沒有死。可是……他也沒能醒來。”
周惜若停住了笑,竭力擠出一句話:“帶我……去看他。”
邵云和注視了她良久,緩緩道:“好。”
侍女抬著周惜若的架子*到了龍越離的*前,周惜若不顧侍女驚呼,掙扎下*,她失血過多,腳步虛浮,一下子跌在了他的*邊。站在房門邊的邵云和看著眼前這一切,木然轉頭離開。
溫景安趕來,所見就是眼前這一副情景:龍越離命在旦夕,周惜若傷重艱難。不過是*之間竟成了這樣慘烈的結果。他心中大悔,久久跪地不起。
周惜若靠在*邊,面色煞白如紙,握著龍越離冰涼的手,顫聲道:“景安,別自責,先想辦法把他治好。”
溫景安看著*榻上猶如活死人一樣的龍越離,顫聲道:“這可怎么治?皇上這一掌是傷在了心脈上,全身筋脈盡斷,武功都廢了……武功廢了也就罷了。這性命怕是難保了……”
周惜若越聽越是面色煞白如雪。她怎么還這么天真呢?完顏霍圖那一掌是決意要了她的性命,而剛力戰刺客飛身趕來山谷中救她的龍越離空門大開,整個后背的都硬生生承受了這么一掌。
完顏霍圖說,不死也去了半條性命。可她怎么還這么天真呢?
周惜若面色變了數變,俯身又嘔出了一口血。溫景安大驚正要去扶,一道紅影閃過眼前,已扶住了她。
周惜若喘息地看著面前的邵云和,明眸中水光熠熠,吃吃地笑:“云和,一切都晚了。”她在他的手中顫抖,一聲聲質問:“為什么會是這樣?為什么我決定離開了你還是會這樣?”
邵云和面上神色一慟,良久才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錯。”
周惜若無力揮了揮手,道:“不要再來,我要與越離待一會。”
邵云和眸色一黯,欲言又止卻終究無言走開。
*榻上,龍越離靜靜躺著,俊魅的面上蒼白,猶如熟睡了一般。周惜若陪在他身邊,目光哀哀,只看著他,仿佛這樣就能將他喚醒。
他看著眼前這一切,眼露茫然,為什么會成了這樣呢?
……
龍越離傷重,昏死數日,臉色一日比一日差,不過三四天已面色如灰,呈現死氣。溫景安到處去尋良醫可燕州哪有名醫?多的只不過是一些專治跌打外傷的大夫罷了。周惜若日日守著他,心口的外傷亦是沒有好轉,面色也一日日越發蒼白。看樣子兩人竟是真的如完顏霍圖所說,生死鴛鴦,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雖逃過了一劫,可依然逃不過必死的結局。
溫景安奔波幾日,眼看著龍越離命在旦夕,幾乎愁白了頭發。
終于,邵云和又前來,對他道:“為今之計,只能南下尋醫。”
溫景安眼中皆是血絲,聲音嘶啞,冷笑問道:“如今皇上這樣如何能舟車勞頓?怕不是在半路上就死了!你該不會是怕他死在赤灼,你將來一輩子寢食難安吧?”
他心恨完顏霍圖所做之事,言語上自然對邵云和不再客氣。
邵云和眸色微冷,冷冷道:“用人參吊著一口氣,也許能撐到了尋到了名醫。若他還是在這里等死,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溫景安語塞,良久才問道:“為什么幫皇上?他死了對赤灼好處多多。起碼幾十年之內,你們赤灼無憂無患。”
邵云和聞言,半晌才終于道:“我不想看著惜若死。”
溫景安深深長嘆一聲,苦笑:“當初我就知道你們兩人終究要分個你死我活。可沒料到卻成了今日這樣的結果。”
邵云和輕笑,眼露悲涼,低聲道:“我也沒料到。”
他說罷轉身走了。桌上放著幾盒已隱隱有了人形的人參。溫景安苦笑,一一收起,即刻命下人前去煎煮。
就這樣決定南下,為了讓馬車不那么顛簸,車廂中放上厚厚的各色毛皮毯子,龍越離被包得嚴嚴實實。周惜若因為傷勢未好,乘了另外一輛馬車。馬車用的是最好的軍馬,聽令行走,四匹同拉,步伐一致。一行人準備好就匆匆南下。
因龍越離傷重不再往晏山方向走,而是盡量從水路回齊國。一番周折,終于到了齊國中。邵云和怕生了變故,沿路隨行,到了齊境亦是不回。
溫景安見他并不打算回去的樣子,上前委婉勸道:“陛下國中政事蕪雜……”他才開了個頭就被邵云和打斷。
“這事我也有責任,溫相就當我是普通人好了,不必太過理會。”邵云和道。
溫景安心中一嘆,不再相勸。遠遠船頭上,一抹雪影久久看著江面,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后注視的目光,緩緩回頭,看了邵云和一眼,便由侍女扶著入了船艙。
邵云和眸色一黯,良久不言。她自從那一日醒來之后就不再和他說話,那一雙空洞的美眸中似乎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到了齊國,溫景安已早就飛鴿傳書命人在齊國中四處尋訪能治內傷的名醫。齊國幾乎所有的療傷圣手都一一被請到那艘船上過。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百般尋訪,終于尋到了江湖上人稱“仙醫圣手”的李大夫。
李大夫專門為江湖中人治內傷,聽聞江湖上有人傳言,只要仙醫肯出手,小鬼繞著走。只是他行蹤不定,不愿拋頭露面,所以甚少人能真正請到他。這一次若不是溫景安傾盡全力搜尋也找不到如仙醫這種專門隱秘行藏的江湖中人。
李大夫對*榻上毫無知覺的龍越離一番望聞問切,連連搖頭:“筋骨斷,筋脈也斷,實在是棘手。又拖延了這么久,我瞧著也就吊著一口氣罷了,與死人無異了。”
溫景安守在一旁,聞言心中一緊,連忙問道:“能活過來嗎?”
李大夫面色凝重,道:“能活,但是希望也就五六成。還有五成靠他的運氣。”
溫景安聽得五六成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氣,連忙催促李大夫施救。李大夫忽地皺眉:“若要施針也不是不可,只是要找個會武功的幫我為他護住心脈。你去尋個武功高強之人,就可以開始為*上這位活死人動手施救了。”
溫景安一聽頓時為難。龍越離身份特殊,一個不好就是弒君的罪名,誰敢?再說這倉促之下又能找到誰呢?
“我來吧。”不知何時邵云和已站在了船艙門口,俊顏上神色清冷,淡淡道:“若他能活過來,也算是為了我父親贖罪。”
溫景安聞言,眸色復雜地看了他半天,緩緩道:“好!如此就麻煩邵兄了!”
他忽然改口,不過是以舊日同朝為官的情誼去求他。
邵云和神色不變,上前看著毫無知覺的龍越離,冷冷對他道:“你若要惜若就給我活過來!不然你若死了我便帶她走,從此黃泉地底你就只能一個人孤孤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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