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正在菡香殿中與林嬤嬤說話,忽地有宮人匆匆而來:“修儀娘娘,皇上駕到。”
周惜若心中一動,迎了出去,遠遠看見龍越離明黃的龍袍刺目而來,她連忙跪下,身后的宮人也紛紛跪下迎駕。不一會龍越離已來到她的跟前,但是卻并不扶她起身,而是怒氣沖沖的進了內殿。
“嘩啦”一聲,他帶倒了多寶閣旁邊的半人高的骨瓷花瓶。所有的宮人都不約而同心頭一跳。周惜若看向跟隨而來的葉公公。葉公公悄悄沖她做了個手勢,搖了搖頭,帶著宮人悄悄退下。周惜若看著殿中的死寂,緩步走了進去。
龍越離正坐主位上,俊臉臉色鐵青,一語不發。周惜若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遞到了他的手邊,柔聲道:“皇上。”
“嘩啦”一聲,龍越離一把掃落手邊的茶盞,額角青筋暴跳。他在殿中來回走動,俊魅的面上臉色駭人,“可惡至極!當初朕要娶耶律箏兒為的就是今日的議盟!可是她倒好,只為了齊國與楚國兩國聯姻,滿心害怕坐上皇后之位不是楚國的女人!當初秦國失了臉面朕就知道不妙,秦國使臣再來議盟果然又出了這等變故!”
“現在兩國交戰在即,這又是誰之過?!”
他的怒吼在安靜的殿中嗡嗡作響。周惜若只在一旁靜靜聽著。等他說完這才上前按住他的手,柔聲道:“皇上別生氣了,坐下來再說。”
龍越離一腔怒火隱忍至今,可看著她溫婉平靜的面容,那股戾氣與怒火竟慢慢消散不少。他坐了下來,一伸手想喝茶,這才發現茶盞已被他打碎一地。
周惜若重新倒了一盞,遞到他手中,柔聲道:“木已成舟,如今再提往事已沒有用了。太后是楚人自然希望皇上的皇后也是楚人。至于秦國公主……的確是可惜了。”
龍越離深眸掠過深深的恨意,咬牙一字一頓地道:“朕不會忘記今日的局面是誰造成的!朕要楚人的手從此從這齊國的皇宮中徹底斬斷!”
周惜若看著他深眸中森冷的恨意,心中不由皆是寒意。他深恨無解,夾雜著上一輩的仇恨,又加上了今日朝堂新舊權力爭斗,一場醞釀的變故再也無法避免。
……
秦國與齊國邊界風起云涌,秦國公主耶律箏兒歷盡千里跋涉終于回到了秦國京城。她長跪秦國皇帝宮門前,自請遠嫁狄國,遠赴苦寒之地,只為請來狄國最驍勇善戰的十五萬鐵騎一起攻打齊國為兄長報仇。秦國皇帝苦勸無果,最后只能含淚將自己最心愛明月公主遠嫁狄國皇帝。
堂堂公主遠赴塞外苦寒,遠離故土,只為實現這一場用血發下的誓言。這樣的代價,無人可以評說。
這個消息傳到齊國京城已是一個月之后。茶靡花終于逶迤開盡,盛夏季節熱烈而來。赤日高照,一日日的酷熱讓人無法呼吸,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人人心頭都壓著一塊看不見的巨石。
秦國誓言復仇與狄國聯姻結盟。狄國乃虎狼之國,若不是苦于遠離中原富饒之地,千里征戰無法持續,不然的話早就想逐鹿中原了。秦國人好武,與狄國聯姻結盟無疑是強強聯手。而秦國與齊國之間只隔著一座延綿的百里的燕然山。還有一條從秦國奔騰流入齊國的怒河。兩處皆是險峻之地。這一場仗怎么打?如何開始?無人可以預料。
周惜若在菡香殿中看著那一朵朵紅艷艷的茶花在庭院中開得熱熱鬧鬧,恍惚出神。
虞婕妤由宮人領著進來,見她只著一件薄衫長裙,神色清冷,三千如云鬢發由一根玉簪隨意簪了。美人在廊下賞花,遠遠看去不知是人入了景,還是景入了畫。
她上前笑道:“蓮修儀又在想什么了?皇后今日在中宮分下了幾份桃花糕,還給了各宮一份桃花酒,讓各宮中辟辟這暑日的邪氣。”
周惜若回過神來,看著虞婕妤從宮女手中接過糕點酒水,遞到了面前。她打開食盒,糕點精致,酒水清冽,的確是內務府精心準備的。周惜若命一旁的宮女收下,微微一笑:“勞煩了虞姐姐辛苦跑一趟中宮了。”
虞婕妤抿嘴一笑,道:“這怎么會勞煩呢。左右我沒事,本就要去中宮一趟也就順便拿了。再說這幾日皇上都歇在了菡香殿中。蓮修儀要伺候皇上,自然沒有空去中宮走動。皇后還托了我給蓮修儀帶個你口諭,以后若是皇上在菡香殿中歇息,蓮修儀就不必麻煩前去請安了。”
周惜若聽了只了然笑了笑,“如此要多謝皇后娘娘體恤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向殿中走去,走過一處嶙峋花石路,虞婕妤伸手前來扶她,道:“蓮妹妹小心一點。”
周惜若不由看了她一眼,反手握住了虞婕妤的手,美眸幽深,笑意盈盈:“虞姐姐也要小心一點。”
虞婕妤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兩人相攜步入了殿中。宮女們奉上茶水果點這才退下,虞婕妤道:“蓮修儀可有聽說外面的傳言?”
周惜若輕嘆:“可是秦國明月公主耶律箏兒的事?”
她這幾日鮮少踏足中宮正是因為此事,耶律箏兒嫁給了狄國皇帝的事已是宮中的最新談資。她不愿再聽了各種各樣的揣測和流言,每多聽一句心中都覺得難受。好好的一位青春貌美的公主卻遠嫁狄國兇殘暴戾的老皇帝。而她還分明曾經傾心溫景安,一對本該成為佳話的有情男女轉眼各自天涯。
虞婕妤開始說起了聽來的消息,惋惜道:“可不是,這花容月貌的公主竟然嫁給一個兒子都比她年紀大的老皇帝。聽說那狄國可是苦寒之地,一年到頭洗不上一次澡,嘖嘖。這嬌滴滴的公主怎么受得了?”
“為了報仇,別說是做了老皇帝的皇后,就是去屈身做妾也是做得的。”周惜若隨口地道。
虞婕妤繼續嘮叨道:“可是怎么就一口咬定這驛館的火就是咱么齊國人干的呢?還有那耶律翰貪杯*,時常在府中宴飲作樂,說不定是自己打翻了火燭,……”
周惜若心不在焉,可聽到這一句猛的心中一驚,回過神來不禁背后冷汗涔涔。她怎么不曾細想了這驛館的火是怎么燒起來的?火!她的腦中忽地想起似曾相似的景象,一條滿是大火過后的巷子,那被燒成斷壁殘垣的房屋……
她猛的站起身來。虞婕妤不提防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蓮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周惜若心中紛亂,一個念頭在腦中瘋狂竄動。她竭力抑制翻涌的心緒,半晌才勉強笑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忘了為皇上準備蓮子白玉羹。”
虞婕妤這才笑道:“原來如此,嚇了我一跳,叫宮女準備便是,不過皇上……”
她又嘮嘮叨叨說了一陣話,直到看出周惜若心神不在,便識趣告辭。她臨走前握了周惜若的手,眼中若有深意:“皇上的事是該上心,不過皇后那邊這幾日看起來并不高興,今日托我傳了口諭,那臉色酸溜溜的,看樣子是妒忌了皇上這幾日總在蓮妹妹這里流連。蓮妹妹得了空就去中宮多走動走動,多奉承下皇后。以抵消皇后心中對蓮妹妹的嫉恨。切記啊!”
周惜若心中有事,隨口答應:“這是自然。”
虞婕妤走后,周惜若想起自己的揣測,心中越發不安。林生命宮女進殿中收拾茶水,卻看見周惜若臉色煞白。他上前問道:“蓮修儀怎么了?”
周惜若秀眉緊擰,半天才緩緩道:“有一個人隱藏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是挖出這個秘密的風險又太大。林公公覺得怎么辦才好?”
林生沉吟一會道:“那就找個有能力挖出這個秘密的人。在宮中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親自出馬。修儀覺得如何?”
周惜若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好。林公公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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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抱歉,實在是太困太累了。腦袋暈乎乎的沒有辦法碼字,好吧,這是熬夜一整晚的后遺癥。不過以后發誓不熬夜了,不曉得能不能做到。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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