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後。
冬雪消融,萬物復甦。
鍾延走出洞口,面色憔悴,但眼神卻明亮異常。
雖然他有記憶中的閱歷和經驗做基礎,但因爲本身沒有修爲支撐,重度腦力活動使得他身心俱疲。
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毅力,竟然能夠像學者一樣這麼專注在某一件事情上如此之久。
當然,要不是第八世的自己留下了鄭重的忠告,他怕是也堅持不住,早就出去見識這個奇妙的修仙世界了。
前方,手中捏著三枚銅錢的風凌海扭頭看過來,一臉的生無可戀。
其實他一向很有耐性,只是眼下的情況實在讓他沒脾氣。
說是要去成爲修士,卻跑到山脈裡的一個山洞來,每天算卦,從最初的‘一天後走’、“兩天後走”到後面‘一個月走’、兩個月走’,他現在都不知道要在這山洞待多少年。
幾度想要一走了之回村去,奈何鍾延都能一頓大道理說教讓他汗顏,再沒有底氣去做那‘軟弱逃兵’的舉動。
鍾延笑問:“師弟,算出來了嗎?”
風凌海木訥道:“一年七個月九天......”
鍾延看向東方冒頭的太陽,“走吧,我們現在出發!”
風凌海一愣,旋即站起身,激動道:“真的?是我算出來了?”
鍾延笑著點頭,算沒算出來還不是他說了算。
確定鍾延不是拿自己開玩笑,風凌海立馬轉身跑進洞去,背了行李弓箭出來,揮了下大刀道:“好了師兄!”
鍾延看著他道:“儲物袋揣進懷裡去,把你原來的包裹背上?!?
風凌海往鍾延腰間看去,沒見到儲物袋,很快明白過來,一邊照做,一邊心裡感慨‘師兄果然心細,年紀雖小卻是個老江湖’。
收拾妥當,兩人往山下衝去。
“師兄,原來你真打算在山洞留一年多?”
“嗯。”
“我們去到白霧城,在那等師尊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跟鍾延待了三個月,風凌海對鍾延的見識很是佩服,心裡早已承認這個年少的‘師兄’,交流也多了起來。
福運洞隱蔽,但離山下正路並不遠,兩人放開速度,晝行夜伏,花了三天時間來到了大路上。
運氣不錯,沒碰見妖獸,只遇到幾頭沒多大威脅的野獸,都被風凌海輕鬆射殺。
風凌海雖然看著憨厚不聰明的樣子,一遇到野獸氣質立馬換了個人,眼神銳利像一頭獵豹一樣騰挪跳躍,箭無虛發。
二十四歲,武道修爲能去到第三境凝骨境,實力自然不俗,尤其是這傢伙的塊頭,比風鈴還大了一圈,足有兩米,奔跑衝撞起來氣勢驚人。
另外,還有意外之喜,鍾延竟無意間發現了幾珠花椒苗,在土壤裡找到不少種子,倒是爲以後給混沌珠準備火鍋存下了佐料。
到了大路,相對安全些,兩人速度稍稍慢了下來。
只是雖然在地面上發現不少車轍印,但一直沒遇到人。
如此半月後,兩人行至一岔路口,鍾延對這裡有記憶,一邊是山路,另一邊不遠後有條河,走水路抵達白霧城更快。
鍾延突然來了興趣,對風凌海道:“師弟,來算一卦,看走哪邊好一些?!?
“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算不準?!?
雖然這麼說,風凌海還是拿出銅錢,蹲下開始碎碎念拋銅錢卜卦。
隨後,他指了指水路方向,“那邊?!?
“甚好!”鍾延笑道,邁步卻往山路方向走。
風凌海急忙跟上,“師兄,我是說走那邊。”
鍾延:“既然你算得不準,那我們就走反方向?!?
風凌海:“......”
好像是這個道理啊。
第三日傍晚,兩人到了一片樹林前,瞧見前方的林子裡停有不少人馬,看起來應該是行商車隊準備落腳紮營過夜。
許久沒見到人氣的風凌海面露喜色,低聲道:“師兄!”
鍾延注目看去,大概二十多人,男女皆有,三架馬車,剩下都是高頭大馬。
那邊的人也發現了鍾延二人,立刻做出戒備狀態看了過來,最前方一人右手搭在腰間刀柄上,高聲喝喊:“來者何人?!”
鍾延目光閃動,對風凌海囑咐道:“按照洞裡跟你說的做?!?
隨後,鍾延笑著拱手抱拳,喊道:“途經此地,打擾到諸位還望莫要見怪,我二人這就繞道!”
那些人雖然風塵僕僕一臉倦容,但大部分都看著幹練精猛,很顯然是武者,其中更是有兩個腰間掛著儲物袋的修士。
若是普通人,鍾延肯定要想辦法相求加入,也好有身份混進白霧城去。
人羣中,一儒士打扮的男子和最中間的青年低聲說了些什麼後,朝這邊開口:“小兄弟說笑了,我們也是路過在此歇息,哪有讓你們繞路的道理,不知兩位來自哪裡,可是要去往白霧城?”
說著,已有六人呈包夾之勢往鍾延兩人奔來。
風凌海意識到不對,早已緊握九環刀柄,作出戰鬥準備。
鍾延略一擺手,示意風凌海不要輕舉妄動。
他表面鎮定,其實心裡也有些緊張,大腦快速思考著眼前的狀況,雙方偶遇互不相識,大概率應該就是問些路之類的。
果然,那儒士又道:“兩位不要誤會,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想問詢些事情。”
他朝那六人揮了揮手,自己邁步走來,在鍾延二人兩丈處站定,多看了鍾延身後的風凌海兩眼,然後對鍾延鬥袖拱了拱手,復問:“兩位來自白霧城吧,可否與我說些城裡的情況?”
這北邙山脈周圍最近的一座城池便是楚國的白霧城,鍾延兩人身上沒有靈氣波動,不可能在危險的北邙山脈走太遠,於是認定出自白霧城。
鍾延想了想點頭,“你們要問些什麼?”
儒士道:“不知這裡到白霧城還有多遠?”
頓了下,他解釋道:“哦,我們來自楚國鶴崗城,第一次走鏢去白霧城,不太識得路?!?
鍾延看了看他身後的人羣,“尚有萬里,騎馬快的話十日可到。”
“不知城中現在誰人主事?”
“自然是城主大人?!?
“我聽說白霧城城主傷病在身,已有半年未出過府?”
“這我就不清楚了,城主那樣的大人物我平時也接觸不到?!?
“就沒聽說些關於城主的消息?”
鍾延搖頭,扭頭指了指風凌海背後弓箭上掛著的兩張獸皮,“我們出來已有月餘?!?
儒士點點頭,笑著側身發出邀請:“正好順路,不如一起結伴而行,城外多山匪出沒,也好有個照應。”
簡單交談,鍾延都是按照記憶中的來說,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眼下這儒士卻有種強行拉他入夥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斷然不會與之爲伍,這羣人若要發難,他和風凌海估計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心裡溝通混沌珠無果,鍾延拱手笑道:“如此便有勞諸位照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