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申和葉天纖本來想從秦挽依這兒入手,探聽探聽鍾九的具體情況,好回去跟五王爺彙報。|經(jīng)|典|小|說||【】
如今,纔出門,就遇上這事,鬧了不愉快,已然無計可施,別說他們很難找個藉口與秦挽依單獨面對面談話,哪怕給他們空間,秦挽依也未必會泄露什麼。
來藥王谷的途中,以及在藥王谷的這段時間,幾人你來我往不知道明裡暗裡交手多少回了,可屢次都是他們敗下陣。
之前有任飛在,他們不敢得罪,還以爲(wèi)沒了任飛的庇護(hù),秦挽依就是任人欺凌的料,至少說話沒有硬氣,哪知她比莊楚楚還難應(yīng)付,壓根兒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再不然就是伶牙俐齒,說的話像一把刀,將人割開之後,就是鮮血淋漓,以前那個囂張跋扈但沒有心機(jī)的秦挽依去了哪裡?
“哦,在藥王谷耽擱已久,我們決定明日啓程回京都,想著這裡還有你這個表妹在,畢竟我們也是親戚,我們的爹水火不容,但我們沒有任何利益關(guān)係,還能和睦共處,所以無論如何,就想要跟你說一聲。”葉天申的口吻,雖然不是平平淡淡,但儼然沒有當(dāng)初任飛在時的客氣和恭敬。
不過,他們沒有任何利益關(guān)係?還能和睦共處?
這是騙誰呢。
能老死不相往來已經(jīng)不容易了,和睦相處,就拋到多遠(yuǎn)就拋到多遠(yuǎn)。
不過,這都無關(guān)緊要,都不是問題,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終於要走了,這纔是重點。
她會高高興興地把這對瘟神送走,心底先小小地慶賀一下,然而,表面上,不能做得太過分。
“是嗎,真是可惜了,我們表兄妹還沒有好好聚聚呢。”秦挽依假裝有一點小小的不捨。
“你現(xiàn)在是藥王谷醫(yī)聖的弟子,我們可高攀不起,你的時間,是用來救人的,哪像我們,不值一文,我們是耽誤不起你啊。”葉天纖扭開頭,不想看到秦挽依那副嘴臉。
“回到京都,自然有聚首的時候,表妹,你在這兒呆的也比較久了,要與我們一同回去嗎?”葉天申詢問了一句,若是想出法子帶秦挽依上路,那麼,不怕這十天半個月的,挖不出什麼。
回去?
自從任飛傳達(dá)皇上來信讓她安安分分地留在這裡,我都沒有遵守約定,想要逃跑。如今不過在這兒多留了幾日,居然把回去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淡忘了。
“我……”說實話,她確實有點想回去,畢竟,那兒纔是她真正的家,素月也期盼著她能早日回去。而且,誰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她呢,他日理萬機(jī),忘記也是常事,若是真把她給忘了,她豈不是得一輩子留在這裡。
只是,這兒忽然又讓她有點不捨,這麼無拘無束的日子,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回去就是爾虞我詐。
葉天申靜靜等著,也不著急,他使了一個眼色給葉天纖,讓她這個時候不要打草驚蛇。
“這兒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姑父應(yīng)該不會同意你在這裡爲(wèi)徒,三表妹應(yīng)該也不希望你一直留在外邊不回吧?”
“這……”他說的都有道理,這也是她猶豫的地方,她不能爲(wèi)了一己之私,而忘了根本。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鍾九遲遲得不到秦挽依的回答,越是久,越擔(dān)心她會說出離開之意,不覺在她揭曉去留前,強(qiáng)行將她留下,“她留在藥王谷,哪兒也不會去的。”
“閣下何以決定在下表妹的去留?”葉天申已經(jīng)看到秦挽依的動搖,若是再鼓動鼓動,說不定就能說服,哪知半路殺出個鐘九,阻擋了他的好事。
“因爲(wèi)……”
鍾九擡起手,忽然,秦挽依感覺自己的身體受到一股大力吸引,不受控制,往後飛去,竟然腳不沾地,兩側(cè)的景象,居然往前移動,葉家兄妹的身影,越離越遠(yuǎn),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但手裡能抓住的,只有空氣。
這怎麼回事?
背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依靠,彷彿懸在懸崖峭壁一樣,沒有任何安全可言。
突然,背後貼著一隻手,頂著她的後背。等她猜測是誰的手之時,背後的手,又纏上她的腰。正當(dāng)她要低頭查看時,猛然一個天轉(zhuǎn)地旋,她還來不及確認(rèn)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之時,她已經(jīng)躺在鍾九的懷裡,與他雙目相對。
霎時,天地之間,黑夜彷彿侵吞白日,只剩下他那如雪的白衣,還有那雙能夠偷天換日的雙眸。
秦挽依頓時覺得,她的身體,快要被他的雙眸吸入一般,竟然挪不開視線,連身體,都無法動彈,唯有兩人的呼吸交替著。
他的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搖開摺扇遮擋著兩人的容顏。
倏然之間,他的脣邊,綻開一朵笑容,清冷的容顏,煥發(fā)著仙人之姿,清俊而又高潔。
“我的女人,去留自然由我來定。”
轟的一聲,秦挽依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炸開了鍋,嗡嗡作響,一團(tuán)糊亂,只有我的女人四個字在盤旋。
方纔都是秦挽依一人在自圓其說,沒得到過鍾九的肯定,如今他的一句話,猶如石頭丟入平靜的湖面,掀起圈圈漣漪。
“哇哦,無緣的嫂子,我就覺得你們有戲,果然如……”
“咚”的一聲,後半句話戛然而止,卻又乍然想起什麼碰撞的聲音,繼而,咕咚幾聲,似乎有什麼在滾動。
“哎呦喂……”
聽得這聲熟悉之至的聲音,秦挽依的思緒立刻清晰不少,她下意識尋找樹木,直覺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定會在樹上現(xiàn)身。
但是,尋遍近處,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顆樹木。
“無緣的嫂子,我在這兒呢。”
再一次聽得聲音,秦挽依後仰著頭,視線裡,馬上出現(xiàn)兩隻垂掛在竹屋屋頂?shù)碾p腳,蹬著乾淨(jìng)的藍(lán)色短靴。
竹屋的屋頂,不是白牆黑瓦傾斜的屋頂,而是帶著一點傾斜弧度的平滑的屋頂,坐著站著,不會輕易滾下來,但很容易滑動。
此刻,鍾流朔就趴在她頭頂上邊的竹屋屋頂,搖晃著兩隻腳,彷彿被什麼嚇到而失神滾落,他攀著屋頂,旋轉(zhuǎn)著什麼,挪了許久,這才趴會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趴在屋頂,俯視著底下,眼眸瞪得老大,彷彿發(fā)現(xiàn)稀奇的事情一樣。
看到鍾流朔的出現(xiàn),葉天申和葉天纖微微訝然,這副姿態(tài),實在不像一個王爺該有的姿態(tài),不過,他們立刻垂直身體,畢恭畢敬行禮:“參見十王爺。”
“免了免了,無需多禮。”鍾流朔朝著他們揮了揮手。
“我說,你能少神出鬼沒嗎?”秦挽依不客氣地吼道,“要藏就藏好點,索性別出來,要出來早現(xiàn)身,別鬼鬼祟祟,老是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話。”
竟然用這樣無禮的口吻跟王爺說話,葉天申都替秦挽依捏了一把汗。
不過,鍾流朔並未動怒:“無緣的嫂子,我本來想藏好不現(xiàn)身的,不對,是壓根兒沒想過躲藏,而是躺在屋頂享受此刻溫暖的陽光,可誰讓你們好巧不巧地出現(xiàn),兩個的話,又好巧不巧那麼地驚人,以至於我一個不慎,就滾了下來,這會兒還痛著呢。”
鍾流朔摸了摸額頭,上邊好像還有一塊紅印,不似說謊。
“你這是活該,什麼地方不好待,偏要跑這裡,還有,你的老窩不是在樹上的嗎,什麼時候又改屋頂了?”
面對鍾流朔,秦挽依向來如此說話,直言不諱,但他就是敢怒不敢言,而且還嬉皮笑臉的。
“這不跟吃飯穿衣一樣,總要緩緩口味和風(fēng)格嘛?”鍾流朔雙手一撐屋頂,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但好似沒有打算下來的樣子,他一腳垂掛,一腳蹬在屋頂,帶著一點疏狂,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的不是貴氣而是瀟灑。
“你知道你的腳下踩著誰嗎!”秦挽依怒不可遏,她的臉上,還印著鍾流朔鞋子的影子,正好一腳踩著她的臉。
鍾流朔一驚,倉皇失措,慌忙收腳,一個踉蹌,一頭栽了下去,下邊正好是鍾九和秦挽依所在。
“啊!”葉天申和葉天纖驚呼一聲,不是替鍾九和秦挽依擔(dān)心,而是擔(dān)心鍾流朔會不會摔傷。
鍾九一手?jǐn)r著秦挽依,一手收扇,扣動輪椅,退離原地,避開一段距離。
眼見著鍾流朔筆挺地摔落,這回,連秦挽依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不過,目測了這個高度,哪怕摔下了,頂多缺胳膊斷個腿,還能治。
然而,不知鍾流朔怎麼辦到的,快要落地之時,居然還能一個鷂子翻身,安然落下,沒有絲毫狼狽,反而風(fēng)流灑脫。
“無緣的十叔子,你想謀害人命嗎!”驚魂甫定,秦挽依破口大罵。
只是,透過鍾流朔的身影,葉家兩兄妹立刻看到了一張絕塵出世的臉,清冷像是天邊月,高貴猶如天上仙。
站著的人,與坐著的人,竟然有幾分相似之色。
鍾九意識到什麼,正要搖開遮擋,哪知秦挽依挺直身體,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用她的身板遮擋著他的臉,繼而回頭怒斥。
“看什麼看,沒見過好看的男人嗎!”
鍾流朔心中一顫,像是自己闖了大禍,藥王谷裡邊,誰的容貌被外邊的人看到都沒有關(guān)係,唯獨鍾九。
想至此,鍾流朔馬上殷勤地與葉天申勾肩搭背,一邊寒暄,一邊將人帶離:“葉大人,聽說你們要回京都了,本王還沒有與你好好道別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