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依瞧瞧鑽出頭,覷了一眼鍾九,鍾九的眼神,猶如福祥宮外的黑夜,深邃而又寒冷,令人無端有種畏懼,更是陌生。
果然皇宮是能改變一個人的地方,這個地方,她不喜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裡邊的人情,比外邊的破茅屋還冰冷。
“原來如此,倒是可惜了,不過也好,弟弟有了著落,哥哥也該緊張了。”貴妃嘆息了一句,又開始給鍾九指婚,甚是殷勤,“丞相千金溫雅嫺靜,溫柔可人,與璟容也是十分相配,不知母后和皇上意下如何?”
秦挽依一怔,這不是想把素月指給九九嗎?
太惡毒了,明明知道鍾九和她的關(guān)係,居然還敢把素月扯進(jìn)來,這若是真成了,讓她們姐妹兩個往後怎麼相處。
然而,鍾彥廷倒是挺贊同這門親事,覺得並無不妥。
如果是秦素月,若是成了一家人,一來鍾九與秦挽依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二來若是有鍾九相助,太子之位,一定會穩(wěn)如泰山。
這倒是甚合鍾彥廷的心意。
鍾彥廷盤算之時,鍾九卻是眼神一凜,想必鍾濟(jì)潮知道他對秦挽依的情意,爲(wèi)了不讓他得逞,纔有意拆散,更甚至把秦挽依的妹妹都扯上了。
或許,這纔是貴妃的目的。
而範(fàn)歆桐,只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
原來,是他們落入貴妃的圈套了。
“這……”太皇太后從鍾流朔那兒早已知道鍾九的心意,想必只容得下一個秦挽依,如今若是把妹妹嫁給鍾九,實在是亂套,雖然也不乏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但想必鍾九不會那麼做。
“丞相之女,的確也是天生麗質(zhì),蕙質(zhì)蘭心,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鍾彥廷從方纔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既然出口了,意思再明白不過,想必有促成這門婚事的意思。
鍾定奚卻是憋著一股氣,秦素月可是秦徵送給他的女人,只是還沒有機(jī)會享用而已,如今居然要轉(zhuǎn)手送人了,他能不氣嗎。
“只是這姑娘,似乎尚未及笄。”太皇太后找了一個藉口,顯得有些牽強(qiáng)。
“母后,這並不影響,有些秀女,也是她這麼一個年紀(jì),定下婚事,微微調(diào)教一番,也是時候了。”有了皇上的支持,貴妃彷彿把一切都打點好了。
鍾九捏著酒杯,酒水泛開一圈一圈漣漪。
這回鍾流朔想要幫忙,卻已經(jīng)分身乏術(shù)了,他可不能把全部女人都收回來,只是偏偏是秦挽依的妹妹,這也太尷尬了,要不讓範(fàn)燁風(fēng)出馬,但潘曉怎麼辦,鍾流朔簡直左右爲(wèi)難,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這……”太皇太后有意幫忙勸解,如今也是捉襟見肘。
“母后,皇上,這姑娘好不好,還得看璟容是什麼意思呢?”貴妃把難題拋回給鍾九,這一次,看他如何脫身,答應(yīng)的話,鍾九和秦挽依就能反目成仇,若是不答應(yīng),皇上那一關(guān),他如何過去。
“你是什麼意思?”鍾彥廷居高臨下地問道。
這是要逼死鍾九嗎?
這對不安好心的男女,還好她秦挽依來了,否則豈不是要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鍾九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繼而擱置在桌上,重新站起身:“多謝貴妃好意,兒臣也已經(jīng)心有所屬。”
“是嗎?”貴妃似乎意料不到鍾九竟然當(dāng)面拒絕,不過也在預(yù)料的結(jié)果之中,可既然拒絕了,就是拂了皇上的顏面,他還能怎麼收場。
“不知是哪位姑娘,難不成比丞相女兒還要優(yōu)秀?”貴妃仗著有鍾彥廷撐腰,理直氣壯地問了一句。
比丞相女兒的位高更高,除了公主再無其他人,可公主與九王爺是兄妹,這完全不可能啊,而與丞相女兒地位相提並論的倒是有,範(fàn)歆桐就是一個,無論容貌也好,家世背景也好,都能相提並論,而且似乎隱隱更高一籌。
衆(zhòng)人紛紛打量範(fàn)歆桐,只有她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他們又忽然想起,方纔鍾流朔承認(rèn)了與範(fàn)歆桐的關(guān)係,這又馬上否定了他們的想法。
如此一來,衆(zhòng)人對鍾九心有所屬的姑娘,更加疑惑。
“在兒臣眼中,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而已。”鍾九嘴上如此回話,餘光卻是瞥向秦挽依,微微拂動自己的一片衣袖。
鍾九絕對不做多餘的動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衣服的話,有什麼暗示嗎?
衣服,上邊的紋路,倒是有些熟悉,秦挽依猛然間想起,當(dāng)晚她就是穿著一身白衣闖入?yún)峭醺人卦碌模@是在提醒素月,他心有所屬的女人是秦挽依,就是她自己。
可她不是秦素月,是秦挽依。
今晚,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jī)會。
“普通女子?莫非是莊城主的女兒,璟容的表妹?”貴妃疑問了一句。
貴妃怎麼知道莊楚楚的?
她的情敵怎麼這麼多?
如果連最有可能的人都變成了不可能,鍾九還怎麼能夠全身而退。
想至此,秦挽依猛然竄了起來,椅子發(fā)出推動的聲音,動靜很大,氣勢囂張。
衆(zhòng)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又有什麼洋相要出。
就連鍾九,都被攪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秦素月並非此等魯莽之人,怎麼可能屢屢失態(tài)呢?
鍾九凝眸而望,猛然之間,從那雙清麗的眼眸中窺探出了什麼,只是,他從未想過,秦挽依會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這裡。
此刻,他不知該說激動還是該說擔(dān)心。
“貴妃娘娘,你問九……王爺?shù)膯栴},臣女都能回答。”秦挽依保證道。
這聲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凡熟知秦挽依之人,都已然聽得出,細(xì)究之下,果然如此。
鍾流朔、範(fàn)燁風(fēng)等人一下子有些嚴(yán)陣以待。
這是什麼地方,秦挽依都敢擅闖,他們不得不替秦挽依緊張起來。
然而,鍾彥凡、鍾流朔和範(fàn)燁風(fēng)等人聽得出,鍾定奚也聽得出來,他懷疑地盯視著秦挽依。
這身影,這眼神,明明與刺殺他的人那麼相近,怎麼忽然又成了秦素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