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皇上起的什么心思,現在人來了,楚王也只得接著。
而且皇上擺明了不信任他。
要讓周嬤嬤活著。
三日一看。
楚王冷笑,這是在告訴他,不要想著虐待周嬤嬤。
真當岳母一樣的,在家里供著。
此時的周嬤嬤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一個親人沒有的周嬤嬤,連死都不怕,又怕此地什么呢?
當著郭整的面,周嬤嬤是什么都說。
趁著周嬤嬤還未說出別的來,楚王當機立斷地將郭整送走。
也顧不得是不怠慢了,皇上跟前的大太監了。
周嬤嬤到了楚郡王府上,倒是比在冷宮里有了活氣。
就好像突然之間,從毫無生趣,轉變成了,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對著害死自己所有親人的人。
周嬤嬤自然是尋著了生活的目標。
既然死不了,她又做不了別的。
說是侍候她,其實是將她控制起來的人,全是楚郡王府的人。
皇上雖然讓郭整三日一來看周嬤嬤。
但卻沒有留下一個人。
所以,周嬤嬤雖然在楚王府上,面對著自己的仇人,卻是什么也做不了。
雖然做不了,但是楚郡王要對她晨昏定省。
周嬤嬤口無遮攔,卻是什么話都敢說。
楚郡王送走郭整之后,曾找周嬤嬤,想同她解釋,周家不是他干的。
可是,周嬤嬤哪里肯信?
這兩個人,便就開始了日日掐的日常生活。
楚郡王每日里晨昏定省,周嬤嬤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周淑妃以前做過的事,周嬤嬤大聲的嚷出來。
嚇得侍候周嬤嬤的丫頭婆子,平時都不敢跟周嬤嬤說話。
幸好楚郡王安排的,全都是他自己的人。
若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黎豐舒也是給楚郡王添堵,卻并沒有真的想將楚郡王怎么樣。
然而,當柳元卿知道這事之后,卻又動起了心思。
柳元卿說是想送黎昊件,她親手做的衣服。
在手指被扎爛之后,終還是放棄了。
手指扎爛了倒是能好,只是柳元卿做出來的衣服,針角都能鉆耗子了。
秦嬤嬤和著十一娘拿著柳元卿,費盡千辛萬苦做出來的,難看無比的衣服,就那樣大眼灼灼地瞅著柳元卿不說話。
柳元卿先還挺著說:
“其實誰看別人的衣服,還趴別人身上看去?不仔細看,不是也挺好的?”
然后圍著自己做的衣服看,實在是找不到好說的,便就說道:
“最起碼料子是最好的。”
柳元卿的私庫里的料子都看不上,外面賣得再好,也有限。
這料子是柳元卿跑到宮里,開了皇后楚潤娘的私庫,尋出來的。
柳元卿性急,早早就告訴黎昊,她要送他一件衣服。
等著過大禮的時候穿。
左等右等也不見柳元卿拿將出來。
這日兩個人又背著大人,偷約了上次的酒樓里見面。
黎昊忍不住問道:
“我的衣服做得怎么樣了?前一陣我見你手指總是包著布,最近也不見包了。想來是做得差不多了?”
柳元卿實在是汗顏,捂著臉半天才悶悶說道:
“做是做出來了,實在是不能穿,所以,我讓他們拿了布,使喚宮里的繡娘重做一件。大哥哥再等兩日,很快就做好了。”
黎昊一聽,不高興了。
他難道會差衣服?
不過是想穿柳元卿給他做得而已。
便就是再丑,只要一想到平日里,針都不拿的人給他做的,心便都是暖的了。
因此上,黎昊頗有些語氣不善地說道:
“誰稀罕繡娘做的?既然是送我的,丑不丑,自然是我說了算。你拿來,我瞅瞅。”
柳元卿以為黎昊沒想到有多丑,于是抬起頭來,很是鄭重地說道:
“真的很丑,沒法穿。”
黎昊非常堅持地說道:
“你讓丫頭回去取,我要看了才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你不會沒做出來吧?”
柳元卿最恨被人懷疑,立時便就讓十一娘回家去,將衣服取來。
“做了就是做了,我什么時候騙過人?”
柳元卿舉著小拳頭,不滿意地呲牙。
黎昊自然知道,不過是用了個激將法而已。
看著毫無威脅力的小手,黎昊忍不住伸出手去,將柳元卿的小拳頭爆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那溫熱的熱氣,順著手,便就傳到了臉上。
可是,柳元卿遵從自己的心,卻沒將手抽回來。
就那樣任著黎昊攥著。
黎昊掰開她的手,看她的手指,說道:
“不管好壞,以后別做了。想穿新衣服,就讓繡娘做吧,瞧瞧你的手都扎壞了。”
手指上,被扎過的地方,雖然已經不出血了,但卻并沒有完全長好。
尤其是被扎得狠的那兩根手指,更是還腫著呢。
“可是,別人不都要求媳婦針線要好?”
柳元卿忍不住低低地聲音說道。
不過她是不可能好了。
黎昊忍不住笑了,說道: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娶的是媳婦,又不是繡娘。針線好的女人多了,難不成我都娶家來?”
柳元卿聽了,心里跟打翻了蜜罐似的。
十一娘很快,便就將柳元卿做完,自覺送不出去,卻又舍不得扔,而壓箱底的黎昊的衣服,拿了來。
黎昊接到手里看了看,然后腋下手指都出來了,竟昧著良心說道:
“衣服不丑,挺好的。嗯,就是針角大了些。”
說著,竟然便就套到了身上。
長短肥瘦是正好的。
因為有尺寸,秦嬤嬤幫著剪的。
布料也是上好的。
如果她的針腳再好些,密實些,或許……
想到這兒,柳元卿忍不住說道:
“要不明兒我再重做一身試試?”
黎昊卻不干了,將衣服脫下來,疊好了,放到手邊上,說道:
“不許,做這一件手都扎爛了,還想做?瘋了不成?”
柳元卿笑道:
“多做做,熟練了,就不扎手了。”
黎昊搖頭,說道:
“干嘛要多做?咱們將來少銀子養繡娘嗎?不準做了。這身衣服我很喜歡,過幾天承郡王過繼大禮,我就穿這件。”
柳元卿……
“會不會讓承郡王誤會你嘲笑他?”
穿一件衣縫能跑耗子的袍子。
別看承郡王表面上沒事人一樣,但心里肯定是懊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