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將規矩學得,幾乎揉入骨子裡的王霞衣,事先也有心裡準備,今天會碰見柳元卿。
但是,王霞衣仍是一見柳元卿瞅她,心便就差點兒跳出來。
上回從楚家回去得那樣狼狽,王霞衣便就被她爹當著王家上下人的面,狠罵了一通。
其實王霞衣心裡是不服氣的。
但是現實由不得她不服氣,王霞衣被禁足抄家規。
王家有多少年的底蘊傳承,家規就有多長。
因爲家規雖然是代代相傳,但卻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每代的族長,都會因爲實際變化,而去增加那麼幾條。
可想而知,王霞衣這幾天過得,實在是不怎麼好。
柳元卿脾氣雖然不好,卻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
只要你不惹她,就像楚舅舅說的,柳元卿也少有去惹別人的時候。
所以,進到了亭子裡,柳元卿並沒有對王霞衣多看一眼。
蕭明月在家裡,也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
尤其是蕭家這種出了貴妃的人家,自然知道女兒的好處。
但是,蕭明月卻比王霞衣聰明多了。
蕭明月對柳元卿雖然談不上多熱絡,但卻也是盡到了地主之宜,將柳元卿和著韓王讓進亭子裡上座坐了,然後吩咐小丫頭去準備新的茶點。
桌上先前的,全部都撤了下去。
柳元卿並沒有坐,而是去看高幾上擺著的那盆茉莉花,聞了聞,香氣撲鼻,指著花笑道:
“這真的是明月妹妹侍弄的?”
蕭明月笑容有些淡,語氣也像秋水擊石,泠泠中透著冷氣。但仍是盡職說道:
“不敢欺瞞長公主殿下,我自小便就喜歡侍弄這些個花花草草的,我的院子裡,別的沒有,最最顯眼的,便就是暖屋了,若是長公主殿下有興致,改天倒是可以去瞅瞅便就知道了。”
由於蕭明月的父親是柱國,母親是公主,所以蕭明月在柳元卿面前,可以自稱我。
韓王怕柳元卿不高興,惱怒蕭明月聲音清冷,笑著解釋道;
“明月妹妹說話就這樣,對誰都是如此,元卿妹妹莫要多心。”
柳元卿斜眼瞅韓王,卻沒想到蕭明月也在斜眼乜斜韓王,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要你多嘴!”
一個嬌俏,一個冷豔。
就這樣,一起美眸微瞪。
枉做了小人的韓王,便就覺得骨頭都酥了。
柳元卿和著蕭明月,卻是相視一笑。
只這一笑,兩人的感情,便就親近了不少。
蕭明月的聲音依然清冷地說道:
“長公主殿下不要多心,我的嗓音,說話的節奏從小就這樣,有意改也改不過來。”
柳元卿瞅著長得明豔美麗的蕭明月,再配上那極不相符的聲音,不覺便就壞心地“咯咯”笑了。
亭子裡的氣氛,隨著柳元卿地笑,變得活泛起來。
正這時候,守園子的小丫頭又來報說:
“奉親王的大公子到了。”
柳元卿聽了,十分開心,可是亭子裡的小姑娘們,卻是另一番的情景。
蕭明月一慣的清清冷冷的,柳元卿進來時,除了禮到了,也沒顯出熱情來。
但其她小姑娘們,卻也是清清冷冷的。
柳元卿可就不高興了,知道她們是小瞧了黎昊的出身。
韓王倒是笑著從亭子迎了出去,笑道:
“大哥怎麼來遲了?可是有事耽擱了?”
黎昊今天穿了一身寶藍色收袖袍服,腰扎萬寶帶,帶勾上掛了一把玉刀,一個香囊。
遠遠的,衝著韓王一抱拳,道:
“臣昊見過韓王,韓王千歲。”
韓王一把拉了黎昊的手道:
“大哥總是這樣多禮,咱們兄弟何須客氣?”
柳元卿也從亭子裡出來,搶先笑著說道:
“可不是嗎,大哥哥怎麼來晚了?”
黎昊笑著說“有事耽擱了”。
明知道黎昊說得是藉口,但也沒誰會去刨根問底。
黎昊才進到亭子裡,蕭府上一個端著茶托盤的小丫頭,剛好從離心身邊過時,打了個趔趄,離心伸手去扶,結果托盤上的茶水便就灑到了離心身上。
幸好現在是夏天,備得全是涼茶。
倒不至於將離心燙著。
但衣裙溼了一大片,小丫頭嚇得跪在地上,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她明顯覺得有人拌了自己一下,擡眼瞅她剛纔過的地方,全是蕭家有頭臉的大丫頭,哪一個她也惹不起。
小丫頭也不敢亂說,只得認錯:
“求姐姐饒命,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的。”
蕭明月的奶孃和著一個管事的婆子過來,罵了小丫頭幾句,便就喊人,想讓人將小丫頭拉走。
黎昊瞅了柳元卿一眼。
周嬤嬤對柳元卿說道:
“長公主殿下,離心衣服被個小丫頭給弄溼了,不若向蕭姑娘求件哪位姐姐的衣服,給離心換下來吧。”
蕭明月明顯也頗有些意外,笑了笑說道:
“既然是長公主殿下跟前的姐姐,也不好誰的衣服都能穿,要是那位離心姐姐不嫌棄的話,我倒是有件往年上的舊衣服,可以送給離心姐姐。”
柳元卿最討厭別人在她跟前耍心眼子。
要是想認親,大大方方上海城公府上,難不成她還能不讓?
這麼偷偷摸摸,使些個下三濫的招數,一看也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
只怕那位房於氏說得離心的身世,也不會那樣簡單。
明明周嬤嬤已經到了她的身邊,爲什麼還要跑到蕭家來鬧這一出?
柳元卿覺得,周貴妃這是想讓她知道些什麼。
此時,她若是不出聲的話,只怕就要辜負了周貴妃的一番好意了呢。
柳元卿沒有理會周嬤嬤的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名小丫頭的跟前,有人正想要將小丫頭拉走。
小丫頭害怕,不肯就這麼跟著走了,便就改而求柳元卿道:
“奴婢求長公主殿下救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離心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衝著柳元卿行禮道:
“長公主殿下,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突然就要摔倒,奴婢伸手去扶。”
柳元卿對著正在拉小丫頭的婆子說道:
“這雖然是蕭家的事,但她弄髒了我丫頭的衣服,不知道我可否調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將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