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滿面震驚,從未料到強勢的他竟也會受傷。
她不及回答,眼見周圍更是一重重密集的箭羽而來,她臉色慘白,不管不顧的再度將朝他一撲,倒地的剎那,那些迎來的密集箭羽自頭頂險險飛過,鳳兮煞白著臉伸手將他迅速扶起,拉著他便朝前方那條小徑奔去。
此地箭羽密集,不宜久留,她并非夜流暄這等不可一世之人,只能逃跑。
然而令她觸不及防的是,剛跑幾步,夜流暄已是將她拉住,停在原地。
鳳兮急白了一張臉,扭頭便朝他怒來:“停下來做何!你想找死嗎?”
大抵是怒由心來,此番她這話并未給他面子,更未顧及他的身份,只是待這話被她吼出來時,她才心底一緊,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竟是又在他面前放肆了一回。
他臉色已是陰沉至極,卻未回話,反而是伸手朝她一推:“滾遠點!”
鳳兮被他推得踉蹌倒地,怒不可遏,正要大怒,卻見他已是轉了身,分毫不顧那受傷的肩頭運氣,最后隔空推掌。
他掌風夾雜著渾厚的內力被推出,周圍空氣仿佛都強烈的震蕩了一番,而那一撥再度迎來的箭羽竟是被內力震得紛紛調轉了方向,霎時朝來路返了回去。
一時間,遠處西湖中那不知何時已聚集而來的畫舫內頓時慘呼一片,同時間,一道道落水聲也顯得凌亂而又驚心,就連帶那本是清涼透徹的西湖水,也霎時鮮紅一片。
死人了。
鳳兮滿目震驚,先是盯了一眼夜流暄垂在身側的手,隨即便將目光落在了那一片赤紅的湖水。
周圍冷風頓時涼意徹骨,詭異寧靜,但那肅殺與死亡之氣卻是令人心驚。
不多時,西湖中那片不知何時密集一起的畫舫迅速挪開,西湖水紅色也逐漸淡化,歸于寧靜平歇。這時,遠處一艘畫舫傳來慘絕凄寰的哭吼驟然清晰:“小妹,小妹!”
“殿下,你救救我小妹,救救她!她不是鳳兮,她不該被人當做鳳兮被殺!殿下,你救救她,救救她!”
那聲音每一句都是嘶聲裂肺,便是隔得這么遠,鳳兮也能聽得清晰,聽得明白。
那是寧王府大郡主的聲音。
鳳兮心底一顫,低垂了頭,震驚的眸子逐漸歸于寧靜,靜得近乎于呆愣。
這時,前方那瘦削雪白的身影突然軟坐在了地上,僅是片刻,那人清冷的嗓音揚起:“過來!”
鳳兮皺眉,默了良久才僵著身子挪到他身邊,他卻是拉著她坐了下來,似是略微疲憊的靠在了她的身上,待鳳兮欲要推開他時,他修長的指尖遙遙一指,清冷道:“若你方才在顧風祈身邊,死的便不是寧王府的小郡主,而是你了。你看那邊。”
鳳兮眸色一顫,抬眸朝著他的指尖方向望去,入目的卻是那數艘方才死傷人的畫舫已是靠至岸邊,有為數不多的黑衣人自畫舫里躍出,直往湖邊小徑逃竄,而那為首之人,卻非黑衣打扮,而是一深明藍,身形修條,背影硬實。
“那是烏俅之國最為年輕英勇的大將軍。”正這時,夜流暄緩緩出聲解釋,“天下四國的最后一國烏俅,已是將矛頭指向你了。鳳兮,你以為你北唐帝姬身份現世,顧風祈與寧王府之人便會護住你?你可知,當時顧風祈帶著你們落水,你以為他當真想第一個救你?他不過是在做戲,無論你拒絕與否,他最終都會救走寧王府的郡主,而非你。只不過,他顧風祈千算萬算,沒算到烏俅竟會派出大將軍來親自殺你,也沒算到烏俅之人初時竟會將他救走的寧王府小郡主認作是你,從而壞了他的一步大棋!”
鳳兮臉色一沉,顫著身子冷眸觀他,“你究竟想說什么?”
夜流暄深眼望他:“還沒想通嗎?顧風祈早知有烏俅刺殺,也知他們的目標是你,他落水不過是故意而為,他的目的,便是讓你獨自于水中掙扎,落入烏俅之人眼里,引發射殺!只可惜,他沒料到烏俅之人最初會看錯人,使得寧王府小郡主誤喪了性命!”
“顧風祈如何知曉今日烏俅之人會殺我?再者,我是他的正妃,我死了于他有何好處!夜流暄,你究竟想說什么,此時此際,你竟還想挑撥離間嗎?”鳳兮嗓音發緊,冷眼如刀,濕透的身子打著顫,仿佛隨時都要支持不住的倒下來。
夜流暄卻對她不曾有半分憐惜,依舊漫不經心的靠在她身上,清冷出聲:“不長進的東西!你是想維護顧風祈?顧風祈的本事,怕不是你能想象的!他師從長白山道觀觀主,當時甚至能將你從我眼皮底下帶走,豈會是尋常無能之輩!再者,他身為天下四杰之一,輕功為何會不濟到連你三人都帶不走?他落水,棄你于水里,不過是想用你來引出我!只要我在你身邊,烏俅之人定是會連我一起射殺!那顧風祈,是想用烏俅之兵來借刀殺我,只要我在東臨出事,東臨難辭其咎,烏俅更是捅了簍子,到時候,我手底之人興兵,矛頭自然是朝著東臨與烏俅,而他大昭一國,自是坐山觀虎斗,收取漁翁之利!只可惜,他看錯了烏俅之人,更低估了我!”
“你之意,是想說顧風祈利用我來害你?我隨著你在箭雨中躲避,我若死了,于他而言有何好處!”鳳兮氣紅了臉,眸色劇顫。
夜流暄深眼觀她:“你以為你對他當真重要?他救的是寧王府郡主,你若死在烏俅人手里,于他而言并無損失,他還可求娶寧王府郡主,依舊能與東臨結盟。若你沒死,他自然與你關系依舊,更是毫無損失。你難道還不清楚,無論你是否尚存,于他而言,皆不重要!你雖為北唐帝姬,北唐那五十萬遺軍雖說誘人,但若這天下沒有你北唐的五十萬大軍,他依舊可以興風,若有你那五十萬大軍,他更會如虎添翼!再者,他的確沒想過讓你喪命,只因他能肯定,只要有我夜流暄在,無論如何都會護你周全!你這傻子,他是在用你與我狂賭,賭我對你的勢在必得,賭我因為護你而喪命在烏俅之人的手里!他的目的是我,但你,卻不過是他拋在火海深潭里的棋子!”
鳳兮眸色大顫,身形越發的顫抖,差點支撐不住她與夜流暄二人的身子。
夜流暄則是默了片刻,再度清冷出聲:“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烏俅之人會將小郡主誤認作你,也未想到待烏俅之人反應過來時,并沒本事射殺你我!你我如今安然,但寧王府小郡主卻喪了命,呵,他布的這局,也算是自食惡果,他護郡主失利,那寧王府怕是容不得他了!”
“你以為你這般說,我便會相信?”鳳兮白著臉,緊著嗓音問。
他半晌才道:“你若不信,又為何這般緊張與顫抖?鳳兮,你是聰明人,只可惜歷來不夠長進,不夠伶俐。顧風祈這些日子定將你哄得團團轉吧?你可知他為何會這般哄你護你?”
鳳兮冷眸觀他。
他深黑平靜的目光迎上鳳兮的,清冷道:“只因你,才是我夜流暄的唯一軟肋!我是他統一天下的最大強敵,他若要對付我,只能從你入手!一旦我出事,亦或是對他不能構成半分威脅,你以為他還會善待你?”說著,他嗓音稍稍一頓,薄唇上漫出半分冷冽的弧度,篤定道:“若我料得不錯,他是不是希望你恨我?”
一語直中鳳兮的心底。
鳳兮心底云涌,肆意翻攪。
顧風祈曾經的確希望她恨夜流暄,但她卻不知他想用她來對付夜流暄!
再者,顧風祈不是不喜政事,只喜在藥王谷中恣意暢快,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嗎?像他那樣略微仙風道骨之人,又如何會有一統天下之俗心?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偏離了她所了解的方向,她心下劇顫,已是不知究竟該相信誰。
正這時,若瑤郡主的哭泣方向有大批官兵靠近,鳳兮抬眸一觀,神色云涌至極。
正這時,不遠處赫然出現一人并恭敬半跪在夜流暄面前:“主子,大批官兵來了,想必不久便會搜到這里來,我們此番出來得倉促,并未有任何準備,是以此際,主子與鳳姑娘還是先離開為好!”
鳳兮朝面前之人一觀,只見這人委實熟悉,正是以往右丞府中的管家。
察覺到鳳兮的打量,管家扭頭朝鳳兮望來,恭恭敬敬的喚了聲:“鳳姑娘!”
鳳兮瞳孔微縮,沒吱聲,夜流暄則是猛的朝他肩頭上的那只箭羽一拔,待血流四濺時,他迅速點住肩頭的穴道,動作極快,臉色無半分波動。
鳳兮怔了一下,神色越發顫然,然而他卻是神色如常的朝她瞥來,并拉著她起了身,細長的手指緊扣著她的手腕,朝管家道:“回別院!”
鳳兮掙扎不脫,惟有被夜流暄拉著往前,待登上管家備好的馬車,夜流暄卻是略微疲憊的側靠在馬車里,然而那只扣著她手腕的手,卻是分毫不松。
鳳兮盯了一眼他肩頭上的傷,瞥了一眼他雪白衣袍上的鮮紅血跡,眸色一沉,只道:“夜公子是想一直這么扣著我嗎?我外祖父若是見我遲遲不歸,定會差人來尋。”
他漫不經心的迎上她的目光,眸色一深,僅是剎那,他扣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趴在他身上。
鳳兮眸色驟然一冷,但卻并未掙扎,僅是靜靜靠在他身上,臉依舊貼著他敞開衣襟下的瘦削胸膛,耳里揚來的是他胸膛內沉穩的跳動。
“你雖學會了威脅人的本事,但卻萬不該用這本事來威脅我!鳳兮,事已至此,你還想從我身邊逃開?”他清冷出聲,胸膛一點一點的震動,嶙峋的骨頭磕得鳳兮的臉頰發疼。
鳳兮稍稍抬臉,避開他的胸膛,然而他卻是將她擁緊,腦袋一低,整個人靠在她身上,連帶整張臉都埋入她的脖子里。
這種姿態,鳳兮熟悉得徹骨。
以前在南岳時,他便經常擁著她,經常將臉埋入她脖間的發絲里,他經常這般緊緊的靠著她,抱著她,令她有種相依為命之感,只可惜,她一直都知曉,她是淤泥,他是攉泥搓泥的人,她與他,終不能真正的相依,更不能相存。
她開始伸手推搡著他,淡漠出聲:“鳳兮已是有夫之婦,夜公子莫要太過無禮了!”
他漫不經心的冷笑:“有夫之婦?南岳端王已成了朝廷欽犯,而顧風祈這人,我也沒打算放過!你以為你真能嫁人,真能成為有夫之婦?若我不同意,你又能真正嫁給誰?亦或是誰敢真正的娶了你?”
“夜流暄,你莫要太過分!以往之事,我全可當做不計,但若你還想著計我害我,縱是拼個魚死網破,我也定不會讓你稱心!”
他清冷一笑:“別的地方沒長進,你這脾氣倒是長進不少!說你是一無是處的廢物,便當真是高看你了!”
鳳兮頓時惱極,猛烈的朝他一推。
因著力道過大,他悶哼一聲,然而依舊將她摟得極緊,半分不松。隨即,他在她脖子間稍稍壓抑著疼痛的清冷道:“我并非鐵打的,你若是再推我,我便真支撐不住了。”
鳳兮眸色一沉,繼續推他,他長指朝她一點,待鳳兮被定住,全身僵硬時,他繼續靠在她身上,略微嘶啞低沉的道:“放眼這天下,倒也不曾有人敢這般對我!若我計較,你已是死了無數次了。”
說著,嗓音稍稍一頓,清冷的嗓音悠遠了幾許:“我知你恨我,但,我們來約定一番如何?你若隨我回南岳,在我身邊陪伴半年,我便送你一份驚喜,并再也不找你麻煩,如何?”
鳳兮心底一動,復雜橫生。
他又道:“只要半年便足夠了。鳳兮,你可應我?半年之后,我定送你一份驚喜,讓你真正安穩長久。那時,我也會真正退出你的視線,再也不參與你的命途,可愿?”
馬車顛簸搖曳,車輪聲冗長繁雜。
車內氣氛一直低沉壓抑,鳳兮神色低沉涌動,卻是半句未答。
她不知夜流暄為何會突然這般說,雖心底驚疑不定,但她終歸是不能信他!
她沒料到不可一世的夜流暄此際竟如尋常男兒一般褪卻強勢的與她相商,她更沒料到她此際的不回話也令他心生波瀾,她只是覺得他此際極為怪異,怪得不像常日里冷血無情的他。
她不知后事會如何,但她若能料到日后的事,若能料到日后的真相與結局,那她此際,定不會這般不聲不響,從而讓日后的自己后悔不迭,滿心抱憾。
馬車顛簸良久,終于是停了下來。
“主子,鳳姑娘,到了。”這時,管家的嗓音揚來,依舊恭敬,但卻微帶憂心。
夜流暄終歸是將頭自鳳兮的發絲里探了出來,隨即長指一點,解了鳳兮身上的定穴。
鳳兮身上本是濕透,此番保持僵硬姿勢坐了良久,便是穴道被解,也不能立即活動開。
她稍稍活動僵硬不堪的雙腿與胳膊,眼風瞅著夜流暄正深眼觀他,她怒瞪他一眼,不料他并未生氣,反而是清冷淡漠的半勾了唇,朝她投來一記鄙夷之色,似在罵她蠢笨。
她臉色頓時一變,脾氣一來,拳頭當即朝他揮去,不料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清冷如常的朝她威脅:“你脾氣倒是大,日后在我面前,便好生壓抑!你該是知曉,我耐性不好,性子更是不善,沒準一不小心,便捏碎你這拳頭。”
嗓音一落,他已是拉著鳳兮的手腕挪出了馬車。
車外冷風微盛,涼意浮動。
鳳兮渾身濕透,打著寒顫,身子越發的僵硬顫抖。
今日又是墜湖,又是刺殺與驚嚇,她這孱弱的身子,怕是得受風寒了。
扭頭朝身邊的夜流暄望去時,她只見僅著褻衣的他衣襟大開,里面瘦削白皙的胸膛展露無遺,這一路上,她的臉一直都抵在他微涼的胸膛,毫無阻隔,明顯能清晰覺察到他渾身的涼意。
不得不說,他體溫本是涼寒,此番衣不蔽體,冷風浮動中,這人未冷得如她一樣顫抖,已是不可思議。
是了,夜流暄本不是常人,本不是她能比得的。
她如是想著,隨即挪動目光朝前方一觀,只見前方是一座極其普通的院子,院門朱紅的漆大多已脫落了,周圍院墻也有冬藤蜿蜒,竟有幾許古樸幽深之感。
然而待她被夜流暄拉著入得院門,便見院中別有洞天,入目之處皆是片片白梅,廊檐精致,冷香浮動,顫人心弦。
“主子,可要老奴尋位大夫來?”正這時,跟在身后的管家恭敬出聲,嗓音隱忍而又擔憂。
夜流暄并未立即回話,僅是待拉著鳳兮繞過一片白梅后,才道:“不用!”
鳳兮被他拉著緊跟在他身側,聞得這話,心生冷嘲。
待繞過前堂,行得后院,只見后院甚小,僅有幾間樸實廂房。
鳳兮正打量,不料那幾間屋子的屋門頓時被打開,幾抹曼妙的女子齊齊出門,淡脂味一來,生動了整個冷風蕭瑟的后院。
鳳兮愣了一下,只見那幾名女子皆華服加身,容顏秀美,烏發云鬢,珠花淡雅。
她心下一動,不由冷笑驚嘆,這些女子,皆是清秀得當,曼妙嫻雅,委實是美。
“誰讓你們來的?”夜流暄出了聲,嗓音如常清冷,但那極緩的語調卻透了冷意與殺氣。
他音色本是極美,淡雅得當,然而這些女子皆未覺察出他語氣中的殺意,反而是紛紛圓瞪著他赤條白皙的胸膛,眼神驚愕,滿面羞澀霞紅,竟是呆愣得忘了挪開眼,忘了察覺夜流暄肩頭上那片刺目的血漬,更忘了回話。
早知夜流暄皮囊惑人,以往江南之主的千金葉蕪菁與蕓羅公主便被迷得失神,更何況這些女子還瞧見了他裸著的胸膛。
他本不近女色,更不喜生人靠近,如今這些女人這般盯著他,無疑是觸了他的霉頭。
他捏著鳳兮手腕的手一緊,鳳兮皺了眉,扭頭觀他,意料之中見得他臉色極沉,一雙眸子毫不掩飾的泛了濃烈殺意。
在他抬起另一只手的剎那,鳳兮挪身站立在了他面前,擋住了那些女人們的目光。
夜流暄那只手稍稍放下半分,墨黑如玉的眸子半垂而來的鎖著她,清冷出聲:“又開始仁慈了?”
一語再度道破鳳兮的心思。
鳳兮也未反駁,她雖未仁慈,但卻不愿看到那幾個無辜的女人血濺當場。
她沉默片刻,便伸手替他攏住散開的褻衣,掩住了里面白皙好看的胸膛,朝他冷道:“殺多了無辜之人,是要下地獄的!”
她這話說得極狠,微帶報復之意。
他眸色驟然極深,里面殺氣更重,“擋我之人,更得下地獄!”
鳳兮眸色一沉,冷眼盯他,他則是迎上她的目光,再度清冷出聲:“只不過這回,我便再饒你一次!”
嗓音一落,他稍稍斂神,繼續扣著鳳兮的手腕,冷然的拉著她往前。
“流暄公子,你肩頭上的傷……”路經那幾名曼妙女人時,她們似是這才回神的發現夜流暄肩頭的血漬,紛紛倒吸著冷氣震驚出聲。
然而夜流暄卻是頭也不回的道:“滾!”
短促一字,音色依舊好聽,但里面夾雜的殺氣卻是逼人,駭人驚心。
在場的幾名女子嚇得臉色一白,身形一顫,紛紛不敢再言,眼見夜流暄將鳳兮拉入屋中并合上屋門,她們白著臉互相對望,這時,管家也冷沉著臉上前,朝她們道:“各位姑娘怎在這別院里?”
其中一人緊著嗓音回道:“我們,我們是貴妃娘……”
管家眸色一閃,淡然打斷她們的話,道:“你們回去吧,我家主子無須你們照顧。”
“可娘娘說流暄公子來這東臨,身邊無人服侍,定要我們將公子服侍好!”
管家皺了眉,目光朝那*的大門望了一眼,只道:“你們方才也看見了,我家主子身邊有人伺候。”
“縱是如此,我們也甘愿留在別院服侍。多一個人照顧流暄公子也是甚好。”那女子緊著嗓音,委婉言道。
管家冷瞥她一眼,嗓音也開始冷了半分:“我知你們是貴妃指派而來,必得想法子留在這別院!但我家主子歷來喜靜,不喜外人打擾。各位請便吧!”
幾名女子神色皆是大變,面面相覷。
最終,那名出聲的女子妥協下來,只問:“不知方才隨著流暄公子一道進去的姑娘,是東臨哪府的千金?我們幾位姐妹也皆是出身官家,但卻從未見過那位姑娘。”
“你們對貴妃倒是忠心。只不過,即便打探出這些,怕也對貴妃無用。貴妃要討好我家主子,盡可明說,縱是要投其所好,也得先將我家主子的喜好打探清楚為好。”管家冷道,這話委實沒存太大的禮數。
嗓音一落,見幾位女子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又道:“方才進去的那位姑娘,可非東臨哪府的千金,沒準不久,她還會是我家主子的妻。各位姑娘若是明白,盡可將這消息告知貴妃,也好讓貴妃從中周旋,讓東臨新帝阻了大昭皇子與那位姑娘的親事,也好讓我家主子順心滿意。”
“流暄公子貴為南岳攝政王,聞說王府中早已有一名公主出身的攝政王妃。那位姑娘如何能當流暄公子的妻?再者,管家方才之言,可是說方才那位姑娘與前幾日初入我東臨的大昭皇子有親?”
“姑娘倒是問得多了。”管家淡道,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道:“妃與妻,自然不同,我家主子的心思,你們也不必多猜。再者,貴妃好歹是南岳公主,即便和親到東臨,但也是南岳之人,我家主子貴為南岳攝政王,自會幫她得到她想要的。你們盡管回去復命,若貴妃娘娘當真想將我家主子當做靠山,便讓貴妃娘娘順了我家主子的意。另外,這幾日我家主子應是會在這別院小住,貴妃娘娘倒是得拖住東臨新帝,切莫來多加打擾。”
嗓音一落,管家擺足趕人的架勢:“話已至此,各位姑娘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