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子中。
劉宣穿著一件單衣,正在晨練。這些年,不論是酷暑寒冬,劉宣都堅持練武,身體非常好,自身的武藝都有所精進。晨練結束,劉宣準備吃早飯的時候,竟是沒看到廉恒以及士兵的身影,他們已經去忙了。
中午,廉恒等人也沒有回來。
劉宣不擔心,在驛站看書打發時間。
丞相府。
田文從早上開始,就等劉宣離開大梁城的消息。然而一上午過去,卻一直沒有得到劉宣離開大梁的消息。田文都急了,直接把馮諼喊到書房中,詢問道:“先生,劉宣遇到了什么事嗎,竟然還沒離開。”
馮諼回答道:“回稟丞相,在下也不知劉宣逗留的原因。在下安排人守在城門口,一直沒有看到劉宣離開。其后,在下也派人詢問了驛站的官吏,得知劉宣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哼,他總會離開的。”
田文憤怒說道,話鋒一轉,田文問道:“你準備得怎么樣了?要刺殺劉宣,就必須一擊即中,不能讓劉宣逃了。”
馮諼神色自信,正色道:“丞相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要劉宣離開了大梁城,我們的人就會動手,一舉殺死劉宣。”
田文點頭,吩咐道:“密切關注劉宣的動作。”
“喏!”
馮諼應下,便轉身離去。
……
城內,一座酒肆中。
酒肆中的人,都是些普通的販夫走卒。而且酒肆的酒水質量很普通,但勝在便宜,而且普通的販夫走卒,也喝不起真正的陳年佳釀,在酒肆中坐著,無非是喝酒打發時間。
聽人說所見所聞,也是一大樂趣。
在眾人各自議論聊天的時候,一個魁梧的漢子站了出來。此人名叫李四,家就住在附近,是一個挑夫。他端起一碗酒飲下,很豪爽的說道:“諸位,今天,我告訴你們一件大事。”
聲音洪亮,酒肆中都聽得見。
“李四,你每天都來喝酒,每天都說大事,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得了吧,省下說話的功夫,多喝兩碗酒。”
“聽你說,不如讓王麻子說偷看人洗澡的葷段子。”
“李四,快坐下!“
“你一個挑夫,接觸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事兒。你小子嘴里面能說什么大事,那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絕不可能。”
……
一個個酒客,不斷的抨擊李四。
所謂的抨擊,只是逗樂打趣。因為酒肆中的許多人都熟識,甚至許多人還是街坊鄰居。
李四昂著頭,也不惱怒。
他面對著眾人,一點不怯,提起一口氣,朗聲說道:“我可告訴你們,我今天上午,幫一位貴人搬運貨物的時候
,聽到了一則大消息。你們懂什么?沒聽過就閉嘴。”
一眾酒客又是一番擠兌。
但沒有人轟李四,反而等李四說話。
這是樂趣。
李四端起碗,又飲下一碗酒,笑瞇瞇的說道:“聽那貴人說,昨天晚上在王宮中,咱們魏王設宴,為趙國使節劉宣接風洗塵。”
“宴會上,丞相田文說劉宣損害魏國的利益,意圖攻擊劉宣。”
“沒想到田文一番話,引來了劉宣的反擊。據說劉宣是荀子的弟子,很是厲害,他旁征博引,三兩下就把田文駁斥得體無完膚,啞口無言。”
“最后,還說田文是雞鳴狗盜之徒。”
李四很是驕傲,他昂著頭,說道:“聽那貴人說,田文當場就氣得昏倒在地上,還是劉宣救活了田文。在田文醒來后,就灰溜溜的離開了,不敢再和劉宣說話。”
此話一出,引起一陣議論。
一個個都來了興致,臉上盡是八卦的神情。
達官貴人的小道消息,最引起人關注。酒客們紛紛開口,詢問事件的詳細情況。李四很滿意眾人的表情,繼續闡述著。
在李四添油加醋的講解下,把酒宴上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在販夫走卒中,也有人知道雞鳴狗盜的來歷,當即挖出了田文的黑歷史。
眾人議論著,很是熱鬧。
“你們說,田文被劉宣羞辱,他能饒了劉宣?”
眾人當中,忽然有人開口。
“恐怕不能,田文不是省油的燈,他身為魏國的丞相,權傾朝野,被劉宣羞辱一番,怎么能咽下這樣的一口惡氣。換做是我,我也咽不下。”
“劉宣危險了。”
“其實依我看,劉宣頗為不明智。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劉宣很厲害,但到了大梁城,在魏國境內,他應該夾起尾巴做人,可他卻招惹了田文,可惜啊。”
“咱們等著看戲吧。”
……
酒客們議論紛紛,消息隨之傳開。
在城內的大街小巷中,四處都有人在傳播消息。以至于,短短半天的時間,田文被劉宣羞辱以至于昏厥的事情,在大梁城內傳遍了。
隨著百姓的議論,事情的版本越來越多,而且隨著百姓的描述,無數的人都認為田文會殺了劉宣報仇。
消息甚囂塵上,不可遏止。
馮諼一直盯著劉宣,他也得到了消息。
得知消息后,馮諼略作思考,便暗道不妙,因為情況不受控制了。馮諼連忙往丞相府行去,他進入府內,來到書房中,恭敬的向田文行禮。
田文讓馮諼坐下,問道:“先生,劉宣出城了嗎?”
“沒有!”
馮諼面色凝重的說道。
田文見馮諼面色有些凝重,說道:“發生了什么事?你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馮諼嘆息一聲,解釋道:“丞相,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在城內傳遍了。無數的百姓,都知道丞相被劉宣羞辱喝罵。城內都在謠傳,說丞相心胸狹窄,要殺劉宣泄恨。”
田文的臉色,登時大變。
突兀的消息,打了個田文一個措手不及。
田文也是老辣之人,他不做猶豫,直接道:“馬上派人,把消息鎮壓下來。”
馮諼搖頭,無奈的道:“消息已經在大梁城的大街小巷傳開了,壓不下去了。城內的百姓,都已經知道丞相和劉宣大殿爭辯的事情,都認為丞相要殺劉宣。”
“可惡啊!”
田文握緊拳頭,神色惱怒。
馮諼繼續道:“卑職認為,消息之所以傳得這么快,應當是劉宣的安排。滿朝的官員,許多都是丞相提拔的,其余人畏于丞相的權勢,也不可能傳播。”
“唯有劉宣,有最大的動機。”
“尤其是魏王設宴后,劉宣本該離開大梁前往楚國,但他卻留在大梁城。”
“故而,卑職認為是劉宣安排的。”
馮諼憂心忡忡,正色道:“丞相,謠傳您要殺劉宣的消息甚囂塵上,百姓都知道丞相和劉宣的矛盾,也認為您會殺劉宣泄憤。”
“如果在這個時候,劉宣出了任何的差池,都會認為是丞相做的。甚至于,百姓會認為丞相心狠手辣,心胸狹窄,容不得人。”
“屆時,恐怕魏王也會問責丞相,不利于丞相主持魏國的朝政。如今的情況,我們安排在城外準備刺殺劉宣的人,必須收回來。”
“一旦殺了劉宣,丞相會非常被動。”
馮諼神情嚴肅,勸說道:“為了一個劉宣,賠上丞相的一世名聲,卑職認為不值得。甚至劉宣被殺后,府上的門客也認為丞相無德,也會各自離開。刺殺劉宣的后果,我們承擔不起。”
田文覺得無比的憋屈,他滿腔的怨恨無法發泄,大怒道:“劉宣,欺我太甚!”
馮諼嘆息,說道:“丞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只能暫時隱忍。等這一陣的風聲過去,再考慮對付劉宣的事情。”
“唉……好吧。”
田文憋屈,忍不住嘆氣。
他縱橫半生,卻栽在劉宣的手中,實在不甘心。但此時的局面,田文不敢殺劉宣,甚至劉宣在魏國境內,他得祈禱劉宣別出事兒,否則對他很不利。
田文揮了揮手,頹廢的吩咐道:“你去安排,把城外的武士調回來。”
“喏!”
馮諼松了口氣。
只要田文愿意忍下這口氣,任由劉宣離開魏國,事情就不會再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