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宣環視周圍,看著令尹府的侍從,再抬頭盯著子蘭,沉聲道:“令尹,廝殺容易,但后果難料。一旦廝殺,你這大廳中的官員,恐怕會死傷許多。而且一旦動手,趙國和楚國之間的聯姻,也將就此作罷。甚至,趙國也將對楚國動兵。你的做法,只能把趙國逼向楚國的對立面。”
雖然被令尹府的侍衛包圍,劉宣怡然不懼。
他篤定子蘭不敢動手。
子蘭捋著胡須,沉聲道:“劉宣,老夫縱然不要兩國聯姻,也讓你飲恨于此。在老夫的面前,沒有你囂張的余地。”
劉宣聳了聳肩,很光棍的道:“既然令尹決定了,廢話少說,動手吧!”
子蘭道:“劉宣,你當真不再考慮了?”
劉宣道:“考慮什么?”
子蘭沉聲道:“只要你向老夫道歉,今日的恩怨,一筆勾銷。”
劉宣冷笑兩聲,目光看向廉恒,問道:“廉恒,一旦廝殺,敵眾我寡,你怕死嗎?”
廉恒昂著頭,擲地有聲的道:“一死而已!”
說到這里,廉恒環視周圍,沉聲道:“再說了,就算是死在令尹府,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說不定,還能殺幾個大人物。”
廉恒眼神如刀,令許多官員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說得好!”
劉宣頷首,他又看向子蘭,正色道:“子蘭,廉恒的話,你也聽清楚了。你要戰,我們便戰。你如果不下令,我可要讓趙國的士兵動手了。”
子蘭盯著劉宣,眼神忌憚。
劉宣莫非不怕死?
到了這一地步,只要子蘭一聲令下,劉宣必死無疑。
偏偏,劉宣還不服輸。
子蘭拿劉宣無可奈何,他也不敢真的殺了劉宣,便說道:“劉相不愧是趙國的守相,不愧是名震列國的名士,這份膽量,令人欽佩。本相剛才,不過是和劉相開個玩笑而已。”
劉宣道:“令尹的玩笑,真是別具一格。”
子蘭看向府上的侍衛,道:“還杵在大廳做什么,還不退下。”
一眾人,全部退下。
此刻,劉宣卻是心頭冷笑。子蘭看似強勢,實則外強中干。歸根結底,是楚國對趙國有所求,子蘭雖然是令尹,也不可能不顧楚國的利益,這也是劉宣的底氣所在。
劉宣道:“廉恒,讓士兵退下。”
“喏!”
廉恒揮手,一眾趙國的士兵,都退出大廳。
劉宣一抖
衣袍,回到坐席落座,不急不躁的道:“令尹大人既是開玩笑,動兵之事,暫且按下不提。現在,回到熊平和靳馥的事情。他們折辱本相,令尹如何處置呢?”
剛才,子蘭刁難劉宣。
現在,劉宣開始反擊,讓令尹給一個說法。
子蘭皺眉道:“劉相,這件事……”
子蘭剛一開口,就被劉宣打斷,劉宣強勢的說道:“令尹,你可知熊平到本相居住的地方,說了些什么?他身為令尹府的大管家,在本相的耀武揚威,如此不分尊卑,不敬趙國,一旦事情傳出去,恐怕會影響令尹的聲望。靳馥的事情不處理,甚至會影響楚國和趙國之間的聯姻。”
劉宣一得勢,就得勢不饒人。
子蘭眉頭皺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劉宣如此的難纏,還讓他給一個說法。
子蘭不愿意處置熊平和靳馥,打哈哈說道:“劉相已經杖責了熊平,也已經鞭打了靳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需要什么交代呢?”
劉宣說道:“本相杖責熊平,是本相的處理。可令尹府的下人和下屬犯了錯,令尹就不處理嗎?”
官員們一聽,目光都落在子蘭的身上。
現在是劉宣和子蘭的博弈。
子蘭面色不斷的變化,劉宣提出的條件實在苛刻。可是,他如果不處置熊平和靳馥,劉宣又會揪著不放。
子蘭想了想,決定先穩住劉宣,說道:“劉相,關于熊平和靳馥犯下的錯誤,本相會仔細的查證,然后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劉宣戲謔一笑,道:“令尹大人,該處理的,還得盡早處理。時間拖得太長,不利于處置。一旦楚王知道了,恐怕事情會更加的麻煩。”
“你威脅我?”
子蘭眼眸瞇了起來。
劉宣的弦外之音,便是會把事情捅出來,捅到楚王的耳中。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子蘭被劉宣如此一說,心中怒火難以抑制。他已經處處忍讓,但劉宣還步步緊逼,不給他臉面,令子蘭無比的憤怒。
劉宣笑了笑,不急不躁的道:“如果令尹馬上就處置,一切都不再是問題。而且,令人大人既然答應了要處置,早處置晚處置一個樣。除非,令尹是騙我的,才如此的拖延時間。”
子蘭面色微冷。
劉宣此人,當真是難以對付。
子蘭深吸口氣,說道:“熊平犯錯,理當處罰,老夫革除他令尹府大管家之職,令其到大門口看門,你意下如
何?”
“可以!”
劉宣直接回答。
只要能懲罰熊平,就達成了劉宣的目的。
子蘭目光落在靳馥身上,繼續說道:“靳大夫有眼不識泰山,惹怒劉相,老夫罰他半年俸祿,令其向劉相道歉如何?”
劉宣道:“令尹的處置,非常合理。”
他看向靳馥,臉上帶著笑容。眾目睽睽之下,讓靳馥向他道歉,實在是令人激動的事情。
劉宣道:“靳大夫,來吧。”
靳馥看向子蘭,一副悲慟的樣子。
他堂堂楚國的上大夫,當著主要官員的面要向劉宣道歉,臉面往哪里擱置?
子蘭無視靳馥的神態,吩咐道:“靳大夫,道歉吧。”
刷!
靳馥的臉色,變得慘白。尤其是靳馥見到子蘭的神情,知道改變不了,只得面向劉宣躬身行禮,道:“劉相,靳馥錯了,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劉宣笑道:“罷了,你都已經道歉了,事情到此為止。”
靳馥松了口氣,至少劉宣沒有窮追猛打。
劉宣站起身,說道:“令尹大人,熊平處置了,靳馥也道歉了,事情已經處理完,在下告辭了。”
子蘭挽留道:“劉相既然來了,何不留下和眾人痛飲一番。”
劉宣道:“在下有事情在身。告辭。”
說完,劉宣轉身就往外走。
子蘭望著劉宣離去的背影,面色陰沉。他邀請劉宣,可劉宣不給臉面,還如此的強勢,實在是可惡。只是眼下,楚國和趙國聯姻必須推進,他有所忌憚,不能對劉宣動手。
靳馥丟盡顏面,問道:“令尹,難道任由劉宣逞兇嗎?”
子蘭黑著臉。
劉宣的囂張,誰都看在眼中。
子蘭也屢次被劉宣無視,怎么能有好心情呢?可惜的是,子蘭也沒有一個好的辦法對付劉宣。
子蘭問道:“靳大夫,你有什么辦法對付劉宣?”
靳馥道:“沒有!”
劉宣猶如滾刀肉一般,不怕死,還占據優勢,靳馥實在拿劉宣沒辦法。
子蘭捋著頜下胡須,說道:“既然沒有對付劉宣的辦法,暫時不管劉宣。等聯姻之事確定后,再考慮對付劉宣的事情。”
“喏!”
眾人聞言,齊聲回答。
在座的官員都看出來了,也都知道子蘭和劉宣的交鋒,以子蘭的失敗告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