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城,和燕國軍隊對峙。
劉宣看向齊王,眸子深處,有著狠厲殺意,但是他臉上神情,卻平靜無比,猶如一汪死水一般。他淡淡說道:“齊王,該放人了。”
齊王拂袖,理直氣壯的道:“該放人的時候,本王自會放人。本王信不過你,得先讓本王麾下的一部分士兵走了再說。”
話音落下,齊王向田戰點頭示意。
田戰得了命令,吩咐一聲,軍中的一部分士兵便先一步離開。
劉宣見狀,神色很是不屑,說道:“齊王,你這等小人行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軍師一言既出,說了不掩殺你們,就絕對不會掩殺。”
齊王道:“本王不相信你。”
劉宣嘖嘖兩聲,搖頭說道:“本軍師今天,還真沒有殺你的打算。讓你先跑一天,然后再行追殺。這就像是貓捉老鼠,你是老鼠,我們現在是追你的。”
“即使你先跑一天,最終,還是會被追上。”
“你會死的。”
“你肯定會死的。”
劉宣重復了一聲,眼中神色堅定。縱然讓齊王先走,但劉宣仍有把握,他相信能殺了齊王,而且也必須殺了齊王。
齊王聽在耳中,嘴角輕輕的抽搐。
他感受到了劉宣話語中的堅定和狠辣。劉宣對他的仇恨,沒有因為他跪下道歉就消解,相反,隨著時間的推移,劉宣更是仇恨他。
齊王也不是怕事的人,冷冷回答道:“劉宣,縱然是你死了,本王也不會死。今日,本王離開臨淄城,便是龍飛九天,再不是被困住的龍。”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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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說完,策馬離開了。
隨著齊王的離開,又有一支軍隊快速的絕塵而去。
田戰留下了,他沒有離開。
在田戰的身邊,還站著田單一家子。
田單的妻子王氏時隔多年,再次見到了劉宣。當她看到劉宣時,很是驚訝,眼中更有著一抹憐憫和悲慟。
劉宣相貌依舊俊朗儒雅,英姿不凡。
只是王氏的目光,卻清楚看到了在劉宣烏黑發亮的兩鬢,看到了風霜之色。那一抹銀白色,是如此的刺眼,令王氏的心一陣一陣的疼痛。
田單和劉宣的父親是知交,兩家是世交。
正是如此,劉宣和田瑾自小認識。
而王氏,也是看著劉宣長大的。劉宣如今名揚各國,有一定的名望,但劉宣的年齡,也就二十出頭。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兩鬢隱隱有了風霜之色,這是什么概念?王氏完全能想象,劉宣失去雙親的痛苦,以及流落他鄉時的那種孤苦。
“唉……”
王
氏忍不住嘆息一聲,神色很是悲傷。
田單站在一旁,看到妻子的神情,心中無奈。這一回,他令劉宣為難了。劉宣明明都為他安排了退路,偏偏他不識好歹,拒絕了劉宣,甚至以死威脅。
劉宣面帶微笑,看向田戰,正色道:“田戰將軍,齊王已經離開了。現在,你可以放人了嗎?齊王不敢放人,莫非你也不敢?”
田戰一言不發,直接揮手下令。
羈押田單一家的士兵,全部散開,任由田單一家離開。
田戰正色道:“田兄,保重!”
田單道:“保重!”
說完后,田單帶著妻子和隨從離開了齊國士兵的軍陣,來到劉宣的身旁站著。田單一家的人不多,除了田單夫婦,就只剩下一個侍從和一個婢女。
他們站在劉宣的身旁,靜靜的等待著。
劉宣道:“田戰,你可以走了。”
田戰道:“告辭!”
田戰策馬離開,他麾下的齊國士兵,也跟著迅速的離開。在田戰率領士兵離開后,臨淄城外安靜了下來。劉宣看向樂毅,正色道:“樂將軍,你可以領兵入城了。只是這是臨淄城,一切小心。除此外,你想在臨淄城立足,想立足齊國,約束好麾下的士兵。”
樂毅笑了笑,說道:“先生請放心,相關的命令,本將早已傳達了下去。大軍進入城內,秋毫無犯,絕不會影響百姓生活。”
劉宣道:“既如此,將軍忙去吧。”
樂毅點頭,帶著燕國的士兵,浩浩蕩蕩的進入臨淄城內。因為樂毅早已經打了招呼,更三令五申告知所有的士兵,嚴禁士兵擾民。
故而,燕國士兵進入城內,都規規矩矩的。
進入城內,樂毅派兵掌控了城樓,然后往官府的縣衙和齊王的王宮奔去。
田單看著燕國的士兵全部進入府內,他愣了下,莫非樂毅真的任由齊王離開?田單有些懷疑,甚至是不可置信的說道:“難道樂毅真的不追殺齊王?”
“不會追殺的。”
劉宣話鋒一轉,說道:“岳丈、岳母,我們入城吧。”
“好!”
田單夫婦回答一聲。
一行人往臨淄城內行去,這是劉宣時隔多年,再次回到臨淄城。城內的一切,沒有太大的變化。街道依舊,房屋依舊,只是人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
劉宣和田單一行人去的,不是別處,正是田單的住所。回到家中,在府宅外面,有一隊士兵駐扎,保護田單一家的安全。
大廳中,賓主落座。
劉宣囑托道:“岳丈,燕國士兵入城,恐怕臨淄會有動亂發生。你們這段時間留在家里,不要到處亂
走。”
田單嗯了聲。
他仔細的打量著劉宣,許久后,嘆息道:“你受苦了。”
“不苦!”
劉宣笑了笑。
時至今日,他早已經把昔日的苦楚深藏在心,不會輕易表露出來。而且過去承受的苦楚,也造就了他現在的堅韌。
劉宣和田單夫婦聊天,沒說田單不配合的事情。他提及的,大多是田瑾的事情,說了在邯鄲田瑾的事情,也說了些趣事。
總之,一家人還算是相談甚歡。
只是田單的心中,卻隱隱嘆息。因為他不配合的原因,才令劉宣掣肘,讓齊王從容的離開了臨淄。打心底,田單對劉宣存有歉疚,他卻又無奈。
劉宣陪著一家人聊天后,心緒也漸漸平息下來。
一番交談后,劉宣站起身說道:“齊國的戰事平息后,岳丈和岳母可以往邯鄲去,看一看瑾兒,再四處走走悄悄。我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嗯,你也小心一些。”
田單夫婦站起身,送劉宣離開。
出了田單的住宅后,劉宣站在府外,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回到臨淄城,有很多的人要去拜訪。因為在臨淄城內,有著他的知己和師長。劉宣掉轉方向,乘坐馬車往稷下學宮行去。
在稷下學宮,還有他的老師。
劉宣這一次前往,就是要去拜訪他的老師荀子。時隔多年,他對荀子也甚是想念。馬車一路行駛,來到了稷下學宮外停下。
如今的稷下學宮,多了一抹冷清和蒼涼。因為齊王剛愎自用,導致稷下學宮的許多人才,都離開了,留下的人不多。
又因為戰事波及,使得大多數人離開。
時至今日,留下的人不多。
劉宣下了馬車,站在稷下學宮外,打量著偌大的稷下學宮。
他的眼眸中,有著懷念。
他在稷下學宮中讀書,又拜荀子為老師,最終又執教于稷下學宮。他對稷下學宮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的熟悉。昔年,他被齊王驅逐,惶惶如喪家之犬離開臨淄。如今,他回來了,以勝利者的方式,再次回到稷下學宮。
“劉宣,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
洪亮聲音,自稷下學宮內傳出。
一個身長八尺有余,國字臉,眉目嚴肅,一襲藍色長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此人名叫端木禎,是稷下學宮的教習,曾是劉宣的同僚。
兩人一同在稷下學宮執教的時候,關系還不錯。
如今,卻惡語相向。
劉宣看到端木禎,聽到端木禎的惡言,輕輕一笑,沒有放在心上,淡淡的問道:“端木兄為何不歡迎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