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當著魏國文武百官的面,微微一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本相說你損害了魏國的利益,理由很簡單。”
“趙國變法圖強,兵鋒強盛。”
“楚國佔據地利之勢,雄踞南方。”
“當趙國和楚國聯姻結盟後,魏國便被夾在中間。面對強勢的趙國和楚國,魏國要如何自處呢?更何況,魏國西面還有虎狼秦國。”
“魏國的南面、北面和西面,都被包圍。”
“如此情勢,魏國可謂岌岌可危。”
田文侃侃而談,鄭重道:“趙王派遣劉相出使楚國,莫非要想要借聯姻楚國,以逼迫魏王,意圖令魏國聽從於趙國的安排。或者說,趙國和楚國結盟,是想聯手魏國。”
“總之,趙國和楚國聯姻,損害了魏國的利益。”
“當今之世,天下紛爭,各國圖強,更吞併弱小。前進一步,就能笑傲諸侯;後退一步,便淪爲他人口中的魚肉。”
“魏王仁厚,不願攻伐趙國和楚國,但你們卻聯姻結盟,意圖對魏國不利,本相明明看到了,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田文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呵斥道:“劉宣,你捫心自問,你明明在損害魏國的利益,卻當著袞袞諸公的面談笑風生,不覺得可恥嗎?”
說到這裡,田文轉身面向魏王。
他雙手合攏作揖,正色道:“大王,趙國和楚國聯盟,強強聯合,魏國已經處在風暴之中,請大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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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的嘴角,掠過一抹笑容。
他神情頗爲得意。
事實上,趙國和楚國的聯姻結盟,的確給魏國造成了巨大的壓力。不論是魏國的羣臣,亦或是魏王本人,都有些忌憚,擔心趙國和楚國聯合後會攻打魏國。
田文和馮諼商議後,看準了這一點,纔對癥下藥,以魏國利益作爲突破口,這樣對付劉宣,必定是無往而不利。
魏王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看向劉宣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沉聲問道:“劉宣,本王敬你,但你卻意圖對魏國不利,真是可恨。”
劉宣看著魏王,心中冷笑。
田文幾句話挑撥的話,就讓魏王憤怒。如此的輕信人言,毫無主見,魏王真是一個昏庸無能之主。
對於魏王的作爲,劉宣極爲不屑。
因爲魏國在魏王的手中,沒有變強,反而不斷的走下坡路。反倒是魏王卻沾沾自喜,自鳴得意,沒有一絲的危機感。
魏王是公元前295年繼位的。
在
魏王元年,秦國發兵攻打魏國,奪取了魏國的襄城。
魏王二年,魏王爲了報仇雪恨,主動發兵和秦國開戰,兵敗並丟失三裡縣。
魏王三年,魏王又作死,主動派兵幫助韓國攻打秦國,最終被秦國大將白起在伊闕擊敗,損失多達二十餘萬軍隊,令魏國的國力急劇削弱。
魏王六年,魏王擋不住秦國的攻勢,不得不向秦國割地求和,將魏國河東的四百里土地全部割讓給秦國。
魏王七年,秦軍發兵,魏王無法抵擋,丟失大小城池六十一座。
魏王九年,秦軍再發兵,魏王麾下無一人能阻攔秦國的兵鋒,又丟失了魏國的新垣和曲陽兩座城池。
魏王十三年,也就是一月中旬。
秦國出兵攻佔了魏國的安城,長驅直入,抵達國都大梁,最後退走。
魏王的在位史,就是一部屈辱史。偏偏如此,魏王還自鳴得意,自我感覺很好。
這樣的蠢人,劉宣不屑。
田文指責,魏王質問,劉宣必須予以反擊。他從坐席上站起來,目光不屑的掃了田文一眼,然後面向魏王,不急不躁的道:“魏王,田相分明是一派胡言,您卻輕信,令人詫異。”
“常言道,兼聽則明,偏信則闇。”
“魏王僅僅聽了田相的一面之詞,就如此憤怒,令在下不解。”
“在下離開邯鄲時,我王曾說,魏王是當世的雄主,於魏國危難之際力挽狂瀾,穩住了魏國的局面,不讓秦國肆虐。”
“可今日所見,卻和我王的判斷略有出入。”
“在下和公子無忌交善,數次從公子無忌的口中,得知魏王的事蹟,聽公子無忌說,魏王禮賢下士,恩威並施,是一個大有爲之主,在下也甚爲敬仰。”
“可是爲何,魏王只停田相的話,便直接發怒呢?”
劉宣微笑著,談笑自若,緩緩說道:“這樣的舉動,著實有損魏王的風度。”
魏王聞言,頗爲尷尬。
劉宣不愧是名士,開口就讓他進退不得。劉宣字字句句的捧著魏王,都一副敬佩魏王的樣子,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劉宣吹捧的話,反而把魏王架起來,令魏王不能再爲難劉宣。
至少,得讓劉宣解釋。
魏王捋著鬍鬚,面色凝重的道:“劉子有什麼要說,儘管道來。理不辯不明,丞相提出丞相的觀點,劉子也可以暢所欲言。”
田文坐在下方,面色陰沉。
不愧是劉宣。
三兩句話
,就漂亮的反擊一招。
然而,田文卻頗爲自信,他相信馮諼提出的論據,足以讓劉宣無力反駁。
反倒是太子魏圉坐不住了。
魏圉聽完魏王的話,擔心劉宣一開口,就扭轉局面。他急吼吼的站起身,義憤填膺的說道:“劉宣,自你進入魏國境內,父王派人沿途照拂;當你抵達大梁,父王派人出城相迎,然後在公衆設宴,給足了你面子,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說到這裡,魏圉呵斥道:“你倒好,竟然要損害魏國的利益,你是何居心?禽-獸尚且知道恩義,你連禽-獸都不如。”
劉宣挑了挑眉毛,一副不屑的神態。
一切是魏圉引起的。
魏圉主動跳出來,劉宣可沒有忍氣吞聲的打算。
劉宣笑了笑,說道:“太子,魏王明察,讓我暢所欲言,聽我辯解。只是你跳出來,怎麼直接替魏王決定了呢?莫非魏國當家的人,已經不是魏王,而是魏國的太子。”
刷!
魏圉面色微變。
他瞪了劉宣一眼,轉身道:“父王,兒臣絕無此意。”
劉宣語氣平淡,繼續道:“不管你有沒有此意,但魏王做了安排,你卻公然反駁,魏王的決定需要你置喙嗎?說得簡單點,你年輕不懂事;說得重一點,你目無尊卑,不懂禮數;說得狠一點,你身爲魏國太子,卻睜眼瞎,心無城府,腦無智慧,枉爲魏國的太子,丟盡了魏王的臉。”
“你……”
魏圉面色一變再變,被劉宣諷刺得面紅耳漲的。他握緊拳頭,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掄起拳頭將把劉宣幹翻在地上。
魏王見狀,臉色也沉下來。
魏圉太莽撞了!
魏王大袖一拂,呵斥道:“太子,還不坐下!”
“喏!”
魏圉滿腔怒火,卻不得不坐下。他瞪大了眼睛,憤怒的盯著劉宣。
劉宣察覺到魏圉的神態,卻並不在意。這樣莽撞無能,沒有半點城府心胸的太子,他沒放在心上。對於魏王冊立魏圉爲太子,劉宣更是不以爲然。
魏無忌聰慧賢能,有明主之相,魏王卻冊立胸無城府的魏圉爲太子,真是睜眼瞎。
魏王說道:“劉子,言歸正傳,請!”
“謝魏王。”
劉宣道謝,不急不躁的道:“在我看來,田相的一番指責,是年邁昏聵之論。管中窺豹,今日的田相,已經老不堪用,不再有昔日的睿智了,他已經不是昔日的田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