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府‘門’,馬車已是不見了蹤影,余長寧一問公主的‘侍’衛,才知馬車已走了一刻鐘的時間。
余長寧聞言大急,也不顧‘胸’口的疼痛翻上馬鞍便策馬急追,誰料長安城‘門’已是歷歷在望,也沒看見那輛馬車的蹤影。
望著前面延伸向西而去的官道,余長寧思忖了片刻,打馬一鞭向著西方追了過去,一通疾馳不知走了多遠,這才看見公主府的馬車正在前方疾行。
余長寧見狀大喜,急忙高聲呼喊。
此刻,蘇紫若正在車廂內愣怔發呆,聽到微弱的呼喚聲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掀開了車窗布簾一角向后打量,當看到余長寧正拼命地追來時,兩行清淚已是不能自禁地流了下來。
這時,駕車的車夫聽見余長寧的聲音,已是將馬車停在了路邊。
余長寧飛馬趕上勒馬驟停,對著剛剛走出車廂的蘇紫若怒斥道:“擦,你怎么一聲不吭地走了?難道就這么不愿意見我?”
見他一臉憤怒,蘇紫若沉默半響竟沒有出言反駁,淡淡地開口道:“事情辦完自然告辭返回師‘門’。”
余長寧頓時有種被噎到的感覺,看見車夫正坐在車轅上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不由怒聲開口道:“本駙馬現在口渴,你去給我打點水來。”
車夫雖知馬車里有水,但一聽余長寧的口氣,便知道他是想支開自己,只得忙不迭地去了。
兩人一人端坐馬上,一人站在車轅,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
注視著蘇紫若面罩外漂亮的鳳目,余長寧心里不由涌出了一股異樣的感情,低聲開口道:“對不起……”
面對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對話,蘇紫若秀眉微微一蹙,冷聲道:“余公子此言何意?”
“紫若,現在這里就我們兩人,有些話可以坦誠直言了。”
蘇紫若心里一跳,卻是沉默不語。
余長寧自顧自地的說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白衣似雪,冷傲得猶如一只天山上的雪蓮‘花’,一把素‘女’劍誓要掃滅一切的邪魔歪道,或許是不打不相識,當日無意的相遇竟鑄成了以后的種種因果。那日在并州黑子嶺的山‘洞’中,你我……”
一言未了,蘇紫若已是羞怒地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許說了。”
余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寧哥我珍貴的第一次便壞在了你的手上,難道你還想否認不成?”
蘇紫若聞言,臉頰又是一陣緋紅,也對這小賊的無恥‘精’神更認識了三分,目光堅定地開口道:“余公子,那日情況情非得已,是我蘇紫若生平作出的最大一個錯誤,出了那個山‘洞’,我希望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就讓我們忘記那一切如何?”
余長寧不由心生怒意,冷笑開口道:“好一句忘記一切,難道你敢說這段時間你都能若無其事地愉快度日,根本沒想過那晚的纏綿快樂?”
蘇紫若聽到此話立即又羞又怒,但她不善說謊,沉默不語已是默認。
余長寧默默地看了她良久,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晚在雁‘門’縣時,我對你說過的話依然有效。而且我也會拼勁全力做到,今日我不勉強你留下,但我一定會來昆侖劍齋找你。”
驀然間,蘇紫若想起了那句令自己刻苦銘心的話“不管如何,我余長寧都會想盡千方百計,即便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也要娶你蘇紫若進我余家的大‘門’”。
想著想著,她的眼前又被水霧所籠罩,心里也是涌上了一股柔情,但一想到昆侖劍齋的使命,師傅嚴厲的臉龐,以及余長寧與長樂公主恩愛甜蜜的畫面,那一絲柔情瞬間便煙消云散。
輕輕地吁了一聲,蘇紫若口氣淡淡地開口道:“紫若從小乃師傅撫養長大,昆侖劍齋便是我的家,而我最終的夙愿,也是能夠老死在昆侖劍齋之中,我承認你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子,但就如太陽落下黑夜便會來臨,紫若也有著屬于自己無法改變的宿命,人生如夢無法企及,你我今日一別今后再難相見,相離莫相忘,愿君珍惜善待眼前之人,余公子,你我雖是有緣無份,但紫若會一輩子記住你的。”
余長寧呆呆地望著淚如雨下的她,突然也是淚流滿面,他發瘋一般沖上前來扯掉蘇紫若的面紗,用力地‘吻’在了她嬌‘艷’無比的朱‘唇’之上。
面對如此粗暴的舉動,蘇紫若卻沒有拒絕,她張開小嘴生疏地回應著余長寧,閉上美目仿佛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一切,暗道:也罷,就讓我今天再軟弱一回,從今之后與他天涯陌路……”
漫天的雪‘花’飛揚而下,冰涼刺骨的寒風瘋狂肆掠,兩人不知‘吻’了多久方才停下。
蘇紫若美目含‘春’,嬌喘連連,她知道離別的時候到了,毅然推開了余長寧,堅定又不失冷靜地開口道:你我緣盡于此,你回去吧……”
余長寧一言不發地翻上了馬背,撥轉馬頭肅然道:“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堅持,紫若,一年之內我會來昆侖劍齋找你!你等我。”說罷,打馬一鞭旋風地飛馳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中,蘇紫若呆愣良久,以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余長寧,你真是一個大傻瓜……”
策馬飛馳中的余長寧淚流滿面,心里仿佛像是被針扎一般。
一年之后他便可以與長樂公主和離恢復自由之身,也終于可以給心愛‘女’子們一個名分,瑤瑤、紫若、若瑤,天啊!真希望這一天能夠快點到來。
……
鷹鳴長空,一只黑‘色’的蒼鷹掠過‘陰’沉的烏云,展動翅膀向著南方飛來。
便在此時,只聞弓弦聲起,利箭帶著令人可怖的破空聲飛上了天空,猶如流星趕月一般‘射’中了飛翔的蒼鷹。
蒼鷹一聲凄厲長唳,在空中翻了幾圈便墜向了茫茫大地。
一面開闊的山崗上,身著棕‘色’戎甲的年輕公子放下了手中弓弦,火紅的斗篷飛舞鼓動,他輕輕一嘆,目光凝神著遠方雄闊的長安城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