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長身而起道:”內侍們固然不敢,但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那問題就復雜了。
“公主的意思,莫非有人在暗中對付咱們?”
長樂公主點頭道:“不錯,此人用廊下食作文章陷害賓滿樓,但真正要對付的人一定是本宮,所以我們必須謹慎從事,而蕭銳顯然想到了此點,所以才含蓄提醒了你一番。”
眼見公主俏臉閃動著寒光,余長寧皺眉道:“目前情況對我們特別不利,而且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賓滿樓的無辜,你說該怎么辦才好?”
聽見余長寧竟詢問自己的意思,長樂公主大覺受用,冷笑道:“既然是有人在暗中針對我李麗質,想必此人身份一定不簡單,當此之時千萬不能打草驚蛇,當暗中調查清楚再作打算!”
“公主的意思,那幾個內侍目前動不得?”
“對,沒有確切的證據,想必他們一定會百般抵賴。”
余長寧點頭道:“雖是如此,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別人欺負上門啊?”
長樂公主輕輕頷首,沉聲道:“當前最重要的是證明廊下食出了問題并非賓滿樓的過失,你明日還是先去太醫院查明緣由。”
余長寧沉吟了片刻,終于是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余長寧來到了太醫院,許多大臣已經好轉離開,但還有極個別身體虛弱者依舊在病榻上修養。
一見白發蒼蒼的太醫令,余長寧立即迎上前來詢問道:“敢問老大人可有查明病情緣由?”
老太醫捋須回答道:“余駙馬,老夫也不怕實話相告,經過太醫署的太醫們會商察看,初步將前天廊下食引發的群臣鬧肚子事件定性為食物不潔,我們正要將這個情況稟告給陛下知曉。”
“什么,食物不潔?你們可有查清?”余長寧有些憤怒地開口道,“老大人,這次事件不僅關系到賓滿樓的聲譽,更牽涉我們余家的安危,請你們千萬不能妄下決定。”
“駙馬爺抱歉,老朽知道賓滿樓乃是你們家的產業,但我們身為太醫,也不能徇私枉法偏袒你們,自然要將事情的真相公之于眾。”
“放屁,我昨天才吃了賓滿樓內剩下的廊下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問題一定是出在其他某個環節,拜托你們調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聞言,老太醫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口氣也是轉為了冷淡:“余駙馬的意思莫非是在說老夫等人陷害無辜?”
余長寧氣昂昂地點頭道:“當然,不知你們是用什么方式查明大臣們鬧肚子是因為廊下食不干凈引起的?”
老太醫黑著臉道:“本官行醫多年,觀人看病自然有一套,看樣子便知道是因為食物不干凈引起的。”
“哼,一派胡言,你們太醫署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老太醫性格耿直,加之脾氣極為牛頑,聽到余長寧如此責怪之話,頓時氣得身子一陣顫抖,也不管他是天子帝婿,冷冷揮袖道:“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余駙馬,老朽還有公事要處理,恕不奉陪了。”
余長寧攥緊了拳頭,也沒心思與他繼續爭吵下去,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出得皇宮來到東市,漫步在行人密織的長街,余長寧心頭卻是茫然無措。
目前太醫署已將事情的緣由定性為食物不干凈,這可是將責任全部推在了賓滿樓的身上,如果罪名坐實引來陛下龍顏大怒,不僅是整個賓滿樓,說不定連余家都會受到牽連。
但他知道問題并不是出在賓滿樓,而是說不定有人在其中作祟陷害,但是光憑前日剩下的廊下食根本無法成為有效證據,問題的關鍵,必須找到引發大臣們拉肚子的真正原因。
正在他悠悠思忖漫步間,一陣嘈雜的腳步突然響徹耳邊。
余長寧轉頭一看,只見兩個婦人正抱著嬰孩快步跑了過來,其中一人邊跑邊對著同伴解釋道:“那神醫看病可厲害了,我家虎娃前幾天高燒不退,吃了很多大夫的藥都沒有好轉,沒想到這神醫剛剛開了一副藥,吃了便藥到病除。”
那同伴很是激動地開口道:“這么說來我的龍兒有救了,咱們快快前去。”
聞言,余長寧錯愕地望了他們一眼,暗道:什么神醫如此厲害,不如跟去看看。
心念及此,他頓時打定了主意,緊緊地跟著那兩名婦人去了。
來到街口,便見悅來客棧前排成了長龍般隊列,不少患病的男女老少正在排隊等待。
余長寧張望了一會兒,便聽見周圍的人說這位神醫有多么厲害,簡直是華佗再生,扁鵲再世。
余長寧聽了半響,這些患者已將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郎中吹成了活半仙,不由露出了一絲莞爾的笑容,探頭悄悄地朝著客棧內望去,只見一名穿著補丁布衣的老者正坐在案前替人治病。
他須發散亂也未打理,亂糟糟猶如冬天里的衰草,如同一個邋遢的老乞丐,最為可笑的是他看病也不問診把脈,看了來者一眼便道出病因,其后還不忘抱著身后的葫蘆酒壺猛灌一口,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哪有半分醫者之風。
“世間上欺世盜名者不知幾多!這酒瘋子也是神醫?”余長寧搖著頭輕輕一笑,將邋遢醫者歸類為江湖騙子,轉身慢悠悠地離開了。
回到賓滿樓與大哥商議到了正午,兩兄弟依舊是一籌莫展,特別是余長致,聽說太醫已經下結論認定乃是食物不干凈引起了,頓時急得團團轉,連聲嚷嚷道:“二弟啊,這下可完了,賓滿樓的名聲非砸在我們手中不可。”
余長寧也是一聲嘆息道:“名聲還是其次,若是官府又將大哥你抓去,我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余長致心頭一緊,愁眉苦臉的點了點頭,便在此時,突然聽見店小二高聲開口道:“哎哎哎,乞丐不能進來。”
兩兄弟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老者正偏偏倒倒地走了進來,解下腰間的葫蘆道:“不長眼的東西,老夫豈會是乞丐?快,給我打一斤桂花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