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伸出‘玉’蔥般的手指輕輕拭掉男嬰嘴角溢出的‘乳’~汁,淡淡笑道:“將軍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甄云突然跪倒在地稟告道:“汗王,時才情況危機之下屬下為了進入山谷請余長寧,所以借汗王的名義下令鐵勒可汗暫緩進攻,請你恕罪。”
“什么,玀迦釗竟然未能攻破敵陣?”甄云驚訝地一挑秀眉,隨即沉聲道:“如此說來,余長寧和杜禹英并不是我們的俘虜,而是你前去請來的?”
芷云默然一陣,點了點頭。
甄云呆愣了片刻,喟嘆一聲道:“如今杜禹英對本王和孩子有救命之恩,這仗該如何打下去?難道本王要恩將仇報不成?”
“汗王,還有一事,屬下也要向你請罪。因為杜姑娘救人之前曾說,若是救得汗王平安,我們突厥大軍就必須無條件地從漠南撤軍,當時情況危急屬下茫然無計唯有這一線生機,所以只有無奈答應了她。”
芷云邊說邊看甄云的臉‘色’,發現汗王聽了并沒有勃然大怒,反倒喟嘆一聲道:“如此要求也算合情合理,兩不相欠本王才能心安理得。”
“可是如此功虧一簣,屬下覺得很不甘心。”
“芷云啊,現在我們都還年輕,奪取漠南以后有的是機會,撤兵又有何妨?你讓玀迦釗收攏大軍,不要再攻擊山谷內的唐軍,免得別人笑我甄云言而無信。”
”是。”甄云應命拱手,這才去了。
……
王帳旁邊的一間帳篷內,杜禹英正一個人呆愣在案前久久發呆,對于旁邊的余長寧仿佛視而不見。
忙碌了整整一天加之擔驚受怕,余長寧早就已經心力憔悴肚腹饑餓,此際甄云與孩子都是平安無事,他頓時落下了心頭的大石,坐在案前正在大嚼仆役端上來的食物。
剛剛啃罷一根帶‘肉’羊‘腿’骨,余長寧望著發神的杜禹英出言問道:“喂,忙碌了這么久,你難道一點也不餓么?”
杜禹英恍然回神,見這廝滿嘴‘肉’屑一副吃貨的模樣,不由大覺惱怒,冷哼一聲道:“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當心不小心噎死你!”
余長寧聞言神情一滯,哭笑不得地開口道:“杜副使,有多大的勞動量就有多大的胃口,前幾天指揮大戰日夜不休心身疲勞,剛才又為了甄云忙前忙后,現在好不容易空閑了下來,自然須得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杜禹英白了他一眼,默然半響突然開口問道:“余大人,你可知甄云家中可有親生兄弟?”
面對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余長寧略一愣怔,撓了撓頭皮回答道:“甄云乃是西突厥統葉護可汗之‘女’,同父同母的兄弟有一人,不過早就已經死了,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應該有很多吧,我也沒有聽她提及過。”
杜禹英恍然點點頭,自言自語地念叨道:“像,為何她與他竟是如此之像呢?若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當真說不過去。”
余長寧聽杜禹英嘴里含含糊糊自言自語個不停,不由微感驚奇,正‘欲’開口發問,突然帳簾輕輕一動,芷云已是微笑著走了進來。
見她入內,余長寧立即站起身來問道:“芷云,汗王情況如何了?還有孩子,他們如何?”
“一切安好!”芷云笑著回答了一句,突然對著杜禹英撫‘胸’一禮道:“杜姑娘,我們汗王想要見見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杜禹英聞言起身,點頭道:“我正‘欲’求見汗王,汗王召見實在求之不得,請將軍帶路。”
芷云點點頭,對著她伸手作請。
余長寧有些驚訝地笑道:“這個,汗王難道沒有邀請我一道前去么?芷云,你是否是‘弄’錯了?”
見他一副心急難耐的模樣,芷云促狹笑道:“汗王的確只邀請了杜姑娘一人,并未邀請余大人你,還請余大人稍安勿躁。”
余長寧心不甘情不愿地點點頭,目送著兩人出帳離去。
杜禹英跟隨芷云來到王帳內,甄云正坐在榻邊逗‘弄’熟睡中的兒‘女’,聽到腳步聲響,她站起身來淡淡笑道:“杜姑娘救甄云于危難之際,甄云實在感‘激’不盡,所以特地邀請姑娘前來當面道謝。”
望著她幾乎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相貌,杜禹英腦海中不由感到了一陣恍惚,仿佛就看見他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身前一樣,眼眸中不由浮現出了點點淚光。
甄云美目微微一閃,輕聲吩咐道:“芷云,你去‘門’口守著,本王有些話想單獨與杜姑娘聊聊。”
芷云聞言領命,轉身出去了。
及至她走后,杜禹英呆呆地盯著甄云一直沒有移開視線,甄云坦然自若地接受著她目光的審視,嘴角溢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沉默半響,杜禹英這才覺得自己就這樣直視突厥汗王有多么地無禮,但她實在忍耐不住心頭的疑‘惑’,陡然正‘色’問道:“汗王,我有一個冒昧的問題想要詢問于你,請你不要見怪。”
“杜姑娘但講無妨。”
杜禹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甄云目光炯炯地問道:“不知汗王可有與你長得很相似的兄弟。”
甄云搖頭笑道:“沒有。”
“那你家中的親戚朋友可有與你相貌很神似之人?”
“也沒有。”
及至問完,杜禹英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不可能啊!為何你與他相貌竟是這般相像?”
甄云輕輕一聲嘆息,淡淡開口道:“杜姑娘,不知你可有興趣聽甄云講述一個故事?”
“啊?故事?汗王請說!”杜禹英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
甄云看了她一眼,神‘色’竟浮現了幾分緬懷的感覺:“本王從前乃是西突厥庫莫部落的頭人,因仰慕大唐盛世文化,所以于貞觀十年前來長安就學于國子監,學習中土文化……”
陡然之間,杜禹英猶如看見了鬼怪一般不能置信地盯著甄云,臉‘色’慘白嬌軀不可遏止地顫抖了起來。
甄云喟然一嘆,望著杜禹英有些抱歉地笑道:“由于‘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所以本王當時易釵而弁喬裝為男子,并冒名賀不當部落王子齊建,呆在長安足有兩年之久,并與姑娘你結識。”
輕輕的話語震得杜禹英耳畔嗡嗡哄哄作響不止,她如遭雷噬一般踉蹌后退了數步,頭暈目眩之下身子軟飄飄地跌坐在了地上,呆呆傻傻神情失魂落魄。
“禹英,當時因為身份使然,所以不能坦然相告,請你不要見怪。”甄云幽幽地說了一句,俏臉上閃動著無比愧疚之‘色’。
“你……你就是齊建?就是齊建?”
杜禹英目光怔怔地望著她不斷搖頭,似乎怎么也不肯相信這個事實,霎那間,記憶中英俊瀟灑的齊建王子的身影,與眼前的突厥汗王甄云漸漸融合在了一起,竟變作了同一個人,再也無法分開。
甄云抱歉道:“當時甄云懵懂無知,并不知道姑娘對我……所以才讓你產生了一定誤會,很多年以來,我一直想向姑娘真誠道歉,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終于能夠得償所愿。”
“不,我不相信,齊建他早就已經死了,怎么會是你?”杜禹英拼命地搖著螓首,實在不能相信自己刻苦銘心的愛人,竟是一個‘女’子。
甄云輕嘆道:“對不起,禹英,不管你相不相信,這就事實,無論是何時何地,甄云始終記得與你、還有‘玉’珠同窗兩年美好的回憶。”
“你……‘混’蛋!”杜禹英頓時淚如雨下,切齒一聲痛罵后,站起身來提起長裙飛一般地出帳而去。
甄云貝齒搖著紅‘唇’愣怔半響,有些無奈地搖頭道:“都是以前惹下的風~流債啊!她怪我也是應該的。”
……
杜禹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帳內,美目紅腫俏臉依舊帶著淚痕。
見她這般模樣,余長寧大是驚奇,關切問道:“你這是怎么了?難道還哭過?”
杜禹英急忙抬起衣袖拭了拭俏臉上的淚珠,怒視余長寧高聲道:“這是我的事!要你多管!”
“哇擦,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余長寧頗覺郁悶地‘摸’了‘摸’鼻尖,繼而笑嘻嘻地開口道:“杜姑娘,你莫非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要不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如何?”
見這廝口氣如此揶揄,正在沮喪中的杜禹英頓時惡向膽邊生,拍案而起“呀”地一聲大叫,竟抓住余長寧的衣襟朝她扭打了起來。
不知這小~妞好端端的發什么神經,余長寧大覺憋屈,抓住她捶來的粉拳怒聲道:“擦!你瘋了不成?”
杜禹英語無倫次地怒斥道:“我今天就是瘋了!就是瘋了!就是瘋了!你這惡人不僅損壞了齊建送給我的‘玉’扳指,還將他變成了‘女’人,我恨你!恨死你了!”言罷一番使勁掙扎,小手卻掙脫不開余長寧的雙手,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余長寧的手背上。
聞言,余長寧正在二丈‘摸’不到頭腦當兒,被她這一口咬得不輕,吃痛之余立即怒聲:“杜禹英,你在這般蠻橫無禮,信不信本大爺今日將你先~‘奸’~后~殺,再~‘奸’~再~殺!”
杜禹英氣得嬌軀瑟瑟顫抖,竟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咬住他的手毫不松開,余長寧一不留神撞在了長案之上,帶著杜禹英齊刷刷地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