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錯愕的看著一見到莫筱苒便忍不住落下淚來的紫嫣,暗暗揣測著這兩人到底什么關系?還有她怎么會叫這位公子恩人?
“別哭了,”莫筱苒抬起手從衣袖里找出了一方手絹,本想為紫嫣擦擦眼淚,卻在看見她眼底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愛慕時,手臂一顫,嘴角猛地抽搐幾下,便將手絹塞到了她的掌心:“擦擦眼淚吧。”
小竹提高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還好,還好小姐沒有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雖然她是很想小姐能桃花朵朵開沒錯,但是,這也不包括女人吧?
“介意換個地方說話嗎?”莫筱苒的視線輕輕掃過紫嫣背后大開的房間,隱隱可以看到右側屏風后的床榻上有一模糊的人影,善解人意的開口:“上次你說的事,我已經找到法子了。”
紫嫣雙眼一亮,略帶激動的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真的嗎?”
莫筱苒點了點頭,對上她仿佛絕望中看見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視線,心底忍不住一聲嘆息,“真的。”
再堅強的女人若是遭遇了她所經歷的事,恐怕都會絕望吧?
莫筱苒的惻隱之心微微一動,反手拍了拍紫嫣顫抖的手背,以作安撫,小竹眉心一跳,瞅著紫嫣眼底迸射出的紅心,愈發覺得,回宮后應該好好教育教育小姐,她現在可是男子打扮,這般輕薄的動作以后可萬萬不能再做了。
清風在心底不斷的呼喚著白青洛的名字,主子啊,你要是再不出現,未來的主母就要被一個女人給勾搭走了。
“好,我先去換件衣裳,恩人,你等等我。”紫嫣吸了吸鼻子,兩眼通紅轉身準備進入房中,忽地,一道修長的身影繞過屏風,三千青絲直瀉而下,妖嬈的面容,只著了一身白色褻衣,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精美、性感的鎖骨,一雙妖冶的丹鳳眼,目光灼灼,穩步走到門邊,軟若無骨的身體,輕靠在房門之上,他斜睨著莫筱苒,薄唇緩緩翹起,些許不羈的弧度:“真巧,又見面了。”
是他?
莫筱苒瞳孔猛地一縮,上次她和白青洛在街上偶遇過這個人,這個讓她渾身的寒毛倒豎,心底發寒的危險男子!
斂去眸中的驚詫,莫筱苒揚起一抹生疏、客套的笑,微微頷首:“的確很巧。”
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聯想到他和白青洛似敵似友的復雜關系,莫筱苒冷靜的思考著。
“你們認識?”紫嫣驚訝的看了看莫筱苒,又看了看軒轅無傷,眸光帶著幾分審視,一個是她昨夜的恩客,一個是她心底認定的恩人,他們倆竟認識嗎?
莫筱苒淡漠的笑了笑:“有過一面之緣。”
“我還以為,早已經和你神交已久。”軒轅無傷嘴角溢出一道邪肆的弧度,眼底的笑意逐漸漫開,低聲嘆道,眉宇間萬種風情,美得讓人窒息,似一朵罌粟花,危險,卻極致的妖嬈,能攝人魂魄。
莫筱苒眉心一凝,沒有去接他的話,神交?那是什么玩意?
清風渾身的神經高度緊繃,作為白青洛身邊的隱衛,他怎會認不得眼前這個男子?軒轅國當朝太子,素有笑面虎之稱的軒轅無傷!傳聞他一笑傾城,卻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上一秒,能與人耳鬢摩擦,下一秒,就能奪取對方的性命,可謂是一條毒蛇!
察覺到清風的戒備,莫筱苒也是心神一凝,暗暗對軒轅無傷留了個心眼。
“你先去更衣,”她含笑支走了紫嫣,自己則吩咐老鴇找個清幽的房間,坐著等待,離開時,甚至連一個正眼,也未曾在看過軒轅無傷一次,將他無視得徹底,對于這種危險至極的人物,她一向抱著有多遠逃多遠的心態。
身后,那束不容人忽視的視線始終緊貼在她的背部,莫筱苒眉頭緊鎖,穩步跟著老鴇,到了走廊深處的一間臥房,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勞煩你了。”
щщщ● tt kan● ¢O 小竹立即上前,給了老鴇少許銀兩,算是答謝。
老鴇樂呵呵的捂著嘴,躬身退出,她混在風月場合這么多年,自然有一套識人的本事。
“剛才那人,你認得?”莫筱苒看向清風,篤定的說道,“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清風緊抿著唇線,遲疑了許久才道:“娘娘還是去問主子吧,奴才不敢說。”既然主子未曾告訴她,想來是另有打算的,清風也不敢私自為莫筱苒解惑。
“好忠心啊。”莫筱苒低聲嘆了一句,意有所指,清風渾身一顫,驟然間想起,如今他和她是在一條船上,頓時有種捶胸頓足,扼腕嘆息的沖動,他怎么偏生著了她的道?上了她這條賊船了呢?
莫筱苒見他神色糾結,心底倒是暗暗發笑,可隨即,想到在此偶遇此人,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這個人,帶給她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獵人,而她則是他眼中的獵物,她的第六感不停的催促著她,要遠離此人,這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紫嫣換好了衣裳,從外推門進來,莫筱苒剛要起身相迎,可視線卻在看見她身后緊隨的一身紅袍的軒轅無傷身上時,猛地頓住,他怎么也跟來了?
察覺到莫筱苒的錯愕,紫嫣急忙開口解釋:“方才這位恩客說,與莫少俠是朋友,詢問我與恩人的關系,我就把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他了。”紫嫣倒是個老實人,被軒轅無傷忽悠一通后,便把自己的事,和盤托出。
莫筱苒郁悶的閉上眼,朋友?她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個危險的朋友?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恩人?”紫嫣遲疑的喚了一聲,眼神有些不安。
“沒事,”莫筱苒睜開眼,安慰的沖了她笑了笑,隨后,眼眸銳利,直直刺向不請自來的軒轅無傷,“看來似乎你對紫嫣的事,也很好奇啊。”
“紫嫣姑娘說,你答應出手助她翻案,”軒轅無傷輕靠在房門上,一身妖嬈,媚眼如絲斜睨著莫筱苒,“我一時好奇,也想跟來瞧瞧,說不定能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畢竟,”他緩緩直起身體,湊到紫嫣身后,左手輕輕圈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耳畔,吐氣若蘭:“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平白被人冤枉鋃鐺入獄,我心里是會疼的。”
紫嫣羞得紅了臉,從未有一個男子在翻云覆雨后,還能如此溫柔的對待她。
莫筱苒不悅的瞇起雙眼,紫嫣沒看見,但是她卻看得明白,這個男人臉上雖然笑著,可是眼底,卻只有一片漆黑與冰涼,讓人心涼的冷漠,他絕非善良之人。
似乎是感覺到莫筱苒的注視,軒轅無傷緩緩抬起頭,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一個審視戒備,一個玩味興致,只是短暫的對視后,莫筱苒便率先移開了眼,不管這個人打算做什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怕他掀起什么風浪來。
“紫嫣,我已經查到了可以為你翻案的線索和證據。”莫筱苒坐在椅子上,冷靜的開口,“待會兒,我會做你的狀師,帶你去大理寺,擊鼓鳴冤。”
“恩人是狀師?不是捕快嗎?”紫嫣一頭霧水,一個人的身份怎么沒隔幾天就變了?
莫筱苒嘴角的笑容驀地一僵,難不成要告訴她,因為皇城中的狀師都莫名其妙的離開了,來不及從其他城鎮找人來,所以她只能修改名單,頂替狀師的工作嗎?嘴角微微**幾下,她解釋道:“我的夢想是當捕快,只可惜天生不能習武,所以只能改行去當狀師了。”
這個理由雖然牽強,可用來糊弄糊弄紫嫣,卻足夠了,她了然的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恩人,去大理寺,萬一翻不了案怎么辦啊?”
她已經被俗世打磨得只剩下一個信念支撐,如果連大理寺也與官府勾結,她的冤屈何時才能夠昭雪?
莫筱苒眼眸微微一閃,傲然的笑道:“有我在,不要擔心,我用命起誓,一定會為你翻案,讓你沉冤得雪!”
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帶著幾多自信,幾多篤定,那雙內斂光華的眼眸,熠熠生輝。
軒轅無傷眸子輕輕顫動了一下,平靜的心潮,竟會在這一刻,在她那雙璀璨奪目的杏眼下,泛起淡淡的漣漪。
莫筱苒……
他輕輕呢喃著她的名字,似好奇,似思索,又似玩味。
“你要不要先吃早膳,再和我們同去大理寺?”莫筱苒深知,她剛從被窩里爬起來,極有耐心的問道。
“我去向老板請假,恩人,你等等我。”紫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大理寺,背負著沉重的冤屈,終于熬到了出頭之日,她哪里還顧得上吃什么早膳?風風火火的跑出房間,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的人,她碰到了貴人,她的冤屈,可以洗脫了!
瞧見她臉上毫不掩飾的興奮與激動,莫筱苒緩緩揚起嘴角,愉悅的笑了,她做警察,查案子,為的,只是想要看見百姓們,民眾們這樣的表情,心里有一股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她輕輕靠在花梨木椅的椅背上,閉上眼,回味著。
軒轅無傷危險的瞇起雙眸,沉穩的步子,鈍鈍的走到莫筱苒的跟前,在距離她僅有一米的距離時,被清風攔截下來,他一只手已然搭在了腰間的彎刀上,神色冰冷,戒備的瞪著此人,“你要干什么?”
“呵,”軒轅無傷輕笑一聲,指了指他身后的莫筱苒:“你的主子還沒說話,看門狗急什么?”
看門狗?
清風瞬間大怒,手指緊緊握住刀柄,一身駭然的殺氣,仿佛隨時就要拔刀,劈向軒轅無傷的腦袋,身體因承載著沖天的怒火而微微顫抖,一雙眼迸射出兩道如刀的利芒,直直刺在他的身上。
“怎么,想和孤動手?”軒轅無傷湊近清風的耳畔,低沉的笑了,那笑,卻不達眼底,帶著一股子讓人寒毛倒豎的冷意。
清風手指一緊一松,最后生生忍下了想要把他給劈死的沖動。
“清風,退開。”莫筱苒見他和此人對持,似乎落了下風,眸光冷冽,躍過清風,看向軒轅無傷。
“我似乎和你不熟。”她頓了頓,才緩緩吐出這么一句話來,暗地里,試探著他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