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面子問題
兩天后,墨夜行軍的隊伍從江南出發,又朝著帝都駛去。隨軍帶頭的依舊是洪長亭,墨夜原本與洛浮夕分開馬車坐,杜守承跟著他在后面,可這才行了兩天的路,某一日早晨,墨夜硬是怒氣沖沖的直接鉆進洛浮夕的馬車,跟他們兩個人擠在一塊兒。
杜守承不樂意了,墨夜他自己有帝王御駕,要多寬敞有多寬敞,偏偏過來跟他們擠一塊兒,三個人越發覺得位子窄小了點,然后,好端端的坐著就坐著唄,偏偏要朝著洛浮夕的身邊蹭,越靠越近。原來杜守承還乖乖的被洛浮夕抱在懷里,因為這個無良之人的關系,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了。
小家伙不樂意了,眼一瞪,伸出小手將本來準備整個身體都撲在洛浮夕身上的結實身軀一把推開,很不給面子的大聲嚷道:“馬車本來就小,一國之主自己的車子不做,偏偏要跟我們擠一塊兒!想壓死我呢!”
墨夜老早就看這個嘴巴惡毒的小混蛋不爽,在行宮的時候,半夜出現壞了他和洛浮夕的床第好事,隨后十分之不要臉的終日賴在洛浮夕身上不下來,趕都趕不走,若不是有洛浮夕笑容可掬的替他擋著,這個恃寵而驕的小混蛋早就被墨夜丟在山野里不顧他死活了!如今吃了他的,用了他的,小小年紀偏偏不識好歹的還想搶自己的人,怎能不叫他動?。
不廢話,直接動手!墨夜很是沒風度的撩起袖子,跟抓小貓小狗似的一手拎過杜守承的脖子,硬是要將他從洛浮夕的懷里抓出來。臉色發青的威脅道:“壓也是壓你哥哥洛浮夕,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還在這里礙眼,喜歡朕的馬車,就讓你一個人躺個痛快!”
“呀呀!”小家伙幾乎被拉出來,死不肯放手的拉住洛浮夕的胳膊,一臉要哭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緊。對著洛浮夕大呼救命:“哥哥!洛哥哥!帝君要殺人了!守承疼!疼!”
“你小子還學會告狀了?”臉一黑,幾乎要把牛皮糖整個掀飛下來。
小臉梨花帶雨的,皺成一顆小核桃了,洛浮夕連忙擋住了墨夜的手,哭笑不得:“又跟小孩子生氣,您手勁大,自己不覺得,杜守承細皮嫩肉的,哪里經得住您這樣拉扯來去的?!?
杜守承嗚嗚地往洛浮夕懷里鉆,一面瞪大眼睛對著墨夜做鬼臉。
某人氣急,這一路下來兩三天了,杜守承一直扒拉著洛浮夕,想要跟他親近親近都沒有機會,白天跟著與洛浮夕同一輛馬車,晚上到了驛館,一定要跟洛浮夕擠一張床,洛浮夕心軟,不忍心將杜守承丟給旁人,只好好言好語的寬慰墨夜,讓他一個人睡。一來二去,幾次下來墨夜早就按耐不住了,近在咫尺的鮮肉兒只準看,不許摸,吃又吃不到嘴巴,癢得沒邊了,又不能拿小孩子出氣,任誰都沒有那么好的耐心。
可眼下這小家伙還在這里火上澆油,讓墨夜十分不爽,決定今天怎么也要將這塊牛皮糖徹底的丟出去了。于是馬上叫停了車,讓兩個宮人把杜守承拎走:“帶著杜家少爺去朕的馬車休息,沒有朕的命令,不準放他下來!”
“——欸!”洛浮夕剛要伸手攔,就被墨夜擋了回來,一把扣住,隨手拉下車門,將洛浮夕抱回自己的懷里。懷里的美人沒坐穩,幾乎要掉出他的懷抱,墨夜一拉,人又被拽緊了幾分。
“帝君!這是在車里!”
“朕知道!”
“你把杜守承……”
“看著礙眼?!?
“什么?”
墨夜舔了舔嘴唇:“這都幾天了?”
“什么幾天?”洛浮夕知道墨夜的意思,可是光天化日在車里……還是一路的顛簸……這叫他情何以堪?馬車就算是有再好的質地,難道也跟墻一般的堅實不外傳一點聲音來?
身后的男人果然按耐不住的開始將手探進洛浮夕的衣服里一點點揉搓,碰到對方的肌膚時,洛浮夕被挑逗的忍不住輕哼出來,還尚存的理智按住了某人不規矩的手。
“……這里……車里……”
“朕知道?!?
“那您還……?”
墨夜不理會美人的驚慌失措,繼續干自己想干的,一面恬不知恥,又很是心安理得道:“誰讓你自己這幾天拿杜守承那小崽子當作寶?他倒是被你喂飽了,朕可餓的慌?!?
“……那……那回驛館……呃……”扭動著想要逃開對方的侵犯,墨夜自然不會舍得放手,何況這一路行,一路茍|合的事,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索性將車簾什么的統統放下來,一面壞心的咬著洛浮夕的脖子,一路舔舐對方敏感的耳朵。
“嗯……”再聽洛美人的聲音從嗓子眼里出來,已經變味,那眼里隱約透出曖昧的神色,叫墨夜看了心癢難耐。
只聽墨夜淡淡道:“朕,想要了!”
“這里……不行……”
鎮定。努力鎮定。自己若松了口,身后這個野獸不知道會怎么樣折騰他!
他就算再大膽,這份體面還是要的。
“來不及回驛站了!”
“???”洛浮夕一驚,□突覺得有硬物頂了上來,硌得他臀部很是不舒服,一回頭,便是墨夜充滿情【清水啊這是!】欲的臉。
“帝君!”
不及驚呼,只聞裂帛之聲,洛浮夕的衣服便被墨夜撕扯開來。
“——噓,想要面子,就忍著!”
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能夠攔住他,洛浮夕早就應該有覺悟,用牙齒輕咬住嘴唇,皺著眉,只能讓墨夜就此**敗火,不然,恐怕又要鬧出什么麻煩。
這樣的隱忍不發出聲音來,反到讓墨夜覺得挑逗意味濃重了,欲火上頭,也不再憐香惜玉。
洛浮夕合眼,想來,這余下的十幾天路程,更是有的自己受了!
十日后,墨夜的御駕,終于回了京。
江淮水患一事,其實就是墨夜設下的一個套子,就此要揪出貪贓枉法之徒,殺一儆百。
五郡郡守全部革職查辦,又得杜三娘等人的控訴,居然引得江淮一帶百姓群起激昂,將這些年來歷任官員有魚肉百姓的,一一抖摟了出來。
墨夜就此設下【民言司】,專門收集民間百姓的狀告,一時間,這場風波遍布全國。不僅江淮,連著西南,西北等地的百姓全部拍手叫好,原本多年來受欺壓之苦,如今一朝得報。波及之廣,整頓之肅,竟叫滿朝文武人人自危。
那墨夜將【民言司】交給了趙閣老,而趙閣老又分派給了洛浮夕,特此上書,奏請洛浮夕為【民言司】御史大夫。墨夜準奏,繼而對此事論功行賞。五郡郡守被查出大筆貪污款項,家產充公,郡守發配充軍。范白宣和洪長亭等人,立下汗馬功勞。其中,洪長亭官升至禁衛軍副都統,范白宣為刑部郎中,兼任都察院御史。另有五人暗查此事的也一道行賞。那江淮河壩又撥了一批款項,換了為官清廉的去監工,不出兩月,引河道導水而出,江淮水患就此停止。杜三娘等人,因之前與墨夜做了約定,全部加了軍籍。
杜三娘改名為【杜三郎】,就此換上戎裝,跟著洪長亭一起在校場練兵。
至于洛浮夕,墨夜批準了趙閣老的上奏,禮部侍郎兼任【民言司】御史大夫。而【民言司】一造起,等于直接從民間給帝君造就了一座直通言論的大橋,任何上奏請命之事,可以不經過官府的層層扣押,直接送到墨夜的眼前,這更加令一些為富不仁之輩捏了一把汗。巴結洛浮夕的重點,也從因為墨夜的原因,而直接變成了想保住自己頭頂的烏紗帽。
天華四年起,天朝官場,著實安靜清廉了一陣子,墨夜殺一儆百,頗有功效。
杜三娘住在了軍營,自有一處安靜別院,杜守承也就此在杜三娘身邊呆了幾天,只是過了些日子,洛浮夕覺得有點想他,于是奏請了墨夜讓杜守承進宮。墨夜一回到宮里,重新變成了冷酷的帝君,又跟之前一樣忙于政事,回宮之后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一次,洛浮夕請求杜守承進宮的折子,也便順順利利的被批準了。
回想那一日回宮情景,子沐等在偏殿的門口,一大早聽說帝君的御駕進城了,激動的在門口站了整整一日,直到傍晚時分,洛浮夕才匆匆回來。
兩人相見,多有恍如隔世之感,一見到洛浮夕平安周全,子沐忍不住撲上去抱過他,一面哽咽道:“怎么那么慢,那么慢!子沐等公子回來,日等夜等!怎么才回來!”
“傻孩子,這不是平安回來了么!”洛浮夕笑著安慰道,兩人進了宮,將這些日子里發生的種種都相互傾倒。洛浮夕在南疆買了好些個小玩意兒,送給子沐,又讓他明早兒拿些有趣的送給紅宵公子等眾人。
“買了那么多?”子沐開心的將些個南疆小玩意兒把玩在手,一個個看過來,“公主和其他人,都可好?”
“好,都好?!甭甯∠κ帐俺鲆粚ぜ氉鞯墓拍镜窨蹋b進箱子里,準備一起送給紅宵。他漫不經心的回答,卻沒有告訴子沐,洛水現在正面臨政變。
“紅宵公子這些日子可好?”
“好。你不在的時候,常過來坐。最近幾日倒是不常來了,我看他,好像有點心事?”
“哦?怎么回事?”洛浮夕聽下手里的動作。
“子沐也沒有問,就是從帝君出宮去江淮以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紅宵公子好像總是不得勁兒,也不好問。有時候,我去找他,看他在發呆?!?
“居然有這種事?”洛浮夕頓了頓,只覺得這事兒太過稀奇,明天得自己去探望他。
“那你呢?你在宮里這些日子,可有想我?”
“那還用說!”子沐嘟嘟嘴,撒嬌一般:“公子你不在,我也只能對著房間發呆,以前你在的時候,帝君一過來,就要四處準備,忙得提醒吊膽,如今你不在了,清閑了很多,除了想公子你,還能干嗎?”
“呵呵。”他戳了戳子沐的腦門,覺得這個孩子最是可愛。
“不過有一事兒,還真是奇怪……”
“恩?”
“你不知道啊,就是帝君突然出宮的事兒??!”
墨夜出宮?洛浮夕耳朵一緊,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他在宮里做他的帝君好端端的,子沐會突然就跑出來了?還不偏不倚,就讓他在半道上遇到了自己。實在是太巧了。
“難道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是啊,剛開始,公子你走的時候,帝君跟沒事兒人一樣,據說后宮好是熱鬧了一陣,他常去紅宵公子和胡國公主處,但也要雨露均沾吧,每天都在后宮不同的妃子處……”說到這里,看到洛浮夕的表情突顯怪異,子沐立馬想到這話是不該說給洛浮夕聽的,他也是墨夜的人,聽了總歸會不舒服吧?
“繼續說?!?
“……額,然后不知道帝君突然抽了什么風,我是聽常公公在跟別人說的,那一天在御書房,看折子看的好好的,突然喊了一聲公子的大名!”
“什么?”
“喊了你的名字,可你不在宮里啊,大概是帝君習慣了你在御書房伺候了,這會兒突然鴉雀無聲沒有人應了,那常公公在門口被嚇了一跳,連忙進去伺候。后來我聽他老人家說,他一進去就傻了眼,看到帝君的表情很【難看】,……真個書房氣氛詭異的很。然后當晚,帝君誰的宮都沒有去,哪個妃子都沒有叫過來侍寢,自己回寢宮睡的。后來還怪了,一連幾天都這樣,都是一個人睡?!?
“……居然有這種事。”
子沐繼續道:“下面的人也不敢亂猜,只當是帝君倦怠了,可那一天,偏偏帝君就來偏殿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他來偏殿?”
“啊,據說開始,還去了公子住的洛水別居?!?
子沐想了想:“那天他一來,我和常公公準備伺候,結果帝君大手一揮,讓我們全部退下,他自己就進了寢宮,就是公子睡的這張大床,然后直接躺下來了。誰也不讓進,還讓別人關上了門?!@一趟,居然趟了大半個時辰。我們在外面,都提心吊膽,也不知道這個喜怒無常的,會出什么花招來?!?
“然后?”
“后來門一開,帝君就出來了,結果第二天,便微服私訪了。這里頭什么淵源,我不知道,可我看到帝君從房里出來的時候的那個表情,……分明覺得,他很寂寞?!?
“寂寞?”洛浮夕的心里被好像突然用什么利器重重敲打了一番,漏跳了半拍。他居然,會有寂寞的表情?
“我后來聽常公公說,帝君是按著公子你回來的路程去的……有可能,是去接你回宮。宮里就是那么傳的。”
難不成,他這次出宮,真是為了自己?
洛浮夕僵在原地,突然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越發覺得,那個霸道無度,又時而溫柔的男人,讓他看不清楚了。
“公子……”
“恩?”
“子沐忘記跟你說了,那天你出宮走后,我們回宮里,在半路上,遇到了帝君?!?
“那又如何?”洛浮夕想了想那日的場景,子沐和紅宵都有送他出宮,連趙閣老都來了,可他最期望來的墨夜,卻沒有來。
子沐道:“……帝君,登上了宮里最高的塔樓……”
言至此,不需再有別的千言萬語,以足夠叫洛浮夕震驚的。
墨夜的寂寞,墨夜的出宮,墨夜那一路的溫柔,都是對他一個人的么?
停了半晌,終于從他嘴巴里吐出兩個字:“……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