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鼓掌,端杯都喝了。
“哈哈,歡迎啥??!在座的我都認識!”劉海柱說。
劉海柱這人就這樣,見到誰都不怯場。就算是被江湖中人畏如蛇蝎的東霸天在側,劉海柱也是該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不卑不亢。
“就是,我從小就認識柱子,絕對是咱們東邊兒的好漢。來,一起再喝一杯!”
可能是東霸天最近心情太好,所以少了狂躁和間歇性言行失常,所以這頓酒喝得挺盡興,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喝得挺痛快。
江湖中人喝酒都沒什么譜,沒到一個小時,已經喝多了好幾個了。剛剛到了春天,已經有好幾個脫光膀子的了。劉海柱和東霸天也有點兒高了,大家話都多了起來,眼睛也都直了。東霸天一點兒也不嫌劉海柱滿身油污,和劉海柱倆人勾肩搭背的聊得熱鬧。整桌,就他倆喝得最多了。
東霸天摟著劉海柱的脖子問:“柱子,最近干什么呢?”
“不是說了,修自行車嗎?”
“別修了。”
“咋啦?”
“跟我混社會吧!”東霸天這人就是直接,從來不拐彎抹角。
東霸天這話一說出口,酒桌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東霸天這是下茬子了,今天請劉海柱喝酒的目的就在于此。
劉海柱也是個直性子,但是沒想到東霸天比他還直接。這么直接就把自己想說的說出來了。
“馮哥,我覺得我還是別跟你混了吧?!眲⒑Vf得挺認真。
胡司令趕緊朝劉海柱使眼色,那雙小眼睛不停的朝劉海柱眨。胡司令不知道江湖中還有誰被東霸天賞識卻會直接拒絕,他不解。
劉海柱根本就不顧在他對面一直使眼色的胡司令。
由于劉海柱沒什么文化,所以他說話一直沒什么條理。但是劉海柱接下來說的話讓人感覺挺舒服,盡管他拒絕了東霸天。
“馮哥啊,你看我一直叫你馮哥,其實咱們倆都同歲。誰生日大還不一定呢。但是我得叫你馮哥,因為你在社會上混得比我強多了。你有文化,我****就是渾人一個,啥也不懂,這我知道。胡司令叫我來,我這一路就想:馮哥叫我來干啥呢?一直走到你們家門口見到你一起來飯店的時候,我才想明白,馮哥你是想叫我一起混社會?!?
酒桌挺安靜,沒一個人說話,就連摟著劉海柱脖子的東霸天也不說話,靜靜的聽劉海柱說。
“但是我想吧,我還是不能跟你混了。你聽我說啊,我從元旦就沒回過家,到現在也仨月了。腦袋被張浩然開了瓢,更不敢回家了??晌野纸裉煸缟先ノ倚捃嚁偭?,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沒跟我發脾氣。我爸走了以后,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爸脾氣太大,是我以前太不爭氣。我爸歲數也不小了,今天我看我爸騎車子都不利索了,我真不愿意讓我爸再因為我生氣了?!?
東霸天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爸爸,靜靜的端起酒杯,跟劉海柱一撞。倆人一口干了,東霸天倒酒,劉海柱繼續說。
“你看今天這一桌子人,就我穿得最臟最破,可是馮哥你照樣給我面子,我也感動。但是覺得吧,現在我干這活兒苦是苦了點,但再怎么說也是個手藝活是不?賺點兒酒錢,還是沒問題。我琢磨我再混兩年社會,我不被人打死也得被政府給崩了,就我這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吧,還是干點活兒賺倆煙錢、酒錢得了,錢不多,心里踏實?!?
東霸天又靜靜地跟劉海柱碰了一杯,喝完以后劉海柱又繼續說。
“你和盧松的事兒我也知道。其實我認識盧松的時間也不長,但是我跟他們土匪大院的郝土匪是最鐵的哥們兒,收拾張浩然就是我們倆一起收拾的。雖然我也是東邊兒的,但是我要是跟你成天在一起,郝土匪啊、盧松啊什么的得怎么看我。我和盧松接觸時間不長,但是我覺得他真是條漢子?!眲⒑V媸怯猩墩f啥,根本不避諱。
東霸天又跟劉海柱撞了一杯,東霸天和劉海柱應該是持相同的看法。盡管東霸天和盧松倆人對砍差點兒沒砍死,但是東霸天尊重這個對手。能被東霸天尊重的對手,可能也就是盧松了,跟盧松齊名的張浩然站在東霸天跟前跟個三孫子似的。
劉海柱繼續說:“其實今天馮哥你請我喝酒,我還不能跟你混社會,這酒我不應該喝,即使喝了也不該讓你請??墒俏医裉斓腻X剛還給了朋友,這頓酒太貴,我請不起。不過等下個月,我再把我另一個朋友的錢還了,我就能請得起了,到時候說啥也請你喝酒,請兄弟們喝酒。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不過兄弟們誰要是自行車壞了,去我那修,沒說的!”
劉海柱這席話說得太真誠了,而且還有點兒太直率,罕見的直率。
東霸天舉起酒杯,用力的跟劉海柱一撞:“柱子,你欠我一頓酒?!?
“對,欠你一頓酒!”
“倆月內,你必須還!”東霸天一口把就酒給干了。
“必須!”劉海柱也干了。
“以后我找你喝酒,不管啥時候,你必須來!”
“必須!”
爽快人就喜歡爽快人。
“你知道欠我酒不還是啥后果嗎?”
“啥后果?”
“你問問張老六去,他上個月少給了我一條煙?!?
“那你該收拾他。上次我就是沒找到他,找到他了肯定收拾?!?
“那你等他出院再收拾他吧!他現在剛進醫院,哈哈”
“哈哈!”
倆人又干了一杯。
東霸天和劉海柱是八十年代我市江湖中的雙雄,這倆人相似的地方不少,但是似乎不同的地方更多。
雖然劉海柱的江湖地位此時遠不如東霸天,但是東霸天卻不把劉海柱當成小弟,而是當成朋友。雖然劉海柱沒有跟東霸天混,但是這倆人似乎是找到了共鳴。
醉眼朦朧的劉海柱十分確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精神病。不但不是精神病,而且還是一個智商、情商都超常的擁有著超乎尋常冷靜的人。以前,是自己錯了。
劉海柱剛想到這,東霸天就又狂躁了:“楊五,倒酒!你是干什么的你自己不知道啊!”
劉海柱喝得太多了,眼前的東霸天好像變成了馮朦朧。這哥倆眉眼基本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只不過東霸天英氣勃勃,馮朦朧文質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