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這一句,老魏頭又想起一件事,又是一聲大喝:“都站起來!不然震死你們!”
院子里的人趕緊都站了起來。
劉海柱和大洋子倆人一對眼神:“1、2、3、下去!”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老魏頭家的玻璃全碎,房子的墻都被震裂了。所有人的耳朵都快震聾了。林三5年前要是被炸死在礦井下,那他是個英雄,整個礦區都會緬懷他。可5年后的今天他同樣被炸死在一口水井下,卻又是如此的不堪。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得呆住了,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死是活了。劫后余生的人,很多都開始嚎啕大哭了。
劉海柱呆呆的站在已經被炸得封了口的水井旁,也是不知所措。難道,自己剛才殺人了?
只有老魏頭,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老魏頭喊了一句:“哭啥哭?!誰都沒死,哭啥?!都別哭了!!”
老魏頭說話就是有效果,整個院子又是鴉雀無聲了。
老魏頭拄著拐棍,慢慢的走到了劉海柱和大洋子身邊:“你倆走吧!”
“去哪兒?”
“跑吧!今天這事太大,我老魏頭,保不了你們了。”
劉海柱跟大洋子都明白,今天在這里弄了這么大的動靜,又死了人。老魏頭面子再大,也絕不可能再罩得住了。如果劉海柱和大洋子倆人身家清白,那么有這么多人可以給他們作證,他們完全可以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但是這倆人都有案底在身,全是潛逃在礦區的黑戶,警察不可能不去調查他們,一旦調查起來,倆人都得進監獄。
劉海柱好像還是沒緩過味來,還在那呆呆的站著。
老魏頭說:“走吧!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那……”
“那什么那?!走!”
大洋子一拉劉海柱:“走吧!還想啥呢?!”
劉海柱轉身看了一眼鄭麗,鄭麗似乎才緩過味來剛才發生了什么,大喊一聲:“柱子你快走!咱們有見面的機會!”
劉海柱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大洋子抓著劉海柱的胳膊:“快走吧!留得青山在!”
大洋子和劉海柱倆人,跌跌撞撞的朝門外跑去。就當倆人要跑到門口時,老魏頭喊住了他倆:“你倆站住!”。
劉海柱和大洋子倆人站住了,回頭看著老魏頭。
老魏頭指著全院的人說:“你知道他們倆是什么人嗎?”
整個院里200來號人,沒一個人敢說話。
“沒人知道是吧!那我告訴你們,你們甭管他倆以前是什么人,你們就要知道,他倆是你們的恩人!!恩人!!!明白嗎?要是沒他倆,你們都得死!我也得死!!!”
老魏頭接著說:“這院里,20歲以下的,都朝他倆給我跪下,給他們磕個頭!”
年輕人都跪了下來,認認真真的朝門口方向磕了個頭,甚至有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也跪了下來。
頭磕完了,老魏頭手一揮:“走吧!越遠越好!”
劉海柱和大洋子也跪了下來,給老魏頭磕了個頭。磕完頭轉身就跑,消失在了夜色中。
劉海柱和大洋子跑了不到10分鐘,工村派出所的果然來了。
調查了一番以后基本核實了情況,唯一的疑點就是:那兩個把林三給扔下井的“英雄”是誰。
派出所的民警問老魏頭:“魏叔,那兩個把林三給扔下井的人是誰啊?林三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都知道,今天他們倆干的事肯定得算是正當防衛,你有啥不能說的?”
老魏頭說:“我就是不說,你們都是孩子,我不愿意撒謊騙你們。”
“他們倆是不是以前犯過事兒?”民警也看出了老魏頭的顧慮。
“你們問我干啥?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魏叔啊,你不跟我們說,也得跟別人說。我們問不出來話,肯定咱們礦區公安局的人就得來問,刑警隊的人一會肯定得來,這是程序。你跟我們說清楚了,我跟他們說就行,我們都認識你,都敬著你,跟你好說好商量,那要是別人來了……”
老魏頭那目中無人的眼神精光大盛:“別人來了怎么著?還把我老魏頭抓到局子里去審?!”
“那可說不準。”
“你們幾個走吧!我老魏頭這一輩子沒被人審過,我不可能讓誰審!我看誰能把我帶到局子里審!”
民警苦苦哀求上了:“魏叔,這事兒真不是我們幾個能說的算的,要是我們說得算,那這事就這么壓下來了。我們問不出來,礦區公安局的肯定要來把你帶走,我們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再最后說兩句。第一句:我肯定不說那兩個人是誰。第二句:我肯定不能讓誰審,這你們放心,沒人能審我!行了,你們走吧!”
幾個派出所的民警知道老魏頭的性格,沒人再追問下去了。“魏叔,那你保重吧!”
“你們快走吧!”
不到半個小時,礦區公安局刑警隊的人來了。他們來之前,也都聽工村派出所的民警介紹了情況。而且,工村派出所的人也囑咐了礦區公安局刑警隊的人:對老魏頭好點,老魏頭是個地地道道的好人。
礦區刑警隊的人來到老魏頭家中時,院子里很多人正在幫老魏頭收拾桌子。
老魏頭自己一個人坐在院中間的桌子前自斟自飲,邊喝酒,邊劇烈的咳嗽。
礦區刑警隊的人問:“老魏啊,那倆把林三扔下井的人是誰啊?”
老魏頭喝了一大口酒,咳嗽了半天,說了一句:“我說了,我不知道。”
“老魏,整個礦區這么10多萬人,都知道你是個明白人,你別在這事上犯糊涂啊!”
“誰糊涂?你問問這院里的人,我老魏頭糊涂嗎?”
“行了,都說了你是明白人,可你真別犯糊涂啊!你看你明白了70來年,這點小事咋還想不明白呢?你為啥就不愿意說呢?難不成那倆人都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