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是我的二十二歲生辰,瑾川本想著聯(lián)合赫格和塔妮爾做長壽麪給我個驚喜,誰料他們弄得整一張桌子皆是麪糊,我想裝作看不到都難,這個驚喜便以失敗告終了。
我和他們?nèi)艘黄鹗帐盃€攤子,瑾川一邊用棉帕擦去桌子上散落的麪糊,一邊有些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啦,本來是想做些長壽麪的,好不容易纔買了些麪粉,結(jié)果...看來你今年的生辰吃不上長壽麪了。”“沒事的。”我也正摳著落在桌上的一小片已經(jīng)有些乾涸的麪糊,“我先前的生辰很少吃長壽麪的,你們能有這份心意,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塔妮爾說道:“吃麪是菱風國那邊的習俗吧...唔,我記得以前在喀比亞的時候,人們過生辰的時候,是吃糕點和糖果的。”赫格接過她的話,接著道:“我見過的,他們吃的是一種叫做...楓糖,對,楓糖製成的糖果,不知道賽坦城賣不賣這種糖。”
“我出去看看!”瑾川扔下棉帕,抓起外衣就要往外衝。我想去攔住她,塔妮爾卻也跟了出去,我只能在她們身後喊道:“我不吃!你們別去買了行嗎?”赫格走到我身邊,笑著說道:“你就讓她們?nèi)グ桑袢帐悄愕纳讲皇菃幔考热粵]吃過楓糖,那就在今日嘗一嘗吧。”
我有些無奈地道:“那楓糖又不是非吃不可,我先前的生辰也很少吃什麼長壽麪,就這麼過了就算了。”“以前是以前!”赫格執(zhí)著地道,“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以後你的生辰,只要我們在你身邊,我們都讓你吃楓糖。”
“謝謝你...”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卻只是道了句謝。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如若我得到了風之力,成了那不老不死的怪物,那我也許只能看著他們?nèi)齻€人在我眼前衰老、死去,從今以後在我生辰的時候,就再沒有那麼幾個人秘密且笨拙地籌備著長壽麪和楓糖了。
我不要見到那樣的場景,我不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在這個世上。
赫格見我愣神兒,伸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你怎麼了?這幾天感覺你老是魂不守舍的,出什麼事了嗎?”我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來,連忙搖頭,說沒什麼。赫格和塔妮爾應(yīng)該都是有著他們自己信仰的人,我將風之力存在的事情告訴他們,他們沒準兒還不信,也許還要解釋半天...這種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瑾川和塔妮爾很快就捧著一個小包進來了,塔妮爾將那包裹著它的白布解開,裡面是一小瓶深金色的糖漿,塔妮爾伸手小心地拔掉瓶口的木塞:“你們看,這就是楓糖。可惜賽坦城沒有賣楓糖製成的糖果,只有楓糖漿。”甜香的氣味很快便縈繞在空氣之中,瑾川用力地吸了幾口,微微合上雙眼:“這就是楓糖啊,真好聞哪。”
塔妮爾取來四個小酒杯,在裡面倒入了楓糖漿,隨後說道:“一次少喝一點,這糖漿過於甜了些。”我端起那個小酒杯,輕輕晃盪了兩下,湊到嘴邊喝了一點點。耳邊響起了他們?nèi)俗85脑挘移穱熤谘e的楓糖,腦中浮現(xiàn)出來的,卻是我看著他們?nèi)四贡那樾巍抑牢也辉撨@樣亂想,可我知道,這種結(jié)局,與我而言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那個...我想問你們一件事。”我說,他們紛紛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我,我突然有些沒來由地緊張:“以後你們...會一直陪著我嗎?永不離開?”赫格和塔妮爾面面相覷,瑾川單手托腮看著我,雙眸亮晶晶的:“爲什麼要離開?我沒有任何理由離開你啊,你是世上最好的波亞。”
“是的,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的。”是赫格的聲音,塔妮爾也說道:“雖然我與你結(jié)識並不如瑾川和赫格那麼久...但是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也永遠不會離開你的,相信我。”
我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間意識到——擁有了這三個待我赤誠的夥伴,我就似乎像擁有了一整個世界一樣。從今以後,我就再也不會孤單了,我不要什麼風之力了,只要能和他們?nèi)舜谝黄穑揖蜐M足了。
“謝謝你們。有你們真好。”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笑著看著眼前的這三個人。他們也同樣對我笑著,眼裡似有萬千星辰,而他們於我而言,也像是一顆顆明亮的星辰,將我本來灰暗的世界照亮了,是他們將我從曾經(jīng)之中救了出來,即便這是無意之中的事情,即便他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