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時代（8）

平王時代（8）

莊公隊伍走的很慢，不能快，要保證這個時候有人看見這只隊伍，依然會認為它是奔洛陽的方向。行進的角度只是偏離5度，這5度就足夠了。公子呂送走寤生，沒有回去，埋伏在共叔領地的附近。那是戰車200乘的隊伍，精挑細選的優秀士兵。

共叔這邊也有計劃，叫過來兒子公孫滑，你去一趟衛國，請求衛國出兵相助，革命成功后，一定重謝。鄭國的資源開發鄭國的基本建設，衛國都有優先權。兒子領命奔衛國去，共叔率領全部人馬，大張旗鼓出城。我哥哥去中央任職，讓我主持工作，弟兄們，出發！鄉親們，再見！鄭國，我來了！

寤生和公子呂異常動作，共叔沒有一點警覺。一個是對手隱蔽的很好很到位，另一個原因就是共叔讓還沒到手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共叔傾巢出動，自覺勝券在握，他領地上的都城成了一個空城。

公子呂開始行動，派出一小部分隊伍，扮作商人，混進了共叔的都城，進了城開始放火，公子呂見到火光，領兵殺來，不費一槍一彈，占領了共叔的老巢。

控制住局勢后，公子呂把寫好的通告大街小巷都給貼上了。通告上說共叔不仁不義，寤生一忍再忍，不得已才采取軍事行動。百姓管這些？誰對我好我擁護誰。共叔不注意民心，所以公子呂把通告貼出來后，大家都說活該！公子呂大方，挨家挨戶送錢糧，大家都歡呼雀躍，像過年一樣喜慶。

共叔前進的速度真快，急行軍，摩托化推進。報信的差點累死，才在出事后的第二天攆上共叔的隊伍。

共叔亂了陣腳，怎么辦？根據地不能丟了，后隊變前隊，把我的地盤奪回來！部隊往回行進，在城外扎下營盤。

這時有人混進共叔隊伍里，傳遞信息。把城里家屬們的聯名信暗地里傳閱，說莊公好，共叔壞，棄暗投明，別給他賣命了。

人心軍心開始動搖，已經有逃兵了，共叔發現的時候，隊伍就剩了三分之一，跑了一大半。那還打個屁，撤！撤的方向很準確，正好是莊公在那等著他。

這是比公子呂還猛的猛男，惹不起，接著撤。

去共城！

共叔認為在共城還是有些群眾基礎，畢竟自己在那工作生活了好幾年。真不賴，城進去了，城門關上了，暫時安全了。

寤生鐵了心，一定整死這個兔崽子，大軍隨后到達，把共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往常隨便飛來飛去的烏鴉，也躲了起來。休息嗎？不休息！攻城！這座破城，像火柴盒一樣，瞬間被攻破。

還往哪跑？滿街都是哥哥的人馬，群眾自發的糾察隊也在巡邏。跑不了了，死吧。

抽出寶劍，共叔段自殺。

自殺前這位弟弟說了一句話，這么說的：老娘呀，你害死我了，我是沒臉見我哥了。孩子是好孩子，可惜家庭教育毀了他。

寤生趴在弟弟身上痛哭流涕，場面那是相當感人，感動不了弟弟，感動旁觀者。真是一個好哥哥，真是一位好主子，真是一個好人呀。

素描都畫好了，哥哥趴在弟弟身上哭，畫得挺像，淚水用墨汁勾勒，像傾盆的大雨；稿件寫得更感人，寤生審閱滿意，發！

該干正事了。

寤生揉了揉眼睛，開始檢查弟弟遺物。武姜的信共叔的回信都在，太好了，放在一起，給俺娘送去！

祭足按照寤生指示，把信交給武姜，轉達了莊公的口信：不到黃泉，永遠不見。就是說，活著咱娘倆緣分就到頭了，要見面等死了再說吧，拜拜了。

武姜看見事情敗露，二兒子也死了，羞愧加傷心，夾包走人，去了寤生給安排的住處。這個地方叫穎，不是什么好地方，面壁思過去了。

莊公鏟除心腹大患，凱旋而歸。去什么洛陽，先回自己家接著住幾天吧。這些年就現在快樂，好好享受享受。

祭足向莊公匯報：武姜走人了，已經到了穎。

莊公看著左右，人挺多，適合表現一把。那就快點吧，快哭！

怎么又哭了？大家面面相覷。

莊公道：逼死我的親弟弟，是不得已呀；我的娘被我趕走，是我在氣頭上做出的錯誤決定，我有罪呀，我后悔了，這可怎么辦呀。哇哇哇，哇哇哇。娘呀，兒想你呀。我在這個位置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話要算數，接您老人家是接不回來了，您老保重身體吧。

這個事件就算過去了，寤生在鄭國的地位鞏固，民意調查，支持率飆升。但沒有達到百分百，意見欄里主要是對寤生母親武姜被驅逐，表示異議。

有異議的人中有一位，正好是武姜新住所的轄區長官，叫穎叔考。做事情正直無私，真假不知道，大家就是這么評價的，口碑不錯。這位最大的特點就是孝順，講究孝道，是轄區道德模范，天下人學習榜樣。口直心快，對莊公如此對待親媽，表示不滿：母親雖然做錯了事，但是做兒子的也不能報復，有傷風化呀。光說不練假把式，他以實際行動踐行自己的誓言：去見主公，給他上一課。

莊公接見了他，這樣的標桿人物一定不能冷落。

穎叔考給莊公帶的禮物是鸮鳥，不能說我給你提意見來了，得找個借口，鸮鳥是野味，我來給您送好吃的。

鸮鳥的鸮，不念“號”，發“消”音。什么鳥？貓頭鷹。

莊公不認識這個飛禽，穎叔考道：這是貓頭鷹。這鳥夜間出來活動，站在樹上，地上的蟲子都逃不過它的眼睛；可是到了白天，眼睛就不好用了，泰山在眼前都看不見。

莊公道：有意思，第一次聽說。不過，我們要愛護動物，不該撲捉它們。更不該一下子抓來這么多。

穎叔考道：這才幾只鳥，不多。我是見一只捉一只。

莊公道：為什么？

穎叔考道：這種鳥，小時候一出蛋殼，媽媽就辛苦地撫養它。可是，等到長大些，它就會咬死它的媽媽。這種鳥最不孝，我是恨之入骨。

貓頭鷹真這樣嗎？有沒有科學依據也不知道，穎叔考就這么說的，刺激一下莊公的目的是達到了，莊公臉上有愧疚之色。

該吃飯了，廚師做了蒸羊羔，吱吱冒油，好有食欲呀。

莊公邀請穎叔考開始品嘗美味，過去是分餐制，一只羊一人一半，擺在各自面前。

穎叔考把好肉選出來，包好放進袖子里。古人袖子大，不僅有飄逸之感，也有實用價值，就是裝東西。好羊肉都裝進袖子里，莊公不理解，就問這是干啥？心說，你那留著，要吃我這半只？

穎叔考道：我的老母親一輩子沒吃過這么好的羊肉，吃的肉都是我打到的野味。老人家哪能啃動飛禽走獸的肉，就是過過眼癮罷了。今天您招待我的這美味，我要帶回去，做成肉湯，好好讓老母解解饞。老母沒吃，我怎么能先吃。

莊公道：你不愧為是孝子呀，貨真價實的模范。我傷心死了，子欲孝親不在。

就把母親與弟弟的事啰啰嗦嗦講了一遍。

我是真后悔，可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沒辦法了。娘呀娘，哇哇哇，哇哇哇。在穎叔考面前，莊公必須哭出聲，哇哇哇，哇哇哇。

傷心是真是假不知道，只有寤生自己清楚。穎叔考也不管真假，反正我來就是完成我的任務。既然你這么傷心，我就權當是真的。給你出個主意：主公呀，別傷心，我有辦法，能夠讓您不食言又能圓了你的孝道夢。

莊公心說，你有辦法？胡扯！

穎叔考道：不是說不及黃泉就不見面嗎？這好辦，咱在地下見。挖地道，看見出水了，就是黃泉，在有水的地方建個屋子，你們母子就在那里見面，對外，您的誓言有效，對您媽媽，也盡了孝心。莊公這個氣呀，這個喪門星，想出這么個混蛋主意，我是不能見她嗎，我根本就不想見。這下可好，不見不行了。老二死了，老娘一個人，就我一個兒子，見就見吧，諒她成不了氣候，還賺了個好名聲。

既然穎叔考出的主意，那就你來辦吧。給你500人，抓緊施工。

地質隊出動，勘探地形，從這挖，挖到某某地方，就能出水，然后建一個宮室。圖紙有了，開始施工。和挖地道一樣，大家心里這個罵，吃飽撐的，直接給你媽接回來不就得了，誰會說三道四。外面裝人，心里有鬼，我們遭罪。

穎叔考監工，工期不容耽擱，準備工作完成。他親自去見武姜，把意思一說，武姜當然高興，東西也不要了，也沒啥好東西，起身跟著穎叔考就下地道了。

同時行動，莊公從另一個口下來，沒有探照燈，點蠟燭。娘倆算是在地底下見面，旁邊有流水聲，算是黃泉，各自都有面子了，回家吧。

武姜和寤生各自承認錯誤，場面那叫一個感人。但凡有一個導演在唱，都能拍成大片。娘倆很久沒有擁抱了，借這個機會，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反正黑燈瞎火，是不是干嚎，也沒人認證。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做圓滿。大家在洞口等著，老百姓遠遠地瞧著。不能有差錯，趕快攙著媽媽，像仆人一樣，給媽媽前面引路。百姓單純，一看這場面，馬上就在村長鎮長縣長帶領下，抻著脖子喊起口號：像莊公學習，做一個無怨無悔的孝敬兒子；歡迎王母回歸故里，身體健康，萬壽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