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看著蕭敬芝和大夫人大打出手沒有說話。
蕭敬嫺卻激動起來,搶過侯爺手中的畫紙鋪在他面前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麼可能畫得這麼細緻?和她茍合的人根本就是五皇子。
我不管,這樣的恥辱我不能背,這樣的男人我也不能嫁。你們今天若是爲了做主也就罷了,倘若要包庇那女人,我就將這些畫貼滿大街,讓天下的百姓都看看她們的醜態。”
侯爺的臉色更不好看。
蕭婉容安撫的拍了拍蕭敬嫺的手,而後又問侯爺:“大姐能說這話也肯定能做出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要是鬧了出來,只怕好多人都能想起的當時的場景,如此一來,二姐的性命保不住了不說,五皇子的估計也臉上無光。
出了這樣的事,咱們沒和韋貴人通氣就讓大姐將畫紙貼了出去,只怕五皇子往後會侯府爲敵。”
侯爺身子一震,突然轉頭朝蕭婉容看去,好半晌才接受了她說得對的真相。然後,很是有些遲鈍和無奈的朝蕭敬嫺看去,幾乎有些害怕的問她:“這件事,你想怎麼了結?”
蕭敬嫺看了眼已經開始和大夫人互摔東西的蕭敬芝,幾乎諷刺的道:“她是當侍妾也好,當皇后也好,反正她沾染過的人我不要。
父親要怎樣懲罰她那是父親的事情,五皇子我卻是死也不嫁了。你幫我給五皇子退婚,退了就一切都好說,倘若不退,我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也一定要將她和五皇子的事宣揚出去,看她們誰還有臉出門。”
侯爺有些爲難的看向蕭婉容,低聲道:“五皇子是龍子鳳孫,先前將敬嫺換了婉容,如今又要退婚……”
他想象不出五皇子得到消息後的震怒,更不敢想象不出得罪五皇子後將迎來怎樣的報復,何況,退皇家的婚,那便是對皇家紅果果的蔑視,一個並非盛寵的臣子,他怎麼敢?
蕭婉容明白侯爺的意思,也能體會到他的爲難,卻並不打算讓步:“退婚的話宮裡自然是要震怒,別說要將五皇子和韋貴人得罪個透,只怕連陛下都要雷霆震怒。
皇家的東西,便是丟棄不用的也都容不得旁人嫌棄,更別說換上的親兒子,那不僅是皇上的血脈,更是皇族的臉面。”
侯爺深以爲然,連連點頭。
蕭婉容卻是畫風一轉,接著道:“可若是嫡女換庶女,只怕是誰都說不出什麼來。五皇子和韋娘娘也絕對不會以爲是父親對她們的輕視。”
說到這裡,蕭婉容又朝蕭敬芝的方向看了一眼,帶有暗示意味的道:“二姐配五皇子其實也不虧,她那副身子……旁的不說,五皇子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自然不會讓驗身嬤嬤傷自己臉面。
可若換了別的人家,不管是太子侍妾也好,貴門正妻也罷,婚禮前一天的驗身只怕是躲不過。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婚事能不能成,光說兩家人的交情臉面只怕一夕之間也就丟了個精光。”
侯爺身子又是一震,他自己的女兒,便是氣急了又怎麼會捨得要她的命?如今能有法子讓她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能挺直了脊樑好好的活
,怎麼想也絕對是蕭敬芝最好的歸宿。
至於五皇子,五皇子妻妾成羣,偶爾一個妾身身子不潔又能如何,大不了他用舉家之力助他登上王位罷了。
侯爺讚賞的看了蕭婉容一眼,而後又轉頭去看蕭敬嫺:“你五妹的提議你可能接受?”
蕭敬嫺冷哼了一聲,板著臉道:“五妹倒是幫蕭敬芝找好了退路,可我呢?我好好的女孩兒,因爲這麼個妹妹要毀了婚姻。
毀了混應也不說了,誰讓我自己不願意嫁給五皇子了呢。可你們要讓我蕭敬芝代我出嫁總要護有個由頭,不能讓我丟了夫君的同時還毀了名聲。”
這也在理,就算是將嫡女換爲庶女,對外也得有個名頭吧。當今社會,但凡是無緣無故的退親,世人總會將過錯歸結在女人身上,都是他的女兒,沒道理寵一個滅一個。
侯爺苦想半天想不出好的名頭,不由得又朝蕭婉容看去。
受到求助的信號,蕭婉容眉頭皺了半晌,而後才遲疑的道:“說出實情,二姐的名聲不好聽,不說出實情,大姐的名節要受損,這事還真不好辦。”
看侯爺皺眉,蕭婉容用杯蓋撇著茶葉浮沫的手就頓了下來,而後拉著蕭敬嫺的手道:“我倒有個法子能兩面保全,不過是得委屈大姐了。”
蕭敬嫺斜她一眼,終究還是退讓了一步道:“你先說說看是怎麼個委屈法?”
“裝病!”蕭婉容認真的看著蕭敬嫺的眼睛,緩慢而堅定的道:“不適合立馬完婚的疾病有三種,一是精神失常,二是不能生養,三是有傳染病。”
沒說一種,蕭敬嫺的臉色就黑一分,她甩掉蕭婉容的手,冷冷的道:“她做的孽,憑什麼要我我的名聲來償?
沾染上這幾種病,往後別說我能不能嫁得好,嫁不嫁的出去都是很大的問題。我不幹,打死都不幹。”
見她情緒激動,蕭婉容無奈的看了侯爺一眼,然後才接著勸道:“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不管怎麼樣,你在這件事上吃了大虧,父親一定會補償你的。首先你的嫁妝按照嫡女嫁妝的兩倍置辦,然後還許你三個心願,往後若是你有要求,只要不顛覆侯府根本,父親都必須盡全力爲你辦到。
還有就是桂姨娘,只要你答應不吵不鬧,桂姨娘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侯府上下便得拿她當正緊主子對待,不管是尋醫問藥還是吃穿用度全都緊著她先來。你看這樣如何?”
蕭敬嫺有些爲難的看著蕭婉容,眼睛眨了又眨,好像在說:我的五妹也,你這又是唱的哪出,起初你沒和我說這些啊,那我該如何反應?
蕭婉容輕輕朝她點了點頭,而後勸道:“若是不然,將二姐和五皇子的醜事宣揚出去,二姐因此喪命就不必說了,咱們府上的這些姐妹又有誰能落得個乾淨?
往後說親,一提蕭侯府哪家上的了檯面的府邸會娶?蕭家出了這樣的醜事,你和五皇子的婚事只怕也會有變故。”
蕭敬嫺狠咬了嘴脣,而後轉頭去看侯爺:“五妹妹說的,父親可能答應?”
侯爺點頭稱是,蕭敬嫺卻並不罷休:“口說無憑
,我要父親白紙黑字寫清楚並蓋上私印。還要將今天這些畫紙全還給我,並寫明倘若有一天你做到不到,便不能阻止我將這些畫紙張揚出去。”
“這……”侯爺很是爲難的看向蕭婉容。
蕭婉容卻點頭道:“原本也該是這樣,不過畫紙一個不慎就會流落出去,等二姐和五皇子成婚的當天還是銷燬的好。大姐要是不放心,可以讓父親寫清楚爲什麼答應你這些條件,倘若他最後沒有做到,你便將今天的保證書公佈出去。
如此一來,整個蕭家都會受影響,想來對父親也算是莫大的懲罰了。”
蕭敬嫺想了片刻答應下來,蕭婉容又朝侯爺看去,侯爺嘆息一聲便招小廝拿來筆墨紙硯。
當著衆人的面將蕭敬嫺的要求寫好,又蓋上官印、私印這纔將保證書遞到了蕭敬嫺手裡。
蕭婉容大出了一口氣,然後道:“從明天起,就對外宣稱你染上了肺癆,不宜成婚,二姐成婚後半年,再對外宣佈你偶遇神醫身體痊癒。”
僅僅是肺癆這麼簡單?
如此看來蕭敬嫺卻是大賺了一筆,她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感激的眼神朝蕭婉容拋了又拋。
侯爺覺得這個病還算不錯,不髒也有機會治好,以後不會影響蕭敬嫺的前程,於是點頭答應道:“就這麼定了。我明天便去和聖上說清楚,求他恩準由敬芝代替敬嫺出嫁。”
蕭敬芝正和大夫人比誰更捨得摔東西,噼裡啪啦的摔了一地,誰都不肯認輸。
當她從多寶閣上抱著一尊白玉觀音要往下砸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侯爺的最後一句話,然後身子一抖,怒氣一衝,就將手中價值連城的白玉擺件朝侯爺砸去:“要嫁你嫁,我死也不嫁。”
白玉觀音可以說是大夫人擺在外面的最值錢的東西了,她看見蕭敬芝連這個也砸,氣得失去了理智,一邊飛身去接白玉觀音,一邊回嘴道:“不孝的東西,你不想嫁人家五皇子還不想要你呢。寧死不嫁,那你現在就去死。”
大夫人動作是快,卻也快不過東西下墜的速度。
於是,在她就要伸手夠到白玉觀影的時候,觀音像先她一步砸到了地面上,‘碰’的說一聲脆響之後,當著她的面碎成了無數片。
“蕭敬芝……”
大夫人無法表達她現在的憤怒,不管不顧的奔到蕭敬芝面前,狠狠往她臉上扇了一耳光:“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還就只能嫁給五皇子了,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死了,我也一樣要將你塞進花轎,你今天摔碎的白玉觀音,就在你的聘禮和嫁妝里扣。”
恰在此時,先前奉命去拿白綾和毒酒的小廝端著托盤進來,接收到蕭婉容讓他們下去手勢正要往退,蕭敬芝卻已經看見了。
她悽婉絕望的朝侯爺看了一眼,決絕的道:“竟然真打算要我的命,我的好爹爹,我如你的願,我去死,可你們都給我記住了,我蕭敬芝就算是做鬼也絕不會放你們,我蕭敬芝用靈魂起誓,一定要讓整個蕭家付出代價。”
說話的同時已經朝毒酒撲去,而後趁著小廝愣神的當口端起酒杯仰頭就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