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王妃卻根本沒心情去管張淑芬的感受,她發狠的又一巴掌扇在張淑芬臉上,厲聲喝道:“別叫我姑姑,你不配!”
不配?
張淑芬又笑了,笑的冰冷而嗜血:“是不配,連當人都不配!”
知道實情的張王妃聽了這話到底有些心虛,她警告的瞪了張淑芬一眼,而後在她耳邊小聲警告道:“你想讓整個張家爲你陪葬?”
張淑芬又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和張王妃之間,原本就是誰更有良心誰就輸了,輸得徹底了!
可該死的,她明明覺得不甘心,明明死也想拉著惡毒的張王妃陪葬,卻狠不下心拉自己的爹媽拉整個張家下地獄。
所以,她輸了,輸得那麼徹底!
張淑芬看都不想再看張王妃一眼,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對她的衝擊量太大,讓她累得沒有了半點力氣,累得她好像休息,永永遠遠的休息。
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值得她掛念的東西。
張淑芬跪在了屋子中間,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了冰冷的跪在那裡,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她說:“既然都被識破了,也沒有了再僞裝的必要。是我冒充婆母去買|兇|殺人。既然貪污和害人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我便沒有理由讓掌握了我罪證的徐莊和蕭婉容平安回來。
你看,他們平安了我就得死,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我更沒想到已經老成那樣的婆母還能那麼聰明,竟然想到了用白蠟偷指紋的手段。既然連這個都想出來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罪我領,你們要殺要剮隨便來吧!”
她說得好像符合邏輯,可大家都知道這是謊言!
要頭穿張王妃的天蠶絲比甲,那可是比偷指紋難度還大的事情,因爲那比甲可是由三個丫鬟同時看管著的,張淑芬取走衣裳,張王妃怎麼可能不知道?
或許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張王妃抽泣著跪在王爺腳邊,拉著他的褲腳哭道:“我和王爺二十八年夫妻,你覺得我有那麼笨嗎?
去做壞事了卻穿得那麼招搖,天蠶絲啊,滿京城能有幾人有,一旦被人認出來我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要不是有人刻意要嫁禍我,那件衣裳怎麼可能會穿去那樣的場合?”
張淑芬又笑了,她當時就覺得穿天蠶絲不妥當,原來目的竟然是在這裡!
可不是吧,誰會拿著自己的招牌出去做壞事?
所以,拿著自己的招牌出去做了壞事,其實還更好脫身!
卑鄙!
蕭婉容有些泄氣,真想早就已經出來,張王妃的狡辯破綻百出,可既然推出來個頂罪的,最後的走向卻只取向於王爺和老祖宗信什麼,想要信什麼!
感覺到蕭婉容情緒的低落,徐莊緊了緊拉著她的手,用脣語對她道:“別泄氣,祖母是信我們的,這些事情很早以前她不是就知道了嗎?別擔心!”
蕭婉容微微一笑,笑容裡有掩藏得很好的虛弱。
王爺的眼神在屋中所有人臉上逡巡,目光和徐莊對視的時候顯得有些心虛,只一瞬就匆匆逃離
。
他揮手讓人將所有證人都帶了下去,受害人都給了豐厚的補償,女殺手也讓人扭送到了毒蠍子的暗樁。
然後他嘆了口氣,很是疲憊的將老祖宗請了出去,他說:“兒子有話和母親大人商量,還請母親移步!”
這一走就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中,沒有人任何消息。
王爺和老祖宗再出來的時候,老祖宗沒敢看徐莊的眼睛,她只淡淡的看了蕭婉容一眼,裡面的含義深邃得人琢磨不透!
蕭婉容心中又咯噔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王爺的聲音已經響起。
他震怒的拍了桌子,上面的青花茶盞被震得嗡嗡的響,半晌後摔下地面粉身碎骨。
緊接著,王爺就將剩下的一隻茶盞砸在了張淑芬腳邊,厲聲罵道:“沒想到我徐家竟娶回來這麼個蛇蠍婦人,是我和你姑母瞎了眼才讓你進了門。”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生氣,王爺說到這裡突然有些說不下氣,他呼呼的喘了兩口粗氣,剛纔的震怒氣勢沒來由的弱下來好幾分。
對上張淑芬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王爺竟然覺得後頭發緊,剩下的話說不出來。
他避開了張淑芬那張平靜得沒有生氣的臉,不敢去看她臉上滿是譏誚和不屑的笑,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花瓶上,匆忙道:“本王會將這些事情通報給張家,你收拾下行禮會張家去吧。
至於你的罪行,張家自然得給我個滿意的交代,你要是想活命,就回去求會將你養成了這樣的爹媽!”
養成了哪樣?
張淑芬又是一聲冷笑,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站起身子就往外走,對屋中的這些人,她半個字都不想說。
張王妃假惺惺的過來扶她,痛心疾首的勸:“不是姑母不保你,你做出這樣的事我實在也臉上無光,回去好好認錯,改好了……”
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疼,她摸著自己紅腫的右臉,這才反應過來張淑芬竟然敢扇她,她竟然敢!
張淑芬哼笑一聲,只衝她說了一個字:“滾!”
要在平時,張淑芬敢這樣,張王妃一定會十倍還回去。可現在她將手揚了起來,卻終究只停留在半空中,怎樣都落不下去。
張淑芬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了句‘畜生’然後大步離開。
人走了,張王妃一顆心也安穩了下來。
她上前爲徐恪鬆綁,那滿臉的心疼倒不是僞裝,抱著他痛哭的樣子倒也真有劫後餘生的興奮喜悅。
徐莊拉著蕭婉容的手緊了又緊,最後只有氣無力的擠出句:“對不起!”
他一雙眼睛死死的釘在王爺身上,那眼神是淬了毒的凍刀子,又狠又厲看得王爺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王爺倉皇躲開了徐莊的眼神,乾咳一聲之後才很有些心虛的道:“對於這些事情,張王妃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具體的懲罰明天本王會向全府通報。
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蕭婉容沉靜的站著,始終沒有一句怨言,這樣的結局她其實有準備,可當真的到來的時候,心裡還是不由得針扎一般的痛!
不爲自
己,而是爲三爺,爲那個從小沒有母親疼愛,父親又一直偏心的徐莊!
她沒想到王爺能爲了張王妃,那樣無視自己親兒子身上的傷,那麼狠心又幹淨利落的在他親兒子的傷口上狠狠按上一把鹽。
“走吧!”她挽住徐莊的胳膊,依賴又信仰的模樣,眼神始終只在徐莊身上流連,沒再看王爺甚至老祖宗一眼。
老祖宗將佛珠收進袖袋,衝徐莊和蕭婉容的背影看了良久,最終卻只嘆了口氣由錦心扶著慢慢退了出去。
徐恪和張王妃腆著臉要去討好王爺,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的諂媚相,王爺卻是一腳就蹬開了張王妃,轉身將自己鎖在了書房,誰都不見,連晚飯也沒有出來吃。
張淑芬回了自己的房間,卻什麼都沒有收拾。
她拿著把剪刀來回把玩,好像在試這把剪刀夠不夠鋒利。
徐恪沒有去看死不瞑目的香姨娘,卻忍不住去看了那個原本該叫他爹的孩子。
好像是受了驚嚇,孩子一直哭個不停,奶孃怎麼哄都哄不好,因爲香姨娘已經去世,身邊的丫鬟對孩子也算不上盡心。
看孩子一直哭個不停,有黑心的還往孩子胳膊上擰,罵道:“野種就是難纏,哭哭哭,哭你孃的喪!”
徐恪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那丫鬟看見她嚇得半死,臉色發白不說,身子也不住的發抖,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徐恪卻好像什麼都不明白,他掃了搖籃中的孩子一眼,看著那和香姨娘有些相似的五官,厭惡的皺了眉頭之後轉身又走了。
她找到了張王妃,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那個孩子,能留嗎?”
張王妃正在喝壓驚湯,聽得徐恪的話愣了一瞬,而後嘆道:“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滿京城的權貴都在等王府的結論,這孩子的身份要是傳出去,會成爲你這輩子的笑柄。”
徐恪嘆了一聲,眼中有淚劃過,他拉住了張王妃的手,低聲問:“那怎麼辦呢?能怎樣給滿京城的權貴交代?”
張王妃喝了最後一口湯,將碗中重重頓在桌上之後替徐恪搽乾淨了眼淚,一張臉上重新浮現出了狠厲:“回去好好休息,至於那孩子我會妥善安排。你放心,就算我死,也絕不會容許別人毀了你!”
徐恪還想說什麼,可最後也沒說出半個字來。
一天的擔驚受怕絕處逢生,累得他精疲力竭,連呼吸都提不起力來。
他擡步往外走,張王妃原本想留他就在這邊歇息,可想到張淑芬,她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只吩咐徐恪道:“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淑芬,讓她回了張家好生活著,再難也活著。
等咱們成了大事,等那兩個老東西死了,我們就去接她,她還是你徐恪的正妻,是這王府的女主人。”
她還能有活路?
張王妃這話連徐恪都不信,可他沒有反駁張王妃,只疲憊的對張王妃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勸的。”
他的確想勸,想救贖一下自己的良心。
他迫不及待去找張淑芬,卻萬萬沒有想到張淑芬也在等他!等他的還有那把鋒利的剪刀,以及讓他後悔終生的圈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