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樣一份感情，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另一頭圓明園里，四爺此時正帶著蘭心在后湖里頭游船。時值春日，湖邊兩岸的楊柳紛紛揚揚，多了幾分飄逸的美感來。
這事兒，富察清宛自然也是聽說過。
而乾隆一朝的后宮，比起當初雍正一朝，更加顯得冷清了許多。
太上皇選擇退位，可不就是為了和太后能有幾年閑暇的相處時光么。結果弘歷倒好，每每帶著事情過去打擾四爺。
搞得四爺煩不勝煩以后，索性躲起來不見弘歷了。
弘歷登基以后，改了年號為乾隆。
后來，弘晞留在廣州府，許久未曾回來。這些年書信雖然沒有斷過，但四爺心里總歸是多了幾分的怨念的。
弘晞不愿娶親，如今還一直守著那女子。沒有子嗣，似乎還在等著蘭心和四爺的首肯。
“他來信，說什么了？”四爺問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變得有些不是那么好。
丟下朝政以后，沒曾想還要為孩子的這些事情操心。
“他說今年過年，會帶著如眉回來。”蘭心道:“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不是嗎？”
弘晞是個孝順的孩子，若不是因為念著蘭心和四爺，他大可以和如眉在南邊成親生子。縱使四爺是天子，那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而弘晞如今選擇的做法，既是尊重了蘭心和四爺，同樣也是對如眉的一種尊重。
半晌，四爺都沉默不語。直到船漸漸靠岸，四爺才拉過蘭心的手道:“下船了，去用午膳了吧？我都餓了呢。”
四爺沒有正面回答蘭心的話。但是蘭心知道，四爺這是默許了。
他們自己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難不成到了這個時候，還要阻止兒子的婚事？
弘歷、璟婳兩個都兒女成群了，就連比弘晞小了許多的弘澈也要議親。弘晞與如眉堅持這么多年，四爺其實也早就沒了阻攔的意思了。
午后，二人照常午睡。
不過醒來的時候，蘭心卻聽見環珮稟報說是富察清宛過來了。
蘭心覺得意外，可還是讓人帶著富察清宛到了杏花春館的外頭。
如今，四爺和蘭心倒是沒有再分開住。依照著二人的心情，幾乎都是住在杏花春館或是九州清晏里頭。
但自從四爺在九州清晏里被弘歷打擾了一回以后，便躲到了杏花春館里，懶得搭理弘歷了。
兒子哪有媳婦重要？
“皇額娘外頭的菜圃和花圃長得真好。”富察清宛走進屋子，瞧見蘭心便盈盈笑道:“兒臣還未走近，就能聞見一股清香和花香味道。”
蘭心給哄得開心，就道:“還說呢，你皇阿瑪說我整日侍弄花草，跟個農婦似的，好不嫌棄。”
話雖如此，可語氣里還是滿滿的幸福。
“皇阿瑪與您鶼鰈情深，哪能當真呢？”富察清宛道:“只是兒臣沒事過來，應該沒有叨擾皇額娘和皇阿瑪吧？”
她來找蘭心，該總不會像弘歷來找四爺那樣，差點被趕出去吧？
“沒有。”蘭心稍稍坐直了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就道:“你皇阿瑪還午覺歇著呢，你陪著我出去走一走吧？”
春日的午后，算不得熱，走一走也好。
“是。”富察清宛說著，就扶著蘭心往外走了。
杏花春館里，經過這些年的修建改造，周圍的花草越發濃郁了起來。三步一個樹蔭，走著倒是格外涼爽。
蘭心拉著富察清宛的手，便道:“你過來，弘歷知道嗎？”
不知怎的，蘭心總隱隱覺得，富察清宛和弘歷那形影不離恩愛甜蜜的樣子，怎么就自己一個人跑到圓明園來了呢？
富察清宛笑容收斂，垂眸就道:“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皇額娘呢。”
“他雖然是知道的，不過他最近十分忙碌，沒什么時間搭理兒臣。兒臣閑來無事，便只好過來找皇額娘您了。”
圓明園內，兩人早已你我相稱。世俗那些繁文縟節守了幾十年，如今都通通見鬼去吧！
“唔…”蘭心想了想道:“昨日夜里，我受到弘晞的來信了。”
這話落了，四爺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凝固了。
但顯然今日蘭心聊天時心緒有些不在這里，和四爺說話的時候有些出神。
四爺早就看了出來，不過他卻沒問。他們夫妻之間最為緊要的便是信任，他知道若是蘭心想說，那便是一定會說的。
時辰一點點過去，蘭心瞧見船漸漸靠岸，心底里埋藏了一整個上午的事情，便再也按耐不住了。
“四爺明明知道我有心事，怎么也不問一聲？”蘭心偏過頭看向四爺，卻見四爺此時已經眼神微瞇，好不愜意的樣子。
四爺緩緩睜開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你知道，我從不逼迫你的。”
蘭心和四爺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正悠然自得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富察清宛對這個皇阿瑪如今的心性雖然也是哭笑不得，但總還是多了幾分羨慕的。
當初弘晞到了廣州府時，和一個女子有了牽連，雖說發乎情止乎禮。但后來弘晞鬧著要娶了那女子做福晉的時候，還是遭到了反對。
門檻相差太大，縱使真的成親，蘭心和四爺也擔心二人相處不來。
永璉、和敬、永琮、永瑢、永瑭幾個都各忙各的課業。弘歷那兒政務更是繁忙，富察清宛如今就只能和阿珠說說話了。
“宮里這么無趣，我都想跟著一道去圓明園了呢。”富察清宛手上捏著一支花朵，百無聊賴地說道:“好歹皇額娘在那兒，還能有個說話的人。”
富察清宛一個人住了長春宮以后，忽然發現這偌大的后宮只有自己一個人，真的是十分寂靜。
慈寧宮里頭早已被富察清宛收拾妥當，無奈蘭心和四爺住去了圓明園，宮里頭連一個能夠和富察清宛說話的人都沒有。
“您若是想去圓明園，得空了去住幾日就是了。不過…”阿珠道:“奴婢可是聽說，皇上過去找太上皇的時候，可是被趕回來了呢。”
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