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環(huán)珮原本此時正在守夜,然而忽然聽見里屋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才忽然間就醒了過來。
原來是蘭心出來得太急,不相信將一個架子給撞到了。
蘭心吃痛,顧不得腳上的疼痛,爬起來就又要往外沖去。
“小主您怎么了?您這是要去哪里?”環(huán)珮險些就傻眼了,看著蘭心穿著中衣,竟是要冒著外面的秋雨沖出去?
蘭心愣在當(dāng)場,直到環(huán)珮說了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才回過神來。
是啊,她想要去哪里呢?剛剛那場夢太過真實了,是四爺那里發(fā)生的事情嗎?
“環(huán)珮,我方才做了一個夢。”蘭心看向環(huán)珮,正色道:“那個夢很真實很真實,就像是發(fā)生在眼前一樣的。”
蘭心說著這話,就將之前那個夢里面的內(nèi)容原封不動地就告訴了環(huán)珮。
環(huán)珮聽完蘭心的敘述以后,心頭也是猛地一驚。聯(lián)想起方才永璉哭鬧不止的情況,環(huán)珮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蘭心了。
“小主…”環(huán)珮靜了好一會兒,最終才張口說道:“奴婢從前聽宮里的老人說,夢境和現(xiàn)實都是反過來的呢。皇上乃是真龍?zhí)熳樱厝粫陜椿摹!?
蘭心沒有回答。夢境的真實,讓她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屋外,仍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偶爾風(fēng)過的時候,蘭心似乎就覺得自己正身處那個小山上。想要上前為四爺擋住箭矢,然而箭矢卻穿過他的身體,射中了四爺。
蘭心猛地一震,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絲淡淡的光暈。
不知不覺之間,竟是就要天亮了呢。
蘭心此刻仍是穿著中衣,還好屋內(nèi)點了炭盆,環(huán)珮也一直注意著炭盆里頭的炭火。回過神來的蘭心,才在這個時候?qū)⒁律讯即┥狭恕?
東廂里頭,富察清宛因著半夜被永璉折騰了兩回的緣故,也是一夜沒有睡好。
清晨醒來看著外頭仍是淅淅瀝瀝的秋雨,十分無奈,便還是來了正殿里頭給蘭心請安。
富察清宛帶著永璉,走進殿里感覺到了炭火的暖意。抬眼,卻瞧見了面色憔悴的蘭心。
“額娘這是怎么了?沒有休息好?”富察清宛頭一次見到這樣憔悴的蘭心,心頭猛的一揪,下意識地便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自從幼時見過一次蘭心后,在富察清宛的印象當(dāng)中,蘭心一直都是一個十分淡定從容的人。舉手投足之間,也有著那一份淡然與大氣。
然而今日一反常態(tài),富察清宛竟是在蘭心的臉上看出了許多的憔悴。
憔悴得,甚至可以形容成一晚就老了十歲的樣子。
蘭心原本還在想那個夢,忽然看見富察清宛,才回過神來。
“沒什么。”當(dāng)著孩子的面,蘭心也不好說昨夜的夢,略略關(guān)懷了富察清宛幾句,便覺得心緒不好,不愿意再說話了。
而后,環(huán)珮?biāo)椭徊烨逋鸪鋈サ臅r候,富察清宛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額娘這到底是怎么了?”富察清宛很是關(guān)心蘭心,便問道:“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前朝出了事,還是前線出了事?
環(huán)珮不好回答,只能說道:“小主擔(dān)心皇上的安危。昨日夜里睡得不好,所以看著分外憔悴一些。”
“既是如此,還勞煩姑姑好生照顧額娘。”富察清宛道:“皇阿瑪凱旋在即,想必不愿意見到額娘因為他而憔悴的。”
不得不說,富察清宛這話說得很好。
四爺若是回來瞧見一個憔悴的蘭心,必然也會跟著心疼幾分的。
“奴婢明白。”環(huán)珮道:“四福晉先去用早膳吧,時辰不早了呢。”
富察清宛點點頭,才帶著永璉去了膳廳。
正殿里頭,蘭心在瞧見環(huán)珮回來了以后,便對環(huán)珮說道:“去準(zhǔn)備轎子,我想去寶華殿一趟。”
去寶華殿,自然是為了給四爺祈福的。
環(huán)珮沒有阻止,便吩咐下去蘭心要去寶華殿的事情。
臨走之前,蘭心上轎的時候,又對環(huán)珮道:“待會兒去弘歷那看看,他若是不忙,就讓他也來一趟寶華殿吧。”
前線也不知道怎么樣了。蘭心這時候,也只能向弘歷打聽打聽消息了。
大約一刻鐘以后,蘭心到了寶華殿的外頭,就已經(jīng)瞧見了前來迎接的宮女和太監(jiān)。
自從四爺?shù)腔詠恚瑢毴A殿派上用場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乍然蘭心來了,一個個的也都小心翼翼地服侍著。
蘭心到了里頭,虔誠地跪在雕像的前頭,整個人便是一動不動地仿佛入定了一般。
環(huán)珮在旁,也跟著跪在了蘭心的后頭。
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弘歷得知了寶華殿這邊的消息以后,火急火燎地就趕了過來。
昨日夜里的事情已經(jīng)八百里加急發(fā)回了京城。不過眼下尚未到達(dá)弘歷這里,所以弘歷也并不知曉四爺中箭的事情。
另外,四爺中箭以后,便有隨行太醫(yī)上前診治。
并且,四爺受傷非同小可。消息立馬被封鎖了,也只有最為核心的幾個人才知道四爺受傷,以及傷勢的情況。
“額娘!”弘歷快步地踏進寶華殿的正殿,就瞧見了跪在蒲團上的蘭心。
蘭心睜開眼睛,看見是弘歷以后就立馬抓住了弘歷的手臂道:“弘歷!你皇阿瑪那兒的情況如何了?可有最新的消息傳過來?”
弘歷早已料到蘭心應(yīng)該是為了四爺?shù)氖虑椴艁淼膶毴A殿,當(dāng)即就回答道:“皇阿瑪那兒一切都好。三日前皇阿瑪來信,說是即將把叛軍剿滅,不日就可班師回朝了。”
此話說得斬釘截鐵,弘歷似乎對四爺十分有信心。
蘭心聞聽此言,心里的感覺才稍稍好受了一些。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口,對弘歷道:“昨夜額娘夢見你皇阿瑪出事了,十分擔(dān)心,所以就來了這寶華殿里頭。”
“額娘放心。”弘歷說著,也發(fā)現(xiàn)了此刻蘭心的憔悴。
他的額娘,何曾這么憔悴過!
話音剛落,先前跟著弘歷一路過來的小太監(jiān)急急忙忙地不顧一切沖了進來。
弘歷遞過去一個有些不悅的目光,那小太監(jiān)心頭一抽,可還是硬著頭皮就對弘歷說道:“寶親王!前線有八百里加急傳過來!”
蘭心身體猛地一震,一下子站起身來竟是就沒有站穩(wěn)。
跪得久了,膝蓋處就是一酸。還好弘歷眼疾手快扶住了蘭心,不然怕是蘭心此刻就要跌在地上了。
“前頭傳了什么消息過來?”蘭心一門心思都在四爺?shù)纳砩希挖s忙問了那太監(jiān)。
太監(jiān)有些猶豫,然而弘歷立馬就呵斥道:“什么時候了,還這么磨嘰!”
太監(jiān)不敢怠慢,就將手上的一個竹筒拿了出來。竹筒里頭,便是裝的便是西南那邊傳遞過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