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墨天宇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
崇陽帝臉色亦是不好看,臉上盛滿了怒氣,突然拿起一疊奏摺直接砸到墨天宇腦袋上。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對親生父親下手,你……”崇陽帝胸口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一看就知氣得不輕,伸手指著墨天宇,罵了一半又罵不出來了。
對於罵兒子這種事崇陽帝真的不在行,關心的那幾個他都捨不得罵,不關心的那幾個直接不理,所以他還真的沒有罵兒子的經驗。
墨天宇抿著脣,臉上一片默然。
他也不想這麼做的,但凡這個父親對他好一點點他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須知,從懂事開始他就極度渴望父親的關注,一直想得到父親的認可,所以拼命的往上爬,表現自己的才能,只爲了得到他的一句誇讚,可是無論他怎麼做這個父親都看不到他的好。
墨天宇擡頭對上崇陽帝憤怒的雙眼,沒有哪一刻他像現在這麼坦然的面對他。
半響,墨天宇出聲問道:“父皇,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的兒子?”
這個問題他很久之前就想問了,卻一直不敢問,現在終於問出來了,可是他卻沒有以前那麼渴望得到答案了。
這種時候,無論什麼答案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吧!
沒有等崇陽帝回答,墨天宇已經佔了起來,轉身往外走,溫潤的聲音沉沉的說道:“父皇什麼時候想殺兒臣直接派兵去府上抓兒臣吧,兒臣累了先告退了。”
以前他處處小心翼翼,現在他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連那個位置都失去了,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母妃不在了,安顏不在了,父皇的期待也不在乎了,皇位與他無緣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在乎的?
崇陽帝看著墨天宇的背影氣得臉紅脖子粗,他竟不知道那蠢貨居然糾結這麼愚蠢的問題。
他生來就是他的兒子,用得著他‘當’嗎?
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玄衣,玉質金相,他走到崇陽帝身邊勸道:“父皇彆氣壞了身子,八弟也是一時糊塗。”
安顏有些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的看著玄衣男子,那人正是她在客棧遇到的那與墨子涵長得像的男子,當時她就有所猜測,沒想到還真是……
“希兒你就別幫他說話了,這次要不是你朕就載在他手裡了,朕只廢了他太子之位不懲罰他,他居然還敢跟朕橫,真是豈有此理!”崇陽帝氣消了一些,但仍然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玄衣男子,墨雲希,文藝國的大皇子,本該死掉的人現在卻好好的站在這裡。
而且他當年‘死’時智商受影響,這會兒倒是不見傻了。
說來這次他救了崇陽帝也是意外,當年的那場大火中他被一個高人就走,後來拜了那人爲師,在師傅的幫助下他的腦子漸漸恢復,後來師傅生了個兒子成了他師弟。
他的師弟是個天生不安分的主,總是到處闖禍惹事,這次又偷偷跑出來,他是受了師傅之託出來把師弟找回去,卻不想師弟居然大膽到對一國皇帝動手,他又震驚又生氣,還好他即使趕來解了催眠術,沒鬧出什麼大事。
而在墨雲希的盤問下他師弟也招出了是受太子的囑託,所以他們才知道是太子搞的鬼。
崇陽帝和墨雲希父子久別重逢噓寒問暖,安顏沒有繼續留下來,讓蘇白帶著她直接出了宮。
墨天宇的事已經解決,安顏終於不用再藏頭露尾的,去客棧帶上朱寶,換回本來的面貌,直接回了瑞王妃。
歐陽雪兒的事歐陽銘軒已經處理了,歐陽銘軒和秋月相認,歐陽雪兒被他抓起來關在地牢等墨千瑞回來再發落,畢竟這件事上受傷害最終的是墨千瑞,由他處置最合適。
讓安顏心寒的是竟然查出碧青居然也投靠了歐陽雪兒,那****的落胎藥就是被她換成別的藥的。
她一回去管家就去問她要如何處置,想著曾經碧青也曾救過她,安顏實在沒辦法下手處置她,便交給管家去處置。
因爲人是管家給送來的,結果卻成了叛徒,還差點害得她丟掉性命,管家很是自責,最後直接讓人拉去杖斃,據跑去看熱鬧的朱寶說,碧青背叛她的理由是當初墨千瑞說要罰她,安顏說了一句‘反正人是你瑞王府的人,看到你爲了我罰你自己的人,我會高興得睡不著覺的’,從那之後她對安顏就心生芥蒂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安顏沉默良久,最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碧青的事讓安顏心情很受不好,然而好事不來壞事成雙,她還沒從碧青的事中走出來,歐陽銘軒來找她了,並且告訴了她一件讓她心情更不好的事。
“王妃,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歐陽銘軒一來就開口,完全沒有給她說不同的機會就接著說道:“王妃,你既然已經知道雪兒的事了,那麼你身上的毒和王爺身上的毒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安顏點頭,想到她失蹤的一個月以及戰場上的一個月墨千瑞散毒的方式,心情有些不愉。
歐陽銘軒卻不看她的臉色,繼續說道:“王爺需要每月散一次毒,可是自從王妃不見后王爺就沒找人散毒,而是讓我給他練了藥控制,但藥物控制雖然可以不死,但卻有很大的副作用,第一個月會折損一年的壽命,第二個月兩年,第三個月四年……以此成倍的折損,而且神智會漸漸失控,這樣下去不出半年王爺就會死,王妃,請你救救王爺吧!”
歐陽銘軒越說越激動,安顏卻完全完全呆住了。
墨千瑞在她消失期間沒找別的女人……
即使因此折損壽命,漸漸走火入魔也不在乎,而她……居然糾結了那麼久!
安顏心裡又酸又痛,笨蛋,爲什麼這麼傻!
“王妃,你現在沒什麼事吧?要不我現在叫管家安排送你去找王爺?”見安顏發呆,歐陽銘軒立刻又出聲叫道,完全不覺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以身解毒這種事會尷尬。
“額……”安顏嘴角抽了抽,忙冷靜下來,“你別激動,我比你更擔心墨千瑞的身體,不過聽說黎國已經投降了,他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反正現在已經踏入第三個月了,在第三個月結束之前他應該能趕得回來。”
安顏默默垂淚,她爲什麼要和一個男的討論這種問題啊!
而且,歐陽銘軒你知不知道給墨千瑞解毒我會死啊!
叫她去送死也說得這麼理所當然,要不是看在他是真的關心墨千瑞的份上,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歐陽銘軒皺了皺眉,最後艱難的點點頭,但仍然不放棄的說道:“你真的不能去嗎?這種事總是越快越好……”
“朱寶,送客!”安顏聽得不耐煩,直接讓朱寶上。
“好嘞!”朱寶笑得憨憨的跑過來,地面猛烈的震了三震,在歐陽銘軒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伸手舉起他,然後就站在原地,雙手一甩,直接把他從牆壁丟了出去。
“啊……救命啊!”淒厲的慘叫聲響徹瑞王府上空。
安顏不忍直視的遮住眼睛,突然又有些擔憂的看向歐陽銘軒被丟出去的方向,“不會摔死吧?”
“王妃放心,奴婢是看著那邊亭子旁的那顆大樹丟的,樹枝掛著摔不死。”朱寶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
安顏:……
朱寶說的那棵樹,至少有五六百米遠吧?
被丟這麼遠,即使掛在樹上摔不死,可是絕對也會受傷不輕,身體傷害還是輕的,心理傷害就不可計量了。
還有,朱寶你的力氣到底有多大啊!
“王妃,有客人來拜訪你,老奴攔不住,他直接跟來這裡了……”歐陽銘軒的聲音還沒停下,管家突然跑來通報,身後跟著一個一身紅衣的妖孽男子。
管家一臉戒備,身後還跟著一羣王府侍衛,殺氣凜然的瞪著紅衣男子。
安顏回頭一看,就見花非霧慵懶的笑著走過來,“瑞王妃,好久不見,剛纔在玩什麼呢?很熱鬧的樣子。”
“的確很熱鬧,花公子要不要試試?”安顏笑,看起來純良無害,卻讓人心地發寒。
一邊的朱寶聽安顏這麼說,擼了擼袖子就要上。
花非霧趕緊縮了縮脖子,忙道:“不不,我只喜歡看熱鬧,不喜歡自己成熱鬧,我今天可是給你送東西來的,你對我客氣點!”
“朱寶,你找管家讓他帶你去吃東西吧,這個人不用丟了。”
“好嘞!”一聽到吃的朱寶立刻高興的咧嘴,咚咚咚的跑向管家,隨著她的奔跑地面一陣顫抖。
花非霧看著朱寶的背影頭皮發麻,嚥了口口水道:“你這侍女真另類。”
“別看了,看上我也不會給你,把東西給我吧。”安顏向花非霧伸出手,既然是來送東西的就趕緊把東西給她然後走人。
“……”花非霧嘴角抽了抽,那麼彪悍的女人送他他都不敢要,絕對會被折磨的吧?
剛纔在外面他可是看到歐陽銘軒那道優美的拋物線了……
花非霧狠狠的打了一個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丟給安顏,那盒子和‘日盒’一樣,只是上面的字不同而已,安顏接過來隨意看了一眼就收起來了。
現在已經收集到日盒和星盒了,只差南疆了的那個月盒了,也不知道阿離和天乾他們怎麼樣了,能不能拿得到……
“師姐!”
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安顏擡眸一看就看到天乾從牆頭上跳下來,依舊一身簡潔的黑衣,一頭隨性的短髮,一雙帶笑勾人的桃花眼。
安顏不由搖頭笑道:“你還是那麼喜歡翻牆。”
“瑞王府太大,從正門進要走太久,還是翻牆快。”一邊說著人已經走到桌前坐下,搓著手掌抱怨道:“這麼冷的天怎麼跑外面來了?”
“剛纔想冷靜一下,現在冷靜下來了,進屋去吧。”安顏起身往屋裡走,天乾和花非霧也跟上,侍衛們防狼似的盯著裡面,連珠帶著幾個管家新派來的丫鬟也滿臉不歡迎的瞪著那兩人,可惜那兩人都不是一般人,完全不當一回事。
屋裡燒了炭火,身體瞬間熱了起來。
天乾此處也是來送東西的,當月盒拿到手,安顏心情瞬間大好,當初還覺得一個都不可能拿得到,沒想到現在三個都到手了。
安顏把兩個盒子收好,心情一好身體也變得活躍了,立刻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坐一會兒,我今天心情好,親自下廚給你們做點吃的。”
“我要紅燒雞翅、宮保雞丁、水煮魚、糖醋排骨、魚香肉絲……”
“我要……”
“不許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