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院裡還活著的妃子，都得六七十歲了，記性肯定都不太好，所以她不用太擔心自己會被發現，只要說是太妃記性不好就行了。

太妃仔細看了她兩眼，爲了不讓別人覺得自己真的是老糊塗了，只好說道，“你是……李嬤嬤，本宮自然是認得的。”

“認得就好。”寇雲煙在心裡笑起來，她知道這些太妃儘管早就已經無權無勢，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份驕傲需要保持的。

陪著淑太妃在太妃院裡走了好一會兒，遇見了別的幾個太妃和嬤嬤，互相之間還說了話，也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那樣。

寇雲煙想著自己得逮個空出去看看端木芋兒，就一直等到中午，太妃們用過午膳，相繼午休之後，走出了太妃院的大門。

後宮裡倒是挺熱鬧的，一些人看到她從太妃院出來，臉上都帶了幾分同情。

她也沒有任何顧忌，甚至都沒有低頭，只是因爲對後宮的路還有些不熟，繞路兩次才走了出去。

公主和皇子並不住在後宮，而是住在外面的宮殿裡。至於那宮殿是否有端木芋兒的，還很難說。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公主。

當初厥日國讓一個奴隸替代公主來和親，怎麼聽都會覺得是個笑話。而當身份暴露之後，這奴隸不但沒有受到厥日國的懲罰，居然還擁有公主的身份。

這就是個更大的笑話了。

才走出後宮，她就看到了戰冥和風塵，兩個人站在一邊，似乎是剛吃飽了飯正在休息。

戰冥還愣了一下才認出她這張臉。

既然已經是嬤嬤，不是宮女了，她似乎可以不用太顧忌男女間的接觸，於是就走了過去。

但多少還是要隔些距離。

“端木芋兒在宮裡嗎？”

“在。”戰冥回答，“你怎麼到現在纔出來，我都要緊張死了。”

“好啦好啦，這麼擔心我做什麼？”畢竟不能做出太親暱的動作，所以寇雲煙只能用眼神寬慰他，“太妃院裡的人也不是那麼好伺候的。”

“也是。曾經都是高貴的後宮妃嬪，現在卻只能一無所有地待在清冷的院落裡，心裡自然還是有些不平衡的。”戰冥點頭，“端木芋兒這會兒在皇上的書房裡，等她出來。就能知道她住在哪裡了。若是住在宮外更好，就不用費這般力氣了。”

“我過去瞧瞧。”寇雲煙一路走到了上書房外，才被人給攔了下來。她只說自己有些糊塗了，就退了回來。然後藏到了一邊的角落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書房的門纔打開，戴著面紗的端木芋兒從裡面走了出來。

果然如同遲墨所說，她的額頭滿是皺紋。所以臉上應該也都是皺巴巴了的吧？當初的毒藥雖然沒有能要她的命，但是對她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端木芋兒出來之後，寇雲煙就一直跟在她身後，對自己的行蹤也沒有做任何隱藏，自然很容易就讓她發現了。

“你是什麼人，跟著我做什麼？”她說話的聲音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回公主的話。奴婢只是想……想爲公主效勞。”寇雲煙故意加粗了嗓音，一爲不讓端木芋兒聽出她是誰，二爲符合自己現在的年齡。

“爲我效勞？”端木芋兒冷冷一笑，“就你這個樣子，有什麼本事爲我效勞？”

“奴婢……奴婢早些年得罪了人，後來就被送入了太妃院去服侍那些太妃。公主應該也知道，太妃院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寇雲煙顧左右而言他。

“我沒問你這些，我是問你，你這個樣子，如何能爲我效勞？”端木芋兒倒是不在乎她究竟是什麼身份，只在乎她能幫上什麼忙。

“我看……公主的額頭……似乎有些皺紋……”寇雲煙這張臉，雖然顯得老，皮膚看著也粗糙，但卻有一點，沒有皺紋。

大概用這一點就能將端木芋兒哄得不錯了吧？

聽她這麼一說，端木芋兒立刻就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額頭。她平時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提起這件事。

這也不是她自己的本意，都是寇雲煙！當初要不是她下毒，她何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端木芋兒怒道。

“公主還請不要生氣，奴婢是想告訴公主，奴婢有個法子，能夠消除臉上的皺紋。”寇雲煙假裝被她嚇到了，說話都戰戰兢兢的。

“是嗎？”放在平時，端木芋兒肯定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說法，但是仔細看了幾眼發現她的臉上真的沒有什麼皺紋，心下也就半信半疑起來。

“公主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按著奴婢說的方子，磨出藥粉，和著水敷在臉上，看看效果。”寇雲煙說道。

“那你跟我走吧。”端木芋兒自己可是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能夠解開體內的毒，還以爲自己一輩子都要保持這樣的狀態了。還怕會越來越嚴重。既然有人和她說可以讓她的皺紋消失，哪怕只是一點點，她也願意做。

端木芋兒住在最偏遠的一個宮殿裡，而且推門進去，就發現裡面居然站著一個男人。

應該就是遲墨說的，武功高強的黑衣男人。

男人似乎沒有意識到她會帶著人回來，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問道，“這是誰？”

“你不用擔心，她不過就是太妃院的一個嬤嬤，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的。”端木芋兒回答。

寇雲煙聽得想要翻白眼，這樣的話當著她的面說真的好嗎？

“幹嘛站在那裡不動了？我剛纔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我不會真的殺你的。”在她沒有交出藥方之前，端木芋兒纔不會對她動手。

“你啊，就不要再去惹任何麻煩了，我們好不容易纔……”黑衣男人斥責了一句，但說到關鍵地方，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我哪裡是在惹麻煩？她剛纔突然跑來和我說，她有方子能去除皺紋，難道我真的能不心動？”端木芋兒可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這張臉已經讓她受到了多少嘲諷？

“是嗎？我聽著怎麼這麼不靠譜？”黑衣男人看了寇雲煙一眼，眼神冰冷如刀。

寇雲煙是真的被他的眼神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人到底是誰？端木芋兒可沒有嫁人，應該不會是她的駙馬。

難不成是情人？可是就這麼明目張膽出現在這裡，也太有損公主的名譽了吧？

雖然……現在應該沒有人覺得誰還能看得上端木芋兒，

“靠不靠譜自然不是你說了算的。”端木芋兒瞪了他一眼，似乎並不是太害怕他。

這兩人應該就算不是情人關係，至少也是合作關係吧？

“快過來，把你的藥方寫給我！”端木芋兒對著她招手。

寇雲煙立刻就走了過去。

端木芋兒如今的警惕性應該非常高，要是藥方有問題的話，她不但不會用，反而還會找寇雲煙的麻煩，在這個階段，得到她的信任最重要，

有了信任之後，想要做別的事情，就再容易不過了。

她走到書桌前，將藥方寫了出來。因爲她是宮裡的嬤嬤，所以字跡肯定不能和那些大小姐的比較。她故意將字寫得很難看。

“你這字怎麼會這麼醜。”端木芋兒看到她的字果然很是嫌棄。

“奴婢在宮裡待了怎麼久，很多東西都已經生疏了。還望公主不要見怪。”她回答。

“說得也是，你的字要是寫得好我才應該覺得奇怪呢。”端木芋兒說著，就拿著藥方準備往外走，“走，和我去太醫院抓藥去。”

端木芋兒果然還是不放心別人抓藥給她。寇雲煙只好跟在她身後，臨出門的時候，黑衣男人還問了一句，“你真的相信她？”

“只要沒有毒，爲和不能一試？”端木芋兒可不想繼續這樣活著了，這張臉已經不能見人了。就連身邊這個人，也已經開始嫌棄她了。

雖然他嘴上並沒有這麼說，但是心裡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每天面對這樣的一張臉，他怎麼會真的樂意呢？

寇雲煙跟著端木芋兒到了太醫院，配藥的時候還問了太醫好多次，這藥究竟有沒有毒。

太醫只是說，“這藥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可以保證並沒有毒。”

端木芋兒這才放心。

藥全程都是她自己拿著，回到宮殿以後，也是自己一點點研磨成了藥粉。沒有讓寇雲煙插手。

她的警惕心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寇雲煙都要慶幸自己沒有動什麼手腳了。

藥粉磨好了之後，水也是她親自兌上的，攪拌均勻以後，她將寇雲煙叫到了她身邊，想讓寇雲煙先試。

寇雲煙都不知道自己這張人皮面具能不能沾太多水，但是又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猶豫。於是就說道，“反正也不用吃，奴婢就抹在手上讓公主看看吧？”

“你這雙手倒是水嫩。”端木芋兒看到她白嫩的手，都有些驚訝。

“太妃院裡事情不多，閒得厲害，我又每日都在倒騰這些，自然就會如此了。”

端木芋兒看了她好幾眼，才最終點了點頭，相信了她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