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腰間掛的,是‘’酒吧。”寇云煙吸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道。怪不得她覺得那酒香如此熟悉。
“咦,丫頭眼光不錯。”老頭子灌了一口酒,眼神卻掃向了寇云煙。
“還有地上這些草,雖然看著都普普通通,但是都能與門外的瘴氣相克。”寇云煙早在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門外看似是野生的一些花草。
“可以可以,繼續說。”老頭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精光,雖然很快,但是寇云煙還是捕捉到了。
“獨愛‘’酒,十年前卻突然隱匿不見,擅長毒術。閣下應該是當年一人闖舞林大會,擊殺武林盟主的‘元瘋子’元道籌。”寇云煙本來是不對武林中的事物感興趣的,可恰好前幾天翻出來一本《武林秘史》的殘本,恰巧提到了“元瘋子”元道籌。
如果看了這些可能不可以記,寇云煙也是記不住的,但是想學毒術,又難拜名師,寇云煙就一下記住了這“元瘋子”。
沒想到戰冥給她找的師父,來頭竟然這么大。
“老夫確實是‘元瘋子’元道籌,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元道籌哈哈一笑,“老夫現在只是個廢人罷了。”
“只要元老先生愿意傳授小女子毒術,只要元老先生有什么需要,在小女子能力范圍之內,小女子必定全力以赴。”
“要我傳授你毒術也不是不可以。”元道籌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惱,“只要你在一個時辰之內老夫給你下的毒,老夫就可以傳授給你毒術,不過要是你一個時辰內解不了毒,看在戰冥的面子上,我可以給你解藥。不過一旦服用解藥,老夫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傳授給你毒術了。”
“可以。”寇云煙點點頭。
不論怎么樣,今天她都是要讓元道籌成功傳授給自己毒術的。
“好!”元道籌突然又大笑起來,“那你就把這個吃下去。”
元道籌扔給寇云煙一個葫蘆狀的瓶子。
“五步狂笑癲,老夫最得意的作品。”元道籌說起來毒術,便眉飛色舞的,“服下此毒,雖然立即毒發,但只要你走出去五步,半步不多,半步不少,就會立即七竅流血,神思紊亂。就算吃了老夫的解藥,基本上也是癱瘓在床,沒有奇遇高人,是不可能恢復的。”
寇云煙看了看瓷瓶。
沒有半分猶豫,寇云煙就將整瓶五步狂笑癲吃了下去。
五步狂笑癲并不是元道籌發明的,但確是元道籌改良出來的。解毒所需要的東西原本是需要兩樣的,一樣是蟾蜍的血,另一樣是千年冰川的融水。
只要是富貴人家,愿意花點人力財力,這兩樣解毒的東西簡直是太過容易就能拿到了。不過難的是,這除非是在千年冰川之下,來去至少得五六天。誰又能不吃不動不說話站在那里五六天呢?
所以這毒難解,就難在了這里。
而經過元道籌改良的五步狂笑癲,解毒更容易。只要是服用比五步狂笑癲更的毒,就能了。可惜五步狂笑癲本來就是恨毒辣的毒藥,這去找什么更毒辣的藥,并且還要有解藥,才能五步狂笑癲,可能比原版需要千年冰川的融水,蟾蜍的血,有時候更難達到。
不過很可惜的是,元道籌肯定是想著寇云煙一官家小姐手上不可能有比五步狂笑癲更狠毒的毒藥,才給了寇云煙這個。
很可惜的是,寇云煙有,而且還有解藥。
戰冥自從元道籌和寇云煙搭話開始,就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邪肆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元道籌向來愛用五步狂笑癲害人,所以他知道元道籌這次也肯定要用五步狂笑癲。
寇云煙身上帶著毒藥,他一早就知道。可能是身上中毒的緣故,他對毒藥的敏感度和免疫程度要比其他高手高的多得多。
這次寇云煙能從元道籌手上學得毒術,是必然的事情。
寇云煙本來就很好奇五步狂笑癲這種按走路出去步子多少發作的毒藥,于是就往前走了一步,誰知道一步邁出,立即就覺得腹部狠狠一縮,疼的瞬間背后就出來了冷汗。
這五步狂笑癲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她能它就是了。
寇云煙不再往前走,不緊不慢地從袖口中拿出一個小竹筒,小竹筒有兩指粗,三寸長,通體還呈的是翠綠色。寇云煙將小竹筒在手上磕了兩下,取出一根長針。長針的針尖發著膽藍色的幽光,寇云煙往自己手上扎了一下,很快手上就冒出血珠,然后周圍烏青發黑了一片。
寇云煙一下有些頭昏腦漲,她制得這些長針都是淬過毒藥的,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雖然藥效慢,但是勝在可以一下讓人失去知覺,然后慢慢通過血液流到心臟上,然后毒素浸入五臟六腑,不服用解藥,只要被長針刺破見血,就必死無疑了。算是慢性毒藥,但是經過寇云煙的改良,基本上只要使用得當,就能當急性毒藥來用。
這種毒藥的毒性,恰好算起來就是比五步狂笑癲強那么一點點。雖然比五步狂笑癲毒性更強的藥她也有,不過發作太快,她來不及解毒。到時候沒死在元道籌改良的五步狂笑癲手下,死在自己制得毒藥之下。簡直太憋屈了。
手掌已經開始發麻,并漸漸向手臂上方蔓延,直直沖著心臟而去。寇云煙不敢耽誤,趕緊又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原型的胭脂盒,只有巴掌大小。胭脂盒打開之后,是呈狀的幾色胭脂。胭脂顏色由淺至深,從淡粉色到鐵紅色都有。從鐵紅色的胭脂塊挑了黃豆大小一點,再然后從枚紅色的胭脂上挑了綠豆大小的一點,送入口中。
不一會,手上的烏青就退了出去,手上發麻的地方也漸漸有了知覺。
元道籌本來正翹著腿,幸災樂禍地看著寇云煙呆呆地站在那,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五步狂笑癲,走一步,疼一步。
果然是官家小姐,看來連五步狂笑癲的解毒方法都不知道,還往前走。更別說有比五步狂笑癲毒辣的毒藥了。
解毒?根本不可能的事!
元道籌見到寇云煙拿出毒針的時候,也是覺得自己必勝無疑的。
毒針嘛,肯定是給這管家小姐外出防身用的了。防身用怎么可能配解藥。
見到寇云煙拿出胭脂盒的時候,元道籌都快憋不住地笑了。這是覺得自己快就準備開胭脂盒梳洗打扮一下嗎?!
元道籌挑釁地往抱著胳膊站在那的戰冥看了一眼,“戰冥,你帶來的人不過如此罷了,你看這都開始給自己做個遺容了?”
“你輸定了,元老頭。”戰冥臉上自信滿滿,挑釁的眼神回給了元道籌。
但是當寇云煙把胭脂吃下去的時候,元道籌臉上的表情有點掛不住。
原來那胭脂是解藥?
真的是好算計,萬一被偷襲的人抓起來,讓交出解藥的時候,誰會懷疑一個胭脂盒子呢。
寇云煙在吃下解藥以后就知道自己沒事了,五步狂笑癲可她自己下的毒都了。
寇云煙故意往前走到元道籌跟前。原本只用走五步就能到的路,寇云煙偏偏走了六步,似乎是故意要氣元道籌一般。
“元老先生,這毒可算是小女子了?”寇云煙臉上笑意盈盈。
“哼,就算你了吧。”元道籌這是輸的徹底,可是嘴上還是要逞強一下,口頭討個小便宜。
“你就每三天來我這一次。”元道籌已經氣呼呼的拂袖子跑到屋子里面了,“戰冥你們趕緊走,趕緊走。”
戰冥對著寇云煙無奈地笑了笑,攤攤手,一副“這老頭就是這樣我也管不了”的模樣。
寇云煙也有些扶額,沒想到當年叱咤江湖的“元瘋子”竟然還是小孩子脾氣,著實有些讓人難以想象。
所謂是世外高人總有點與別人不同的地方?
“看齊王殿下的樣子,與元老先生是舊識?”寇云煙和戰冥出了元道籌院子,慢慢向樹林外走去。
“當年我皇兄上位的時候,朝廷動蕩,有一伙兒人追殺我。”戰冥的眼神放空,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當時只有七歲,就一直逃,一直逃。為首的人打了我一掌,我內臟受傷,就跪在了那里,他們可能以為我死了吧,就走了。”
“恰好元道籌經過,就把我救了。不過按照他的說法,是只對我身上的毒感興趣。”戰冥負手而立,眉間好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不過誰知道呢。”
“那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寇云煙聽見戰冥的話,心中好像有了一絲復雜的感覺。
當時她被囚禁于冷宮,被吳亦菱剖腹出剛剛成型的胎兒,被凌虐的時候,不也像他被追殺之時一樣狼狽無助嗎。
“我很小的時候,有人想置我和母妃于死地。雖然躲過一劫,但還是被下了毒。”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寇云煙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么,只能保持著沉默。
兩人可能都沒有發現,他們此時的稱呼,已經放下了彼此的身份。
“你放心,我絕對治好你。”天邊的云層如同火燒,層層疊疊壘落起來。有歸鳥入林,發出呼喚的悠長啼鳴。
好像是一片晚霞的剪影蒙上了寇云煙的面龐。將一張雖還顯稚嫩,但已是驚天之貌出顯的面容襯托地更加出塵。
戰冥本來是除了自己之外,再不相信別人,可不知道為什么,對于寇云煙這個只認識幾天,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子,卻有種出奇的信任。雖然她的身上好像有太多謎團。
“好。”
“嗯那元老先生,是安陵元家的人嗎?”寇云煙移開話題。
“他原先是元家的嫡系子孫,不過有天突然就跑了出去,闖蕩江湖。而元家一怒之下也將他從族譜上除名了。”戰冥接過話茬,走在寇云煙前面兩步的地方,寇云煙落后兩步,“不過他那一身武功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學會的,但是自他江湖上闖蕩出名聲之后,才有人知道他是安陵元家人的。不過看來當年他被元家除名也是有隱情的,誰被家族除名了,不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他從元家學來的釀酒方子,從來沒有外傳過,招待別人喝酒,也沒有用過‘’酒。”
“因為性格豪爽,也不與人計較,元道籌倒是和江湖上很多幫派都私交很好。不過有次他闖蕩去了西域,回來之后便學會了一身毒術。本來江湖上的人對他學毒術并不覺得什么,技多不壓身的。不過舞林大會召開以后,元道籌突然就闖進去,擊殺那一任武林盟主,然后憑著毒術逃開升天。他當時不過三十歲。”
寇云煙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一正直壯年的男子槍匹馬闖武林大會,而后全身而退的形象。
“武林中的人當然都不干了,但是不知道元道籌臨走的時候喊了句什么,幾大門派的人都阻止了其他人再去追殺元道籌。而后元道籌總是在江湖上喝著酒,過他的日子。十年之前才突然退隱山林的。”
“那意思是他后來那樣,可能和大漠有關。”寇云煙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雖然戰冥對于元道籌去大漠這一點,提的不多,但是她就是覺得問題在此。
“誰知道呢。元家從元家老祖起,都和大漠脫不開關系了。”戰冥搖搖頭,“雖然元家后人都和元家老祖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冤冤相報孽緣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