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一陣響過一陣,宋雯與燕詩瑩兩人嘻嘻哈哈拿云曦取笑。
“哎,云曦,你臉紅什么?”宋雯哈哈一笑。
燕詩瑩伸手捏捏宋雯的臉頰,“還說呢,你上回遇到那個叫什么的公子,不也是臉紅了?”
“我哪有?啊……,外面來了好多人,是不是王爺來了?”宋雯踮起腳朝窗外看。
“王爺怎么會來后宅?王爺會在前廳等著,是不是,云曦?”燕詩瑩也笑道。
青衣走過來,笑道,“兩位小姐,我們家小姐頭次出閣,哪里會知道?”
云曦安靜地坐著,瞧著身邊的人個個歡喜,人人在忙碌,她反倒像是個局外人般無所事事。
而這中心之人真的是她?
陣陣腳步聲響后,夏玉言帶著八個喜婆進了曦園。
“曦兒,王爺的迎親隊到了。”
“嗯,我聽到喜樂聲了。”她微微一笑。
從那聲巨響的鞭炮聲響過后,她便屏息去聽前院的聲音,不只是喜樂聲,還有人們拜見段奕的問安聲。
“青衣,快取小姐的蓋頭來。青裳,喜花取來,一會兒給王爺和小姐戴。”夏玉言忙著指揮丫頭。
“夫人,還早呢,迎親的眾人吃了酒才能迎新娘子。離吉時還有半個多時辰呢。”桂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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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一晃就過了,準備著。”
八個喜婆,穿得一身喜慶,發髻上插著艷紅的喜花,分別站在她的兩側。
云曦往那幾人的臉上的瞧去,個個長相福氣,五觀端正。
她暗自好笑,段奕細心到連幾個喜婆的長相也不放過,這在京中是挑了多長時間才挑到的?
桂嬸昨天對她說,凡是參與喜事的婦人,必須是兒女雙生,家中高堂健在,自己身子康健,而這喜婆又要會說吉祥話,尋起來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這時,夏玉言忽然將她拉到屏風后,神色帶著神秘。
“什么事啊,娘?”
“曦兒,今天晚上洞房花燭夜,你也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她挑眉看向夏玉言,一臉疑惑。
夏玉言壓低著聲音,“傻孩子,洞房之夜你說可以干什么?那個……若王爺有要求,你目前的身子情況是可以的,今天一早你還未醒時,娘請了吉慶藥房的兩個女大夫給你瞧過身子,你的身子骨很康健,不影響晚上你們兩人的圓房。只不過,要稍稍節制一點,一次,一次就行了。”
云曦:“……”
夏玉言居然連這事兒也操心?
云曦臉上一陣火辣辣。
。
從前院開始響起爆竹聲開始,曦園,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一會兒是趙玉娥來看她,一會兒是謝甜來打趣幾句。
又是謝老夫人親自來查看她的嫁衣是否穿得周正,又說了些為人妻,以后為人母時需要注意的事情。
當謝楓進來的時候,屋子中的喧鬧才稍稍靜了一些。
“曦兒,吉時到了,哥哥來送你。”
她抬眸看去,謝楓的眼底閃著不舍的情緒,她雖不是他的親妹妹,他卻待她如手足。
他護她寵她,事事關心她。
“謝謝哥哥。”她微微一笑。
青衣正要往她頭上蓋喜帕,門口又有聲音傳來。
“不,本王來接她。”
眾人一齊朝門口看去,身著一身喜服的段奕正緩緩走進來。
云曦怔怔看向他,正迎上他溫柔似水的目光。
此時的段奕,一身華貴的朱紅喜服精雕細琢,越發襯得他面如冠玉,風度翩翩。
才一晚不見,他仿佛斂天地精華而來,將這屋中所有的人和物,都比了下去,他才是那最璀璨奪目的一個。
“參見奕親王。”除了云曦,屋中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段奕一手一人扶起謝老夫人與夏玉言,又朝謝楓點了點頭,這才朝床榻那兒看去。
他朝她走近兩步,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目光中帶著前所未有柔情。
他的小女人坐在床榻邊上,正怔怔的看著他。
一身喜服,頭上是他花了近六年時間打造的九鳳金冠,她的眼角微微上揚,雙眸中藏著嬌嗔,抹了淡淡胭脂的臉頰,艷若三月桃花。
這是……婉婉的臉。
他呼吸一窒,眸光微縮。
他深深記得那年的秋天,那片楓林里,他身負重傷藏在一堆枯葉里,他以為他要死了。
有一雙稚嫩的小手拔開了蓋在他臉上的楓葉,印入眼簾的,是一雙黑如墨石一樣的杏眼,艷如櫻桃的唇,和三月桃花般的臉頰。
“你睡在這里不冷嗎?我帶你去我家,我家里可溫暖了。”她眨著大眼睛說道。
兩里多路,從中午走到天黑,十歲不到她是怎么拖著奄奄一息的他到了她家的?
至今他都想不明白。
“我來接你來了。”他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微笑著俯身朝她伸過手去。
“好……”她道。
段奕帶著云曦并沒有馬上到前院,而是到了供著端木雅與謝宏靈位的小院。
兩人在靈位前跪下。
“先生,夫人,小奕找到婉婉了,今后,再也不會弄丟她了。從今天開始,她便是我段奕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女人。我會一如當年那樣護她寵她,請您們二位放心。”
云曦偏頭看他,段奕回過頭微微一笑,更加握緊她的手。
。
她一直在后院,沒想到前院這么熱鬧,幾乎所有的屋子里都有賓客。
謝府的管家謝來福來到夏宅,正在指揮著仆人們。
云曦與段奕走到正廳的時候,屋中又備了香案,兩人朝上首的謝老夫人與夏玉言行了長輩禮,這便是真正要告別夏宅了。
謝楓做為娘家的哥哥在一旁陪著云曦。
她在夏玉言含淚的目光下蓋上喜帕。
府門大開。
段奕牽著她的手,謝楓在另一旁扶著她的胳膊,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中,她被段奕與謝楓扶進了十六人抬的大轎子。
喜樂聲起。
幾個喜婆高聲的唱喝著,花轎緩緩前行。
十六人抬的大轎子,十分平穩。
她掀起喜帕朝轎中看去,轎子寬大得可以躺下休息了。
左右兩側堆著幾個盒子,她好奇的打開來。
待看到里面的東西,不禁嘴角一抽。
段奕倒底將她當作幾歲?
只見那幾個盒子里,放著各種果脯與小干果,一個盒子里放著幾本話本子。
轎子外面有人在輕輕的敲著轎桿。
她附耳過去,只聽青衣低聲說道,“小姐,哦不,王妃,主子說,轎子會在城中轉上兩個時辰,您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吃吃東西看看書,累的話可以睡覺。街上的百姓中,有不少雙龍寨的人和青隱衛暗中護衛,不會出任何事情。”
云曦:“……”
走兩個時辰?段奕這是要帶著她走遍整個京城?
“王妃。”青衣又道,“您放心,今天抬轎子的是您的四個護衛和青一他們十二個青隱衛,不會顛簸,你放心睡好了。”
她哪敢睡?發髻歪了怎么辦?
青衣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又道,“王妃,發髻歪了不用理會,那寬大的喜帕蓋住了,誰也看不見不是?王爺說,一會兒進了王府,他會幫您重新梳頭。”
云曦:“……”
街上鬧哄哄的,她睡得著才怪。
“知道了。”她淡淡回了一句。
轎子緩緩而行。
街上有不少的百姓在議論。
“這可是老夫活了六十年見過的最盛世的迎親了。這彩禮擔子有足足五百擔呢,看,擺了長長的一條街。”
“這算什么,你看這街上,滿街的紅綢,這得花多少銀子?王爺對這位王妃,可真是上心啊。”
“是啊,也不知謝家這位小姐前輩子修的什么福,也沒聽說有什么能耐啊。”
云曦微微挑起轎子的簾子朝外看去,不禁讓她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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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大街的兩旁,樹上,垂著千萬條紅綢緞,隨風飄飛;沿街的房子,房梁上也裹著紅綢緞,甚至連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都三步一柱的豎起了木桿,上面也飄揚著緋紅的綢緞,在風中獵獵作響,在眼前形成了一片火紅的海洋。
他說,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史無前例的迎親場面。
騎馬走在轎前的段奕仿佛窺見她的心思,側身回頭朝轎子這里望來,正看到她偷偷朝外看。
“曦曦——”
她一驚,忙將頭縮了回去。
段奕彎唇一笑。
。
轎子走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走到了哪條街。
這時,有馬匹疾馳而來,然后是朱雀的驚呼聲,“保護花轎!”
接著,青一等人的聲音都響了起來,“護著轎子!攔住來人!”
青衣跟青裳也肅然說道,“王妃,您坐好別出來!”
吟雪的手在轎桿上拍了拍,低聲道,“小主,是顧非墨呢,沒什么大事!您別擔心。”
云曦眉尖一擰,顧非墨,他在搞什么?
她掀起轎簾的一角朝外看去。
果然,顧非墨著一身銀色鎧甲,騎在他的“一點墨”駿馬上,手中捏著一桿系著紅綢的長槍,長槍的槍尖在陽光下泛著寒光,而他一臉煞氣的盯著段奕。
她皺了皺眉,掀簾子正要走到轎外,段奕馬上說道,“曦曦,坐在里面別動,這里,自有為夫來處理!”
她當然知道段奕不會將顧非墨放在眼里。
但是,她也不希望段奕大怒而殺了顧非墨。
云曦一時頭疼不已。
轎子外,顧非墨邪睨著眼看向段奕。
那身火紅的喜服也將他心中的一團火給點起,段奕這廝居然在顧府前的長街上擺了一百個萬響的炮仗,顯擺是不是?
將那女人娶到手了不起了是不是?
他冷哼一聲,手中的長槍“唰”的一聲提起橫在馬背上。
大街兩旁,看熱鬧的百姓更加沸騰了,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喂,你們說顧家公子是來搶新娘子的還是來搶新郎的?”
“搶新娘!沒看見他往轎子里看了好幾眼?”
“錯,八成是搶新郎!王爺不久前向顧府提親求娶顧家公子,可眼下卻娶了謝家小姐做王妃,顧公子這是不服氣吧?他的如意郎君被謝家小姐給搶了,這是來攪局來了!”
“咱們來打賭,看顧家公子是搶新娘還是搶新郎!”
“我賭五兩!搶新娘!”
“我賭十兩!搶新郎!”
“我賭一百兩!”雙龍寨的原二當家李安將手一伸,“這顧非墨既搶不了新娘,也搶不了新郎!他自己會落荒而逃!”
“為什么?”一伙人圍著他問。
“我猜的,你們不是要賭嗎?怎么,不敢賭了?”李安揚眉一笑。
“賭了!這兩人在一起十年了,絕對是一對斷袖!是搶新郎的!”
“你就賠吧,聽說顧家公子與新娘的哥哥,原本是上下級關系,這是看上下屬的妹妹了吧?搶新娘的!”
人們在熱熱鬧鬧的長街一旁下起了賭注。
抬著轎子的青隱正問著青一,“你的那個法子行不行啊!”
青一陰陰笑著摸了摸下巴,“放心吧,我數到十,這顧非墨就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而長街正中央,段奕也不說話,只用淡淡的目光看著顧非墨。
顧非墨微微扯唇冷笑,“怎么,段奕,不敢來同本公子比試?”
“誰說本王不敢?等你周圍安靜下來,本王自然同你比試。”
顧非墨挑眉,什么意思?
他正詫異著,忽然從人群中跑來幾匹馬,“顧非墨!你居然敢爽約?你約了本姑娘到觀月樓相會,為什么不去?害得本姑娘等了一早上!”
“顧公子,豈有此理!你居然是個花花大少?你給了張家小姐情書,為什么又給我情書!你給本小姐說清楚!”
“非墨,你說今日到我家提親,可又派媒人去了劉鶯鶯家,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顧公子——”
一大群鶯鶯燕燕的女子擠入長街將顧非墨的馬圍住了,有幾人還提著劍怒指馬上的他。
顧非墨神色忽然大變,頭一個成兩個大。
可他哪里辯解得過來?馬兒又走不動了,他惱恨得棄了馬兒,施展著輕功往人群里鉆去。
那群女子又馬上追了上去。
“顧非墨,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么給林佳佳那個小賤人也寫了情書?你給姑奶奶回來!”
“白靈兒,你才是小賤人!”
“你才是……”
“你是!”
“你是你是你是——”
“兩位小姐,別吵了,顧公子都跑了。”有青隱衛忍著笑上前勸架。
兩女子一驚,果然不見了顧非墨。
“他居然敢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到他家守著去!”
“對,走,上他家去!”
圍觀的眾人:“……”
打賭的人傻眼。
李安心情很好的拿著一個斗笠收起了賭債,“快,給錢給錢,一人一百兩啊!愿賭服輸!”
他賺一點銀子容易嗎他?
就在不久前,青一找到他,讓他發動雙龍寨的人以顧非墨的口吻寫情書,送給城中所有未出嫁的女子,而且要求在曦小姐的花轎出門前一一送到那些小姐們的手里。
他搜腸刮肚的寫著曖昧的情話很辛苦的好吧,賺點賭債也是應該的好吧?
顧非墨被一群女人追得四處躲藏,心中明知是段奕搞的鬼卻無可奈何。
他咬牙切齒將段奕家族除了云曦以外,上下十八代都罵遍了。
段奕卻只微微揚了揚眉,朝身后的青一與朱雀說道,“青隱衛與閣主的護衛辦事都不錯,回王府后找朱管家領賞!”
“是,謝王爺!”
不罰就是天恩了,想不到還有賞錢。
青一與朱雀眾人一陣歡喜。
轎子又重新上路。
云曦心中松了口氣,剛要放下挑起的轎簾,卻聽段奕輕輕的哼了一聲。
云曦:“……”
“惹事的爛桃花,晚上想著怎么領罰!”段奕輕飄飄的聲音傳到云曦的耳內,她身子不由得一僵。
…。
花轎到了王府。
喜樂聲鞭炮聲更是一陣響過一陣。
八個喜婆馬上走到轎子前面來,“王妃,到王府了。”
雖然王府不是第一次來,但她心中還是難掩激動,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只見轎桿被輕輕的踢了一下,轎簾被人掀起,而她的手被一只溫暖的男子手緊緊的抓起。
“曦曦,到家了。”段奕溫聲說道。
家?
有多少年,沒聽到這個字眼了?
自從父母死于非命,她寄人籬下,就不知家在哪里。
雖然夏玉言對她很好,但那只是養母,女兒身的她遲早會離開夏宅。
而段奕送了她一個家。
“恭迎王妃,賀喜王爺王妃。”
耳邊恭賀聲不斷。
她被段奕扶出轎子。
有喜婆將一只長長紅綢分別塞入她與段奕的手里,“王爺王妃永結連理枝。”
喜帕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視線,她被段奕牽著一路向前走。
“恭賀王爺王妃!”
似乎進了一間屋子,說話的聲音更多。
“這是大廳,一會兒,咱們要拜堂。”段奕俯下身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三叩首,三拜。
又有德慈太后的聲音傳來,“進了王府,這便是你的家了,兩人一定要相親相愛。”
“母后放心,奕當然會疼愛曦曦。”
“云曦也會與王爺相攜扶持一輩子。”
她的手一直被段奕握著,此時更是握得緊。
德慈笑道,“如此,哀家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喜婆們在一旁笑道,“王爺該送王妃回喜房了。”
“看賞!”德慈笑道。
“多謝太后娘娘!”
。
恭賀聲道喜聲在耳旁漸漸地弱了,只有幾個輕輕的腳步聲跟在她的身后。
再往前走了幾步,連那些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而牽著她走的段奕忽然停下來,將她打橫抱起。
她緊張的抱著他的胳膊,“別,給人看見了不好!今天王府的人多。”她壓低著聲音說道。
“本王抱本王的王妃,誰敢說?”
云曦:“……”
沒一會兒,她被段奕放下來。
接著,眼前一亮,云曦頭上的喜帕被揭開了。
眼前的一幕,讓她一時驚住。
這里——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紅海。
床單被子枕頭是紅色的,連床前的屏風也是用血色玉石雕刻的,四周掛的幔帳是朱紅的,還有床榻前放著的起夜便鞋也是朱紅色的。
段奕見她的一雙杏眼四處看個不停,忙伸手扳正她的臉,俯下身盯著她的眼微笑道,“難道本王還沒有你面前的物件好看?”
云曦抬眸,正迎上段奕沉沉的目光。
他又將她頭上碩大的鳳冠取下,又一一退去釵環。
云曦心中狂跳起來,臉上更是騰起紅霞。
“段奕。”她的眼神亂閃,“喜房里不是應該有喜婆嗎?怎么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要她們來干什么?看咱們洞房?”他唇角噙笑看著她。
“……”她忍了忍,“可,天還沒有完全黑……”
“太陽都落下去了,一會兒就天黑了,再說了,就算是白天,也沒人敢來。”段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云曦抿了抿唇,雖然夏玉言說可以可以,但她還是緊張緊張緊張啊——
“曦曦……”
段奕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看到他的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似要將人吞噬進去。
他那低沉暗啞的聲音說道,“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嫁給我,你是否歡喜?”
是否歡喜?如何又不歡喜?
她心中全部是他,他舍命只為她生,她如何不愛這個人?
他前世錯過他,這世怎可錯過?
她踮起腳,伸手抱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給你。”
段奕呼吸一窒,“曦曦,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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