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辰,這馮云山是來策反三爺的,咱們去會會這位洋神棍,看看他的口才如何?若是弄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咱們就拿他做活靶子練槍!”
賄賂船工打探自己的行蹤,這已經觸了楊猛的逆鱗,自身的安全,是他最看重的玩意兒,沒想到啊!十五兩銀子,下面的人,就把自己給賣了。
“三爺……饒過他們吧!畢竟……”
楊猛剛要離開船艙,蓮兒卻掀開了珠簾,有孕之后要行善積德,這隨便殺人,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這三人非殺不可,讓你腹內的孩兒也記住,無論什么時候,無論什么情勢,只要出了反骨仔,只有一個字,殺!”
積德也得看對什么人,危及到了自己的安全,楊猛哪還有什么行善積德之心?行善積德把自己給搭進去,再大的善事楊猛也不會去做的。
“知道了!”
玉手一抖,蓮兒就放下了珠簾,剛剛聽了自家男人的話,船艙里的溫度,都一下降了好多。
“芷晴,你陪著蓮兒。泰辰,咱們出去!”
跟自己差不多,三點教也是玩的底層滲透,這法子有多大危害,楊猛再清楚不過了,這所謂的底層滲透,就是籠絡民心,三點教怕是也給廣西的百姓畫了一張大餅。
絕望之時,老百姓也是盲從的,三點教絕對是個禍端。任其發展,只怕將來暴民的大潮,也不好阻攔,打壓、限制,雖說楊家在廣西的實力一般,但對付一個邪教,還是能將就的。
“三爺,用不用知會下去,讓廣西的武莊,對三點教出手?”
與三點教這樣的教派開戰,對楊家來說再輕松不過了,各地的武莊,都是些有把子氣力的壯丁,學打槍學刀法武藝,就是各地武莊的首要任務,拿起了刀槍,武莊的人馬就是民團,就是軍隊。
“不急,瞧瞧這馮云山的目的再說,你手下的這些人,這嘴上沒把門的可不成,把這三人的事情,傳回云南,他們的家人,也沒必要留著了!”
十五兩銀子就把自己賣了個底兒掉,或許是無意或許是有意,楊猛不看出發點只看結果,這事兒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我這就辦!”
等著丁泰辰寫好了飛鴿傳書,發送出去,楊猛才帶著丁泰辰踏上了甲板,在椅子上坐穩之后,楊猛才沖依舊在江面飄著的馮云山招了招手。
“楊三爺,不請馮某上船嗎?”
精瘦黝黑,這馮云山像莊農佃戶,多過像讀書人,瞧他腰里的短刀,也是個練家子,當面一句話,這位也是個自視甚高的貨色,嘴里雖說喊著楊三爺,但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
“上船?你沒那個資格,站在筏子上答話吧!”
擺譜,楊猛只會擺的更大,一句話,馮云山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三爺,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馮某這次過來,是為楊家指路而來,三爺莫要自誤啊!”
見楊猛的態度冷淡,馮云山也玩起了欲擒故縱,可欲擒故縱這東西楊猛天天玩,在他面前耍這樣的手段,這馮云山差了太遠。
就這幾句話,楊猛愈發的認定了三點教是個邪教,危言聳聽、入教免罪,這樣的花色,后世之人早就玩爛了。
“呵呵……這話說的,給楊家指路?那你就指一指,讓三爺瞧瞧,自誤?說話仔細著些,三爺雖說愿意見你,但并不是說三爺沒有脾氣,盡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三爺也不介意拿著截江的這幾百炭工當著活靶子玩玩。
這次的事兒,只此一次,下次再敢攔著楊家的船隊,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三爺的手段!”
聽音兒識人,這馮云山開口就沒好話,楊猛現在心里劃算著,是不是要滅掉這三點教,這樣的玩意兒留著,只怕不是什么好貨,將來跟著他受苦的可是老百姓。
這世道本就艱難,這幫子人要反抗朝廷,雖說有人,但沒有合手的武器,只怕將來的死傷不小。
“哈哈……楊家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說這些,三爺不覺得無趣嗎?”
楊猛撂了狠話,馮云山也不氣餒,雙手掐腰就狂笑了起來,一句泥菩薩過江,倒也算是有眼光,現在楊家表象上,就是這么個局勢。
馮云山此來,就是為了招降楊家的,楊家財大氣粗,而且手里還有民團,兩廣的哥老會都被楊家打服了,若是楊家入了教,那事情就好辦了。
造反就是三點教的主旨,只是實力還不夠,銀錢也不多,若是得了楊家的財貨,那反清之事,就有眉目了。
“嗯!說說你的目的吧?這天氣挺熱,三爺還急著趕路呢!沒時間聽你說廢話。”
“好!楊三爺就是楊三爺,痛快!”
“別說廢話,說正事兒!”
見馮云山一個勁的往上靠,楊猛也失了耐性,擺了擺手,就打斷了馮云山下面的話。
“楊家入三點教可好?這樣一來,楊家就不要顧念什么朝廷了,跟著三點教救苦救難,這不是云南楊佛爺,一直在做的事情嗎?
云南大旱,楊家全境舍粥,在云南的周邊各省,老百姓可都盼著自己的地盤有個楊家呢!”
馮云山的功課還是做足了的,楊家的船隊在珠江河道川流不息,這里面藏著巨量的金銀啊!造反,沒有銀子怎么造反?
三點教,早就在打楊家的主意了,只是這楊家財大氣粗,最初的時候,三點教只有兩千多人,是不能與楊家相提并論的,如今這幾年,三點教慢慢的起勢了,這一幫子教中高層的心也就大了起來。
“哦……入三點教,那誰主誰次呢?”
想的倒好,楊猛手里偌大的本錢,隨便給誰都能打的朝廷抬不起頭來,三點教這算盤,絕對是神算子。
“楊家入三點,三爺不會不明白吧?”
“你們憑的是什么?憑你這個塾師還是憑著洪秀全那個落第秀才?你們是有人吶?還是有錢吶?
狗屁沒有,就來忽悠老子,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嗎?
憑官位,我家老爺子是三省銅鹽大使,憑武力我楊家招招手,云南就有幾十萬壯丁跟著我們,你憑的是什么?
就江上這幾頭雜碎嗎?要是憑這個的話,三爺揮揮手,你們哭都找不著墳!
文不成武不就,你們出來現眼嗎?”
聽了這些,楊猛覺得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這三點教只是個懶蛤蟆,本事沒有口氣不小,與馮云山這樣的交流,明顯是在耽誤時間。
“三爺是厲害!只手定川西,可楊家得到了什么?革職永不敘用!這就是朝廷,驅逐滿人恢復漢室的江山,難道三爺不想嗎?
我們三點教做的就是這個,我們可以給三爺一個馳騁沙場的機會,可以給楊佛爺一個救苦救難的機會。
難道非要等著,楊家在各處的莊子,都投了三點教,三爺才會清醒嗎?”
說這話的時候,馮云山也有些惴惴不安,楊家難斗,楊家在廣西的武莊田莊,是最難傳教的,為此這幾年三點教已經被殺了幾百人了。
恐嚇楊猛,這就是馮云山的目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而已,楊猛能知道下面的事情?
“好!這就是你們的底牌嗎?傳教?你想的美!
泰辰,告訴他,三爺在永昌是怎么對付七把香會的!”
這三點教瘋了,在自己面前說這個,那就是沒事兒找事兒了,本想著給他們留條后路,只是這馮云山,太不識相了。
“毀香壇、砸神像、死忠滅門,馮云山,三爺在云南有個諢號,叫做楊滅門,你小子忒沒眼力界,跟楊家玩這個,三五日的功夫,包你們三點教那幾萬信眾伏尸荒野。
別以為楊家真的不成了,楊家手里的團練還有幾萬,想試試的話,你隨便,咱們楊家從來就不怕殺人!”
這馮云山跑三爺面前蠱惑人心,還讓自己丟了面子,丁泰辰也沒什么好話,直接就要滅了三點教。
“你們不敢!”
丁泰辰的話一出口,馮云山的臉色就變了,這楊家與自己想的不一樣啊!這次真是失招兒了。
“笑話,開槍!把江面先清理出來!”
“三爺,蓮兒夫人有孕在身,還是……”
“爾敢!”
江面可是幾百炭工,楊猛這話一說,丁泰辰的臉色先變了,自家三爺是個什么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這邊開了槍,后面就是楊家清剿三點教的人馬,幾萬人吶!
雖說丁泰辰剛剛撂了狠話,但那只是嚇唬馮云山,自家三爺要是開了口,那就是真刀真槍的屠殺了。
一聽楊猛開口就要屠殺江上的炭工,馮云山也知道自己遇到什么人了,一把抽出了腰間的短刀,這位也想動手了。
馮云山這么一動,江面上的許多炭工,也拿起了刀劍,火并,三點教也不是沒玩過。
“馮云山除外,但凡是拿著刀劍的一律當做靶子打!”
一聲令下,江面上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火槍一響有些精明的炭工,就丟了手里的刀劍,但依舊有幾十個人,被打死在筏子上面。
“你……你……畜生!”
平在山炭工,可都是馮云山的老兄弟,是三點教的根基,一下死了幾十人,馮云山的雙眼,也立馬紅了。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咱們就看看誰敢再拿起刀劍,對這些有膽識的人,三爺這邊也有賞,一人一顆鉛子!
吩咐下去,打眼!別打別的地方,一個鉛子一錢洋藥,值十幾個大錢,這么亂打,也是浪費!”
‘噼里啪啦’一陣亂打,楊猛不管死傷的炭工,而是心疼鉛子和洋藥,聽了這話,馮云山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這楊三爺,根本就不拿人命當回事兒啊!
“老子敢不敢你已經看到了,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見馮云山被嚇住了,楊猛就開了口,笑話!把楊家當成了傻子,合著他們該死人。
“青山不改綠水……”
“甭廢話,老子給你說吧!從今之后,珠江航道沿岸不許出現三點教的勢力,楊家的各處莊子,不準你們三點教靠近,一句話,有我無你!
泰辰,知會下去,廣西的各處武莊,組織團練,只要是莊子和河道三十里之內,出現了三點教的人員,就地格殺!”
本想著拉楊家入伙,沒想到人家自己有山頭,而且手底子也極為硬朗,這下可輪到馮云山坐蠟了。
民團的虧,他可是吃過,三點教也吃過,楊猛這番話,可根本沒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就地格殺,朝廷也不會這么做啊!
“楊三爺,朝廷是有律法的!”
“律法?你們本身就不守律法,還指望著三爺守著?說笑話呢?
你們造不造反,老子不管,但是別惹楊家,惹了老子殺光你們!
什么玩意兒!就這樣的貨色還想跟楊家談買賣,這他媽就叫找死!”
幾句話說的馮云山面色慘白,楊猛也不愿意墨跡了,起身就回了船艙。
“開船!擋路者殺!”
丁泰辰一聲令下,火輪拖拽著駁船,又開始起航了,珠江河道上,只留下了失魂落魄的馮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