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拿起旁邊的刀具，比劃了兩下，說道：“這纔是名副其實的割鹿刀啊。”

說完手舉刀，朝烤好的整鹿劃下，刀尖刺入鹿肉，像是沒有阻礙，一下子，一條鹿的大腿被割下來。隨後，刷刷幾刀，又割下幾片背後的肉。顧飛把刀紮在其餘的鹿肉上，說道：“差不多夠了，好刀啊。”

旁邊的人看到，也學著顧飛割下去，但是費了老半天才割下來一小塊肉，邊切邊說：“好什麼好，這肉太難切了，連筋帶骨的。”

顧飛看到，搖了搖頭，說道：“庖丁割肉，遊刃有餘，光用蠻力是不行的。”

顧飛問旁邊的侍者，“殺鹿的時候，鹿血留下了麼？”

旁邊的侍者吞吞吐吐說道：“有人預定了。”

顧飛說道：“可惜了，鹿血可是好東西啊。”

旁邊的蕭玉說道：“預定了？誰預定的？”

那個侍者吞吞吐吐說不出口。

蕭玉道：“拿過來！他來取時就說蕭玉拿走的，不服，叫他來找我。”

在蕭玉的強勢下，一整瓶還保留鹿生前體溫的鹿血到手。

顧飛抱著鹿肉，蕭玉捧著鹿血，回到前面餐桌前。

李慕菊和左少白兩人正各喝各的酒，形同陌路。

顧飛笑道：“看看我給大家帶來什麼啦，烤鹿肉啊，真是上等美味啊，你們這個聚會真夠厲害啊，連鹿都能弄到。”

正說著，顧飛忽然道：“對了，你們這個自助餐，怎麼收費的，事先說好，我可沒錢。”

李慕菊道：“我不知道，這你得問蕭玉。”

蕭玉說道：“放心吃吧，花不到你的錢，這種聚會都是輪流辦的，今年這家，明年那家，至於費用就是浮雲，毛毛雨了，能搶到名額就是有面子了，談什麼錢？”

顧飛苦笑道：“是我俗了，天天想著錢，境界達不到啊，唉。”

李慕菊問道：“蕭玉，你手裡拿的那個瓶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呀，看起來不像酒啊。”

蕭玉說道：“是鹿血，現在還挺溫的，顧飛說是好東西，要我留的。”

李慕菊道：“鹿血？這東西還不扔了？還留著？”

顧飛道：“鹿血，好東西啊，你看古代的畫，經常畫鹿，爲什麼？你們觀察下鹿，鹿的脊柱靈活，可以把頭一直聞到尾巴上去，說明它的任督二脈通暢，加上它食草，身體的氣非常純淨，加上性情平靜，所以它一身都是寶。鹿茸，鹿血，鹿肉，鹿筋，鹿鞭，鹿胎，全可以入藥。鹿其實在古代是非常受重視的。今天我說的這個鹿血，自古以來就是宮廷皇族、達官顯貴治病健身的珍品。明朝李時珍《本草綱目》記載：“鹿血主陽萎、補虛、止腰痛，鼻衄、跌傷、狂犬傷，和酒服治肺痿吐血，及崩中帶下，諸氣痛欲危者飲之立愈。大補虛損，益精血，解痘毒、藥毒。其實他說的還不是很全面，總之鹿血異常珍貴。”

李慕菊問道：“頭部靈活，脊柱靈活的動物不少啊，比如貓，鳥，之類的，爲什麼他們沒這麼多功效？”

顧飛道：“你問的好，其實這個問題我前面已經說了，但是道理而言比較深奧。其一，鹿長角，這說明陽氣足，氣化成角。其二，食草，其氣清純。貓之類的食肉動物，吃的東西很雜，身體的氣不純。其三，性情平和。這點最難得。貓，鳥之類性格好動，活潑，說明陽氣不能藏，要通過運動發泄出來。而鹿性情平和，說明體內陰陽平衡。所以與鹿相似的動物，牛，羊之類，肉都偏向於滋補，而以鹿爲最上品。”

左少白笑道：“顧兄懂得真多啊，在下佩服，鹿血我們趁熱喝吧，涼了效果大打折扣。”

四人每人倒了一杯，蕭玉喝了一小口，皺眉道：“血腥味真濃啊，你們能喝下去麼？”

顧飛大口大口喝著，喝完了，又倒了一杯，說道：“你愛喝不喝，剩下的給我留著正好。”

蕭玉忍著喝完一杯，趕忙喝了一杯葡萄酒衝下去，說道：“哎呀，我也就只能喝這一杯了，我想反胃。”

蕭玉看到李慕菊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蕭玉道：“表姐，你能喝下去？不反胃麼？”

李慕菊道：“好東西其實沒幾個好喝的，好喝的東西沒有幾個好的。鹿血也是如此。我勸你多喝點，聽顧飛的沒錯。”

蕭玉道：“我不喝了，喝這東西就是受罪，我真是服了，你們一個個喝的還挺帶勁。”

左少白閉眼說道：“好久沒喝了，味道還是那麼純正，其實鹿血才應該算得上真正的貴族飲品，就算是陳年的葡萄酒，無論是層次上還是情調上都不能相比，鹿血讓人回想起原始人嗜肉飲血的時代，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啊。”

李慕菊道：“我卻覺得鹿血透著幾分清幽，顧飛也說了，鹿血取的是中正平和之意，就像是鹿靜靜散步在森林裡，靜靜的吃著帶著露水的植物。鹿血是低調的飲品，適合一個人在森林裡靜靜品嚐。”

蕭玉說道：“哎呀，你們都好殘忍啊，一點都不爲這個鹿可憐麼？”

左少白笑道：“適者生存，這鹿鬥不過人而被殺，只能怨自己沒本事，可憐有用麼？”

李慕菊道：“這鹿我們不吃自有別人吃，吃不吃鹿肉，喝不喝鹿血有區別麼？有生就有死，自有定數。”

蕭玉道：“完了，表姐，你整天跟顧飛在一起呆著都變神經了，左大大說的我認爲還是有道理的，適者生存，這個世界就是殘酷的。所以，我爸經常說，這個世界就是跟動物世界沒什麼區別，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吞併其他人，弱者只會被強者吞噬。商場如戰場，憐憫敵人，最後死的是自己。”

左少白沉聲說道：“你父親說的很對，在這個社會憐憫心只是懦弱的表現，只有踏著一串串敵人的屍體，才能活下來。”

顧飛笑道：“我看你們倆很談得來啊，要不要我牽牽紅線。”

蕭玉一下子臉紅了。

左少白冷冷說道：“顧兄吃著鹿肉，喝著鹿血，心中有一絲憐憫麼？”

顧飛說道：“哥吃的不是鹿肉，喝的也不是鹿血。哥品味的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