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躲藏的石頭後面出來,一路向前。
但凡是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忘憂都跟見了鬼似的緊張兮兮,東躲西藏,一會兒貓在草窠子裡,一會兒擠進大石頭縫裡。她都不知道要去哪兒,估計還沒到地方就被自己給嚇死了。
初更他們也是被忘憂搞得暈天眩地,生無可戀。一會兒跳到左邊,一會兒爬到右邊,估計還沒到地方,也要被累思了。
他們每次跑出來重新前行,都發現其實剛剛的東竄西跳,不過是忘憂的緊張過度,虛驚一場。
他們這樣一路做賊心虛般的東閃西躲,蜿蜒曲折地走了近兩個小時的路程,都累得氣喘吁吁,跟行進了一天一夜似的。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他們應該會發現,地獄獵手村的風景無限美好。別看地獄獵手們一個個高大魁梧、笨重緩慢,他們的手跟大洗臉盆一樣,每根手指都跟人類的胳膊一樣粗壯,看起來根本拿不住細小的東西。可是人家地獄獵手,愣是給自己的村莊修出了爲數衆多、精美別緻的花園和其他漂亮的天然景飾。
甚至有兩層和三層高的空中花園,裡面開滿了顏色各異、大小相同但品種不一的小野花。遠遠望去,就顯得非常整齊、劃一。看起來花土溼潤,能聞到泥土的芬芳,肯定早上剛剛被澆過水。每一處花園,包括路邊隨意的小野花,都奔放的盛開,似乎經常有人施肥照料。不同品種,不同高低、不同粗細的青草,被地獄獵手們修剪出了好多不同的形狀,適當搭配矮叢樹木,從空中俯瞰,整個地獄獵手村如同一座花園城市。忘憂他們經常利用這種多層花園來掩藏行蹤,雖然都挺沒必要的。
每隔三五個花壇,地獄獵手們都會用大石塊堆砌不同造型的石景。有的擺成大狗熊的樣子,有的擺成梅花鹿的樣子;有的擺成小胖豬的樣子,有的,呵呵,擺成了地獄獵手們自己自的樣子。甚至在不同的地方,只會堆一小堆的碎石塊,就那麼堆著,沒有任何修飾。精中取糙,倒也別緻。
小河流水潺潺,從整個左側沒有住宅、只有花壇的河道徑直流過。河水清澈見底,映出天空和兩旁花草的倒影。河底形狀各異的水草,時而順流擺動,只可惜沒有魚兒嬉戲,少了幾分情趣。但娟娟流水聲,倒是讓人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小河的左側,幾乎都是大片大片,一望無盡的田野,地獄獵手們好像在這裡種各種農作物,他們是元素體,會吃這些產物嗎?
站在田野邊,再放眼遠處,都是高低不同的山巒,有遠有近,青山碧嶺,參著些許繁花點綴,個別山頭埋於雲間,雲霧繚繞,若隱若現,好不詩意。
寬廣道路的右側,家家戶戶院子裡被他們各自壘出了各種間隔佈局,他們會在院子中央或者院落一側種上幾顆品種不同的果樹,當然也有的人家會直接用矮小品種的果樹作爲院子的柵欄,直接繞著院子種上一整圈兒。現在正是一部分果樹結果子的時間,忘憂要是不這麼神經過敏的藏藏躲躲,她肯定會每個果子都摘下來嚐嚐的。反正他們這裡的院子都沒有大門,果樹的枝幹伸的太長,好多都帶著成熟的大果實伸出了自己家的院落,也根本沒有試圖採取各種措施防止小偷小賊們半夜裡來偷偷摘果子,這一點,地獄獵手們要比地球人類做的寬容許多。
所以現在忘憂他們也沒有注意到,院落裡邊,地獄獵手們都單獨壘起了類似大狗窩,大牛棚,大豬圈和養雞房等等。用石頭和乾草做出的簡易窩棚,都比地球上鄉村院落的普遍設計精美漂亮,而且還會大出2-3倍的空間。真不能相信是用那麼大、那麼粗壯笨重,遲鈍緩慢的一雙手,拿著人類小拳頭般大小的石塊,緩慢地,一塊塊砌出來的。只不過地獄獵手村落一隻活物都沒有,他們蓋這些小房子有什麼用處呢?
地獄獵手們的房屋,普遍都高大,只有
一層,但起碼有地球房屋三層樓那麼高,五六十米長,三四十米寬,不然他們個子太高大,太臃腫,進不去。從外邊看,門啊,窗啊,也差不多是按照他們的身高比例製作的。比如一扇大門,就足足有兩米多寬,四米多高;一扇窗戶,就足有兩米五乘以兩米五見方,當然,這是指普通方形窗戶,這裡的房子也有圓形窗戶,月牙形窗戶,教堂式下方上圓造型的窗戶,窗戶似乎都是透明玻璃做的,有的人家還會用透明帶色的染料把玻璃窗戶上色,窗戶上也會掛一些乾草樹葉編制的不知道是什麼的小飾品。有情調的家庭,還會在屋頂開兩個天窗。
不過地獄獵手們的身材如此沉重,用玻璃窗戶會不會……太容易撞碎了呢。
忘憂帶著同伴們還在神情慌張,瑟瑟閃躲著前行。他們精神太緊張了,沒有發現住宅之中,有一間大房子的窗戶裡,一個地獄獵手正對他們隔窗相望了好一會兒。終於,那個地獄獵手打開高大的房門,朝著他們跑了過來。
“咣咣咣”,地獄獵手跑動的速度越快,踏地的聲響就越大。忘憂他們著實嚇了一跳,趕快找臨近的石景和空中花園藏身。
那個高大的地獄獵手跑到他們附近,看不到他們,就停下了腳步,四處張望。這躲在後邊的幾個傢伙,可是緊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那個高大的地獄獵手沒有發現他們。
地獄獵手輕輕呼喚:“哎——,你們幾個,我看到你們了。你們快出來吧,這裡太危險,我帶你們到我家先躲躲。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你們不能就這麼走在大路上。”
這個地獄獵手竟然是個女人!忘憂大驚,她以爲所有地獄獵手都是男的,畢竟看著那麼龐大笨重的身軀,幾噸重的石頭附在身上,很難想象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石頭縫裡發出。
大家還在猶豫,要不要相信這個女性地獄獵手,忘憂竟然跑了出去。對著女性地獄獵手說:“哎呀,真沒想到,你是女的啊!”
女性地獄獵手操著厚重的女低音回答說:“是的,我是女的。你們別怕,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的。請跟我來,到我家先躲一下。”
忘憂對著石頭和花壇後邊大喊:“哎~,你們出來吧,咱們先跟她走吧。”
“噓——!小點聲。”女性地獄獵手提醒忘憂。
“噢,好好,小聲,小聲。”忘憂捂著嘴巴迴應。
初更、魅魔他們從躲藏之處走出來,魅魔對忘憂說:“主人,你也太大意了,怎麼能輕易就相信別人,萬一她是騙我們,把我們騙到……。”
魅魔話沒說完,女性地獄獵手就焦急地打斷她:“我沒有騙你們,請相信我,我們還有幾個姐妹在後邊的房子裡,我們可以保護你們,你們不能這麼溜達在大路上,太危險了。”
大家都在猶豫,只有忘憂想要跟她走。
女性地獄獵手看到他們像是要拒絕,更加著急:“我們得快一點,不然一會兒集會的巡邏兵過來巡視就麻煩了。而且你們還會被地獄獵手之王的妻子知道,她的眼線衆多。”
正說著,前方來了三個巡邏兵,能聽到走路的轟響,還沒看到身影。多虧了這是一條淺坡路,忘憂他們很矮小,又是在上坡,下坡的巡邏地獄獵手還看不到他們。不過那三個巡邏兵已經看到高大的女地獄獵手了。
女性地獄獵手馬上說:“快趴下,你們快躲在房子後邊,這裡不安全,小心,不要被反叛軍的妻子們看到,他們也在房子裡。”
“你不早說!我的媽呀,你們的窗戶這麼大,她們不早發現我們了,暈!咱們快走!”忘憂著急地拖著魅魔和初更就弓著身子往高大的房子後邊藏。
由於忘憂他們這一隊人,一路上在忘憂的大驚小怪,疑神疑鬼,捕風捉影的神經質下,
躲藏的過度頻繁和隱秘,正好讓他們這一路路過反叛軍妻子的窗口前,都沒有被發現過。好幾次,有反叛軍的妻子在窗口看風景,他們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閃躲穿梭。地獄獵手的妻子們誰也沒想到會有外人進入,現在又剛剛平息了一場大戰,都在愜意的休息,意識放鬆,都沒往這方面想。一兩個女性地獄獵手到是感覺看到他們了,不過再一瞧,他們已經躲了起來,所以也都以爲是微風吹動草枝,晃動的殘影,沒當回事,就那麼過去了。
而忘憂他們光顧著大路左側和路上的情況,忘憂緊張兮兮,把大家搞得都沒有精力注意過右側住宅裡的情況,誰都沒看到偶爾會有地獄獵手靠在窗前。他們竟然就這麼行進了兩個小時,除了自己把自己嚇得夠嗆,竟然也安然無恙。
但這也是個好事,如果忘憂早發現住宅裡有人,按她的脾氣,可能就會想要進去和他們攀談,談不成就打一架,倒不如現在這樣好。
忘憂他們藏在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大房子後邊,三個巡邏兵從坡下上來,一個地獄獵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琶美莎?”
“我想出來走走。”女性地獄獵手假裝平靜地回答。
巡邏地獄獵手說:“琶美莎,你是木卡勒斯的妻子,木卡勒斯強硬反抗、不肯歸順地獄獵手之王,現在了無蹤影,你的身份受到質疑,最近不要在外邊亂走比較好。幸虧是遇到我們三個,如果是地獄獵手之王的信衆,你現在就會被問罪,趕快回去。”
女性地獄獵手回答:“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出來透透氣。你們知道,木卡勒斯離開了。”她甚至帶有一些哭泣。
“哎,”另一個巡邏地獄獵手嘆了口氣:“木卡勒斯是我們的英雄,只可惜……。”
旁邊兩個巡邏地獄獵手提醒他:“小聲些,現在很不太平,你這話要是被他們的妻子聽到,你就死定了。”
那個地獄獵手趕快住了嘴。
女性地獄獵手問:“集會開始了嗎?”
一個巡邏地獄獵手說:“還沒,兩點半纔開始,他們正在積極準備,我們不想摻和。”他的樣子好像並不太想去參加。不然也不會巡邏巡到這麼遠。
女性地獄獵手提醒他們:“現在已經兩點二十多了,這麼遠的路,你們跑回去都來不及。”
巡邏地獄獵手驚訝:“天哪,這一路光顧著說話,忘了時間,咱們趕快走!”
三個巡邏地獄獵手立刻轉身往坡下面跑。
等他們離開,女性地獄獵手立刻跑到大房子旁邊,小聲喊忘憂他們:“喂,你們在哪兒?快出來吧,他們走了。”
忘憂從高牆後邊歡快地蹦出來,揹著手、擡著頭對女性地獄獵手說:“你是木卡勒斯的妻子?”
女性地獄獵手回答:“是的,你認識我丈夫?”
忘憂輕快地說:“嗯~,是呀,我們剛剛認識一會兒,哈哈。不過我們可好啦。”
女性地獄獵手驚訝:“我,我丈夫現在怎麼樣了?他,他還活著嗎?”後半句,她說的非常絕望,似乎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但還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留著最後一絲絕望中的希望,想要得到一個根本不可能的答案。
忘憂給了她這個答案,對她說:“嗯,他挺好的,正等著我們回去呢,呵呵~。”
女性地獄獵手震驚中慘雜著無言的喜悅,她甚至不能相信她聽到了這個期待已久卻早已知道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結果。
忘憂看她這麼激動,特地又重複了一遍:“你丈夫現在很好,很健康,就是沒穿衣服,光這個大屁股。哈哈哈!我們來這裡,就是想給他搬點兒石頭回去,好讓他穿上,不然怎麼出去見人啊。不過我說,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話,這裡不是不安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