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麼閉著眼,那麼緊緊地閉著眼。
一直一直,都沒有睜開。
不管千念怎麼呼喊,怎麼叫,他都不理會,就那麼深深的昏迷著。
千念第一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以前的時候,不管是他被人欺負得多慘,他都從來沒有哭過。
甚至是跌倒了,摔傷了,也依然不會哭。
可是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無助,無助到了徹底絕望。
看著弟弟昏迷,就像是用刀子在割他的肉一般難受,疼到心裡,開始慢慢地,慢慢地蔓延開來……
刀疤臉一夥昂昂的瀟灑離去,本以爲接下來該隱居享享清福,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讓他們一夥人怎麼都沒想到的是,這麼一出去,差點走上了黃泉路……
率先抵達廢棄廠礦區(qū)的人是夜擎墨,因爲緊張他的兩個兒子,所以他幾乎讓司機踩完了油門。
一路上飛馳而來,嚇壞了不少的行人。
可是根本沒人知道,他心裡到底有多擔心多害怕。
他表面看似漫不經(jīng)心,看似毫不在意,可是心裡卻比任何人還要在意他的兩個兒子!
刀疤臉一夥人這一次找的地方本來已經(jīng)算得上隱秘,但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會因爲取贖金的時候露出了破綻。
而露出破綻的不是人,而是代步工具,那輛車輪子上沾著的泥土。
所以離開的時候,他們大搖大擺就如同常人。
因爲他們人數(shù)較多,所以很快便落入了剛剛下車的夜擎墨眼裡。
他一個瀟灑的手勢,頓時從一旁的蘆葦蕩裡涌出無數(shù)身穿黑衣的飛虎隊,和他的私人保鏢。
刀疤臉一行人嚇得不行,趁亂慌忙的想要拿出槍來對抗。
可是越是著急,動作越是不麻利。
甚至到後面的時候,好幾個綁匪的槍都掉在了地上。
“都舉起手來,放下槍!否則我們就開槍了!”帶領衆(zhòng)多飛虎隊的人大聲喝道,聲音帶著讓人不敢抗拒的霸氣。
“別、別開槍……”千朗被這陣仗嚇得不輕,頓時舉起手來,像個冬瓜一樣兩邊倒,“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他們拿槍給逼的……”
他千朗還年輕,可不想就這麼沒了命。
錢沒了還可以再找,可是命沒有的話就怎麼都拿不回來的!
他明明只算的上是個幫兇而已,怎麼也罪不至死……
數(shù)十個飛虎隊扛著槍將綁匪一夥全都圍了起來,這一刻的情形處於,插翅難飛。
刀疤臉見過不少大小場面,但是卻從來都沒有面對過這麼多的飛虎隊持槍對他,難免還是有些擔驚受怕。
頓時,握著槍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你們、你們都走開,不然,不然我就死給你們看!”
夜擎墨聞聲,冷笑一聲。
因所有的飛虎隊都是獨孤諾調遣而來,所以他們也都知道夜擎墨是什麼人,紛紛恭恭敬敬的讓出一條道來讓他過。
“是你綁架了我的兒子?”他皺眉,眸中殺氣愈濃。
“是、是又怎麼樣……”死到臨頭不知悔改,刀疤臉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怎麼樣?”夜擎墨勾脣冷笑,動作瀟灑的將手中的手槍上膛,對準了刀疤臉的眉心,“你以爲呢?”
動了他夜擎墨的兒子,還會有好下場嗎?
“你敢開槍嗎,這可是犯法的……”刀疤臉雖然心裡有那麼一點怯意,但是對法律一事倒也不含糊,“我就算是做了壞事,也由不得你來制裁!”
“好一個由不得我!”冰冷的聲音霍然響起,接著響起的是砰地一聲。
誰都沒有料到,夜擎墨真的開了槍。
只是擊中的不是刀疤臉的頭,而是他握著槍的右手。
頓時血流如注,槍落地,他嗷嗷直叫。
所以的綁匪同夥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槍蹲下去,雙手抱頭投降求饒。
千朗見狀,也連忙趁亂蹲下,雙手緊緊抱頭。
只有刀疤臉還在痛苦和嚎叫當中,本以爲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沒想到夜擎墨又補上一槍。
之前打中的是他的右胳膊,這一次是左胳膊。
一樣的位置,一樣的血流不止。
又是砰砰的兩聲槍響,刀疤臉的雙腿中槍,接著又是好幾聲槍響,他的身上已經(jīng)中了無數(shù)槍。
可是槍槍不及要害,讓他疼痛難耐,卻怎麼也死不了!
“啊……”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天際,滿身是血的刀疤臉痛苦萬分的在地上打滾嚎叫。
“把這些人全部帶走,等獨孤諾回市再做打算!”
夜擎墨冷聲囑咐,繼而不再逗留,將手中的槍交給隨他而來的貼身保鏢,大步離去。
其餘所有的綁匪連同千朗在內,一併被飛虎隊帶走。
當夜擎墨非一般的跑進廢棄廠礦區(qū)的時候,看到的是兩個渾身溼漉漉,並且沾染著血跡的小子。
夜諾和千念就那麼安靜的閉著眼,倚靠在一起陷入了昏迷當中。
一直到夜擎墨走近,也沒能從昏睡當中清醒過來。
只是怔了一秒鐘,夜擎墨雙目頓時被怒火衝紅,帶著嗜血的目光猛地衝上前,“念兒、諾兒!”
饒是他的聲音很大,但是還是沒能將兩個昏迷了的小子叫醒來。
他皺眉,心中滿是心痛。
大手小心翼翼的將千念扛在肩頭,另一隻手輕柔的抱起夜諾,大步往外跑去。
遲來一步的保鏢見狀,都嚇得不輕。
慌忙上前想要幫忙,可是夜擎墨卻直接忽視了他們的存在,扛著他的兩個兒子非一般的衝出去。
上車,司機啓動引擎,往市區(qū)最權威的醫(yī)院而去。
夜以降臨,迷離夜晚。
千色早已做好千念和夜諾最喜歡吃的東西,可是卻遲遲等不到他們回來。
心裡莫名的有些失落,甚至是難受。
在別墅裡來回走動數(shù)百次之後,他還是決定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夜擎墨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到底有沒有將念兒和諾兒救出來,到底有沒有受傷,受欺負……
可就在她準備撥夜擎墨的電話的時候,卻在這個時候意外接到了夜擎墨的電話。
那邊沉默了好半會兒,才冷冷道:“我們現(xiàn)在在醫(yī)院裡,我現(xiàn)在立刻讓司機回家來接你。”
醫(yī)院兩個字,頓時壓得千色的心喘不過氣來。
呼吸急促,接著很是困難,如果不是她的意志力強,恐怕已經(jīng)再一次昏迷過去!
這一次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更沒有詢問。
搶先掛斷電話,她以最快的速度將做好的飯和菜都打包裝進保溫盒裡。
她希望念兒和諾兒沒有事,一點事也沒有!
去醫(yī)院,只是不小心擦傷了,皮外傷,因爲夜擎墨太過重視他們,所以纔會要求他們去醫(yī)院檢查和包紮。
對。是這樣!
千色一直這麼想著念著,是真的怕,怕看到兒子出了什麼意外。
好在司機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已經(jīng)等候在了別墅外面。
有傭人進來通報,千色這才深吸了口氣,拎著保溫飯盒走出別墅,上了車。
一路上,車開得很平穩(wěn),可是她的心卻特別的坎坷不平。
要不是她的離開,賭氣負氣還是幼稚的離開,念兒和諾兒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
每每想起電視劇裡那些被綁架的人死得多慘或是傷得多重,她心裡就像是針刺一般難受,真的好難受。
她可以什麼都不要,甚至連命也可以不要,但是唯獨不可以不要兒子!
如果要用她的命來換取兒子的平安,她願意,她願意,她真的原意!
心甘情願!
在萬般煎熬下,終於抵達醫(yī)院。
司機告訴千色樓層和病房,但卻絲毫沒有透露千念和夜諾的半點消息。
千色懷揣著忐忑的心進了電梯,拎著保溫飯盒的手緊緊攥著,幾乎是想將其捏碎一般用力。
心裡不停的禱告,不停的祈禱,只希望她的兩個兒子可以好好的。
108號房,房門虛掩著。
千色咬住下脣,有些無力的推開,再看見病房裡的人後,頓時淚如雨下。
就那麼站在門外,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淚唰唰唰的直落,雙肩因抽泣而不停地顫動。
“媽咪!”
“媽咪……”
虛弱和強勁的聲音形成最鮮明的對比,千念躺在病牀上,眨巴著大眼看著她。
夜諾雙頰潮紅,似乎還在發(fā)燒,氣色也不怎麼好。
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吊著鹽水,身上纏著白紗布。
這一看,就讓人看得出是受了很多委屈!
千色看了這一幕,當然也就忍不住了。
不管怎麼樣,那兩個小子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心痛?
見兩個小子衝她笑,還喊她媽咪,淚水頓時就流得更加厲害了。
看著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的千色,夜擎墨非常嫌棄的皺起眉頭,然後攜帶著一股強大的冷風走上前去,“哭夠沒有。”
千色聞聲擡眸,哭著翻翻白眼,“都是你不好,怎麼不早點找到他們!”
說罷,也不管夜擎墨是什麼表情,連忙朝夜諾和千念走去。
見兩個小鬼頭明明都傷成這樣了,還只顧著偷笑,頓時哭笑不得,“怎麼樣,你們哪兒受傷了,哪兒不舒服,哪兒還在疼,快告訴媽咪!”
邊說著便四處張望,看看夜諾身上,又看看千念身上。
兩人被看得極不自在,終於忍不住齊齊抱怨道:“媽咪,我們沒事!”
見他們到了這個時候還兄弟齊心,千色總算是止住了淚,伸手抹去,喝了一聲,“從今天起,你們一步走不準離開我!”
“那……我們上學呢……”兩個小屁孩糾結了,不會是讓他們去學校的時候,身後還要帶個媽咪做貼身傭人吧!
這樣的話,豈不是讓同學們都笑死了!
千色不語,只顧著查看夜諾和千念身上傷在哪兒。
可是夜諾和千念卻急了,要知道剛纔媽咪的那句話是從今天開始,以後一步都不準離開她!
難道上學真的要一起麼?
同學們還不都笑死了!
兩人齊刷刷的將視線轉移至一旁的旁觀者夜擎墨身上,近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