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和并不能信,千色還是把希望放在了盛慧身上。最近幾天,只要有空就會去看看盛慧,有時候一個人去,有時候和盛易他們,有時候帶著雙胞胎去。盛慧十分喜歡孩子,在發現了這個情況后,千色以后每次去,都帶著雙胞胎。
盛慧還是不大會搭理千色,可她喜歡對著雙胞胎說話,有時候說自己,有時候說幾個兄弟,雖然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可千色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看不下去了的獨孤諾有一次捅了捅夜擎墨,“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老婆最后不會也……”
“亂說什么呢。”夜擎墨狠狠白了他一眼,心里卻想到了其他的事,千色這樣浪費時間在盛慧身上,其實并不可取,盛慧之前是被灌了藥的,當時的醫療手段并不能夠治好她,也不知道現在的還能不能行。只是他在H市并沒有什么關系在,他想到夜國雄似乎在這里有些人脈,本來想借用的,但想到他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眉頭一皺,又忍了下來。
這么一想,他忽然想起獨孤家在H市是有些關系的,不由一把抓過兄弟的衣領,對著人耳朵說了幾句話,獨孤諾立刻就同意了。
他們獨孤家雖然本家在C市,可在H市的勢力依然不小,他帶著夜擎墨去拜訪了幾家醫院的院長還有幾個腦科的專家,得到他們的支持后,直接聯系了盛易要幫盛慧診治。
盛易聽了并沒有多大的反應,這些年他都沒有放棄過給盛慧治病,可每一次都沒有好消息,他已經漸漸的沒了希望,如今看到小年輕這么搞,雖然不會反對,但也只是平淡的應了,他們需要什么,他配合就是。
一個個專家來,又一個個毫無辦法的離開,最后一群人聚在一起研究也研究不出什么。
如夫人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么了,最近也會往前院走走,也許是聽到了什么,她又一次躊躇著站在千色她們不遠處,看著雙胞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鐘離擔心這老妖婆會對她的寶貝干兒子不利,慌忙把孩子藏自己身后了,又狠狠瞪了眼如夫人。如夫人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她這輩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她多看人一眼,那人都要感恩戴德好久,哪會遇到鐘離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她看了眼在人群里默不作聲的兒子,想著他們湊一塊也討論不出什么來,想了想還是大開恩典的走了過去,“不然把盛慧接回來吧。”
她這一出口可是把眾人都嚇了一跳,盛易看是她,情急之下叫了聲媽。
如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覺得這聲媽可比母親兩個字要親密多了,也就不去訓斥盛易了,只掃了眼千色冷冷哼了聲,“把人接回來,也許會好點呢?”
這個想法其實盛易很早就有,但一直顧忌著如夫人沒敢把人往家接,現在如夫人開口了,盛易自然是高興的答應下了,“好的,媽!”話才出口他就反應過了自己犯了忌諱了,他母親是十分討厭自己喊她媽的,當下就緊張的改口喊了聲母親。
如夫人聽的有些不是滋味,她干巴巴的說,“叫媽就好。”說著轉身就走。
鐘離等她走遠,才轉頭對千色說道,“這是轉性了?”
千色笑了下,她倒看不出來,如夫人還是個傲嬌老太太。
有了如夫人的首肯,盛易動作十分迅速的把盛慧接回了家,盛慧起先有些抗拒,可在盛易的安撫下,倒是乖了點,期間那些專家又來了盛家,但是也看不出什么來。
孫昕欣看著他們忙活著,對同樣在旁邊看熱鬧的盛青說道,“你不過去沒事?”
盛青眨眨眼,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個時候夜國雄已經告辭回去,孫昕欣卻厚臉皮的留了下來。
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孫昕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臉紅了紅,可還是硬著氣說道,“咱們的計劃還沒開始,我不是這么半途而廢的人。”
盛青輕輕嗤了下,他湊過去在孫昕欣耳邊輕輕吹了口氣,“見機行事。”最后留下個滿臉通紅的孫昕欣施施然走近盛易。
“爸。”盛青叫了聲,笑哈哈的,“姑姑還沒好些呀。”
盛易對這個兒子十分頭疼,也不理他,只低頭查看那些專家留下來的資料。
盛青頓時覺得沒了面子,他摸了摸鼻子,又悄悄走開了,這一走開,他就循著僻靜處給他舅舅蔣和打電話,“也不知道怎么了,奶奶也被她們收服了,我瞧著呀,這沒多久,族譜里還能加進來一個人。”
蔣和有他的心思在,他問,“你姑姑真回家了?”
盛青回了個是,笑的有些邪性,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打那便宜堂姐來,盛家早在上流社會成了個笑柄,也不多姑姑這一樁了。”
“那些會診的專家,折騰出什么來了嗎?”蔣和壓著嗓子問他。
盛青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沒個正形,“哪能呢,這都這么多年了。”
蔣和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么了,舅甥倆又閑扯了些有的沒的這才掛了電話。
不能叫他們再這么查下去了啊,蔣和在心里默默說道,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
遠在千里外的C市監獄在這天又被關進來一個犯人,犯人是個看著很邋遢的中年人,據說是因為和人斗毆不小心殺了人。
“37號,你過來這里。”獄警停在拐角的一間牢房前,示意那個犯人過來。
37號拿有些呆滯的眼神看他一眼,一晃一晃的走了過來,然后被獄警一把推進了牢房。
牢房里千朗正拿著一本雜志在看,這還是他之前一位獄友出獄時送給他的,他把這本雜志翻的都有書卷了,可礙不住牢里無論,也是37號踉踉蹌蹌的動作太大,一下子遮住了他眼前的光,他看著雜志上投映出來的暗影,有些不高興的抬起頭,“喂,你怎么……”
當一觸上37號的雙眼,千朗頓時說不出話來了。說到底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也是跟混混呆久了的人,什么樣的人可怕他還是分得清楚,這個人的眼神兇戾,他看得出來,是殺過人的。
千朗有些怕37號,悄悄的往邊上挪了挪。37號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輕輕哼了聲。
在幾乎相安無事了幾個小時后,已經臨近洗漱睡覺,千朗還是像往常一樣來到盥洗室洗臉洗頭刷牙,只是等他涂滿了滿頭肥皂,伸手去擰開水龍頭時,突兀的摸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他以為是哪個獄友也來洗了,就默不作聲的移開了手,小心翼翼的去找另一個水龍頭。
只是下一刻,脖子突然被人扼住了。
“呃……”全身的血液像是在這一刻都凝固,千朗感受到了深深的殺意,那種像是要把他的脖子吊住,讓他再也呼吸不了的恐懼讓他手足亂舞想要抓住掐住他脖子的人,可卻怎么也抓不到。
黑暗中的人咧開嘴笑了起來,扼住他的脖子狠狠朝著洗水池撞去。
“砰”的一下,鮮血從額前崩裂,漸漸合著嘩啦啦的水聲從濃郁的紅色轉作淡色。
“砰”的又一下……
直到千朗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黑暗里的影子才緩緩放開了手,退了幾步又從盥洗室出去了,偌大的盥洗室里,只有嘩啦啦的水聲還在不停響著,就像是千朗身體里的血一滴滴從身體里流出。
千色這一天,過的有些心神不寧。有好幾次都沒聽到千念的說話聲,這讓千念很是怨念,撅著嘴爬上了她的膝蓋,他不住的搖著她的腿,“媽咪,你怎么了……”
夜諾也很擔憂的看著千色,因為他發現媽咪已經第三次把糖當做茶葉加進水里了,而且喝的時候還沒感覺出不對。
“媽咪……”他仰著頭,扯扯千色衣角。
被兩個孩子一起推搡的千色這才回過神來,“我沒事,有些晚了,我們先進去……”她說著想要站起來,可不知道為什么撐著石桌的手一軟,“啪”一下碰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液傾倒,杯子在石桌上咕嚕嚕的轉著,“砰”一下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幾瓣。
千色差點尖叫起來,只覺得杯子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時候連心都要狂跳出喉嚨。她緊緊捂住心口,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奇怪。
她蹲下去想把那些碎瓷片用手指攏到一處,攏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震了起來,她單手接起了電話,對面的人有些沉默。
千色奇怪的喂了一聲,那邊才小心翼翼的開始說話了,“千小姐嗎?”
“我是。”
“是千朗千先生的外甥女千色嗎?”
千色抓著碎瓷片的手一頓,她有些難受的皺了皺眉,“我是千色,你是?”
“你好。”那邊的聲音低了幾分,像是含著無限的歉意,“這里是C市監獄,千朗千先生在一個小時前被人發現死在盥洗室里,死因是不小心滑倒腦部撞擊在……”
之后這個人說什么千色都聽不到了,她整個人懵懵的,像是失了魂魄,腦中顛來倒去的響著一個人的聲音,千朗先生在一個小時前被人發現死在盥洗室里……死在盥洗室里……
千朗……她的舅舅……死了……
她有些怔怔的想要起身,可手指還捻著碎瓷片,一不小心那瓷片尖端就劃傷了她的手指,她“叱”了聲,卻提著冒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夜諾最先發現了她的異樣,他呆呆的仰起頭喊她,“媽咪……”
“恩?”千色低頭看他,眼眶里的淚一滴滴滾落,她像是沒有知覺,勉強牽起嘴角的笑柔聲問他,“諾兒怎么了?”
夜諾被嚇壞了,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幾乎沒有怎么哭過的孩子嚎哭起來,千色卻像是呆傻了一樣,呆呆看著他。
“嗚嗚嗚,媽咪……”千念被他們兩個直接嚇哭,邊哭邊進去喊人,“爹地,干媽……”
正在客廳和獨孤諾商議后續事宜的夜擎墨猛然聽到千念的哭聲,騰的站起身,長腿開邁,直接將哭叫著奔進來的千念抱在懷里。
“怎么了?”他微微皺著眉,大手幫千念抹去臉上的淚。
“媽咪,媽咪……突然就哭了……”
還沒等千念把話說完,夜擎墨抿緊了嘴,眼里飛快的閃過一抹寒意,他長腿一跨,直接朝院外走去,心里卻是從未有過的焦急……那個小女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會這樣,而她哭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