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吟聲緩緩沉寂，煙霧彌漫的雪地上，亂七八糟的躺滿了尸體，有覺醒者的，有人類的，不同的面容，卻帶著同樣的驚恐。讓人疑惑，這其中，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四道綠光一閃而過，從上空俯視下去，西北兩側近十里的扇面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大劍戰士和覺醒者曾舍生忘死搏斗的地方，火焰依舊猛烈地燃燒著，陣陣黑煙不時騰起，肉體燃燒后產生的刺鼻氣味兒，隨風徜徉，隔著數里都能聞到。

尸山血海當中，斷了腿的馬匹躺在地上發出陣陣哀鳴，反復掙扎著試圖站起身。被太極玄清道重傷的覺醒者，失去了復原的能力，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只剩下了等死的份兒，失去了首領的消息，又被壓倒性的強大力量打擊的動彈不得。受此刺激，些許身形完好的覺醒者竟傻楞愣地站在雪地上，肆無忌憚地笑著，嚷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語。那笑聲詭異滲人，仿佛鬼哭狼嚎……

原本魑魅魍魎盤踞的北方，在此戰之后，真正成為了黃泉惡鬼的家鄉！隱隱鬼哭，慘絕人寰，三千里地無人煙，竟在這浩浩雪影中一語成讖。

與此同時，距離慘烈不遠處的某地，簇擁著失魂落魄的伊斯利，雙目血紅的獅子王正和一大四小對峙著。

昔日北方妖魔的精神領袖，不敗的神話，永遠自信的“北馬”伊斯利大人，此時，竟失魂落魄，成了一副行尸走肉。若消息傳出，這讓那些此時此刻依舊在努力追隨他的準隨者們情何以堪？！

天空之上，被這一幕搞得目瞪口呆的四小緩緩降下劍光，一雙雙驚訝至極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緊了面前發生的一切。重逢，敘舊，對峙，以至于最后的誓言，一切的一切，都顛覆了年輕的修士心中的認知，即便是早已在四年前了解了何為真實的抱真子，此刻也屏住了呼吸，聚精會神。

大劍的蛻變，妖魔的誕生，東方的組織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有真正被揭露出來。這個曾經被認為是幫助人類的大英雄的組織，還多少不為人知的黑暗過去？妖魔，是不是真的罪無可恕。

一切的一切，都縈繞在年輕修士的腦海之中，環繞經年，久久不散。

里卡魯多擋在莉芙露面前，瞪著銀眸，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聲音冰冷

：“根據剛才的約定，我方可以自由離開……”

“可他們仍然沒有解除對我方的敵意，為了保證我身后這些徒孫的安全，消滅他們是理所應當。”輕描淡寫的回答，明明是是陳述句，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放屁！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了，怎么可能再對你們動手！我就問你，你為什么還動手？”

“有什么區別么？”聳聳肩，莉芙露毫不在乎地：“左右他們都得死，區別只是早晚罷了。我和莉莉保證過得，會竭盡全力保護人類。而這些覺醒者的存在則是對我保證的最大妨礙。再說，只有死了的妖魔才是好妖魔。不殺了，難道還放了？”

“你……”顫抖的手直指著心中一直憧憬的對象，里卡魯多的心簡直在滴血。

里卡魯多大吼著：“他們都是你曾經的后輩啊，看看那個，那是第二期的絲莉特，還有那個，那是第三期的杰莉卡。都是你的后輩啊，都是你認識的孩子啊，你怎么能狠得下心來！”

“難道待在青云門幾百年，以前的伙伴就不是伙伴了嗎？以前的隊友就不是隊友了嗎？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回答我，莉芙露！”

沉寂，死一般的沉默。眼中滴血的里卡魯多大聲咆哮怒吼，盡情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大聲嘶鳴。

“人情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是殺死人類的罪魁禍首，斬妖除魔是應該的，是我們修士的規矩。”毫無表情的面上浮現出一絲動搖，隨即便被莉芙露給隱藏了起來。

“哈，規矩。”里卡魯多只覺得喉嚨口一陣腥甜：“規矩，規矩，別忘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跟我講規矩？我呸，你還是不是人了，還是不是原來那個敢跟我們老大大戰三百回合的西之深淵了？為了那些螻蟻？就為了那些螻蟻！”

憤怒的指著眾劫后余生正瑟瑟發抖的村民，里卡魯多的怒火霎時登上了峰頂：“為了那些螻蟻你就敢狠下殺手，啊！回答我，莉芙露！”

“能！”沉默，安靜，最后，是無比堅定的回應。

“你這個混蛋！”里卡魯多睜大了眼，掄起拳頭就揮舞了過去。萬萬沒想到，怎么也不會想到，一直以來都認為站在自己一方的莉芙露，竟然會如此干脆的“拋棄

”了自己，毫不猶豫。

好好好，大劍中的叛徒，覺醒者中的異端，既然你們已經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那我還留什么情面！

昔日的部下幾乎全死了，就連一向智珠在握的首領也消沉頹廢了，昔日的夢中人竟對自己不假辭色，這人生，還有什么可留戀的？還不如死了個球了！

面前的莉芙露甚至躲都沒躲，始終一副冰山淡然的架勢看著拳頭慢慢接近。眼睜睜的看著砂鍋大的拳頭貼上面孔，在其上狠狠烙下了一個拓印。

“里卡魯多，冷靜。”剛剛恢復了些許神智的伊斯利擰著眉頭，一把拽住里卡魯多的胳膊，試圖喚醒前方的友人：“拳頭解決不了問題，莉芙露和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再說，打女人，你覺得很愉快嗎？”

“放開我，你這個窩囊廢雜種！”紅著眼的里卡魯多左手猛的掄起，薄扇大的巴掌在伊斯利臉上狠抽了幾下。伊斯利躲都不躲，就任由里卡魯多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這下反倒是后面的莉芙露看不下去了，巴掌再次招呼過來之際，連聲叫喚：“里卡魯多，住手！”

“住手？你一個修士憑什么叫我們住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扇在伊斯利臉上，越過伊斯利的目光，望向累累尸體，里卡魯多不由悲從中來：“手下的弟兄們幾乎都完了，你這個狗日的首領又他媽的像個廢物一樣不肯振奮。在這么玩兒下去，我么都得完蛋。”

莉芙露遲疑半晌，慢慢走到里卡魯多身邊，拍了拍他的胳膊：“至于么？不過是一些覺醒者。我記得你們兩從來都是把覺醒者當自己的棋子用的。按照和莉莉的約定，我可以放過你們倆，可這些不過可以隨意放棄的炮灰，應該不值得你這么熱心的？”

聽到這兒，里卡魯多猛抬起頭，面上已滿是淚水：“去他媽的妖魔！卻他娘的覺醒者！老子也是妖魔，就是你口中的覺醒者，你他媽是不是也把老子給宰了？來呀，來呀！有種的今天就砍了我啊！”說話間，里卡魯多一把扯開胸口，露出劇烈起伏的胸膛。

“來啊，你殺了老子啊！”

“殺了老子吧……”

望著面前怒吼著的身影，莉芙露愕然，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