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九月那一副瞪著眼睛與樓晏對視的樣子,萬全不敢再吱聲,只笑著轉頭去叫云齊,讓云齊先把那些個跪在地上面色憔悴的姑娘們帶下去好好安撫安撫。
但就在云齊正要將那些姑娘們帶走時,有幾個姑娘卻是固執的跪在地上不走。
正也是因為此等變故,本是將注意力放到了九月身上的樓晏在這時回首看向那些個姑娘。
九月亦是跟著看了過去,看見那些姑娘們的眼神時,她面色一滯,輕道:“她們肯跟著云齊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已經沒了清白,并且被男人給糟蹋過,這對于這里的女子來說是要命的事,她們或許根本就沒打算再活下去,只是想看見這些人伏法,然后,便會自我了斷……”
那些姑娘的眼中盡是一片蒼涼,仿佛只是在等著那些坑害了她們的罪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在她們的前面,這樣她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這等年紀的女子,的確可惜。”承封站在一旁輕嘆。
九月卻是忽然說:“樓十六,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特權?”
“什么特權?”樓晏轉眼看她。
“先讓這些姑娘跟我走,我畢竟是女子,與她們之間比較方便交流,而我想要的特權待過了些時日,時機到了之后我再向你要。”
樓晏只是沉吟了片刻,眼也沒眨一下便直接略略點頭,應允了。
而就在這剎那,站在樓晏對面的齊哈爾卻是皺起眉道:“十六爺,我認為這樣并不妥,這些女子雖然可憐,但其各自都有家人,如果他們的家人不再要她們的話,可以送到我們漠北部落去,我們漠北的人不會看不起她們,還會給她們找些生計,而您身旁的這位姑娘,我并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十六爺您就這樣在她什么要求都沒提的情況下事先應允了,實在是危險,實在是不妥……”
齊哈爾的話音還未落,樓晏清俊的眉宇隱隱一挑:“無妨。”
“可是她……”
“齊哈爾勇士。”九月打斷他的話:“我會開口向晟王要一個特權,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既然稱晟王為十六爺,看來是關系很親近,那你就應該清楚,晟王不是這么隨隨便便的人,他既然會應允我,那就自然有他的理由和屬于他對我的信任,你不是我,你怎知我要做什么,單純只因為我是一個女子?”
齊哈爾一愣,抿著唇不冷不熱的瞟了她一眼:“不是,姑娘的話也不是不在理,但我認為將這些姑娘交給我,我反倒可以給她們安排一些好的歸宿。”
“她們沒有安全感,只是一個簡單的歸宿無法挽留得住她們生存的希望。”九月也不多解釋,只說了這么一句,便轉眼看向云齊:“云齊,將那牢中解救出來的姑娘都帶到后院去,找一個寬敞些的房間讓她們先安歇著,我一會兒就過去。”
云齊點點頭:“好。”
見這晟王身邊的公公和侍衛似乎都和這個阿九姑娘關系不錯,齊哈爾當即更是用著一種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看著她,轉眼看向樓晏問:“十六爺,這個阿九姑娘她是……?”
“我的人,你該信得過。”樓晏淡道。
一句他的人,齊哈爾卻是懵了一下,樓晏并沒有說是他的女人那么曖昧,但卻說是他的人,這在場的許多人都是他的人,但樓晏卻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來形容一個人的身份。
見這齊哈爾一臉怔住的表情,九月原諒他是個漠北部落里的莽夫不懂這些細枝末節和人情冷暖,樓晏這算是給了齊哈爾的面子才沒將話說的太絕,但也已經證實了她的身份是在他身邊不可動搖的,不過等齊哈爾明白過這意思來,估計也要再等上個把年了。
九月知道齊哈爾是來效忠樓晏的,便也沒想和他之間發生什么不快,在萬全過來在她耳邊悄聲說:“云齊已經走了。”的時候,她便笑的很是客氣的對那個齊哈爾擺了擺手,直接轉身走出了青煙樓正樓的大廳,向著后院走去。
剛一行至后院,便看見那些個被解救出來的姑娘分散的坐在院子里,因為都生無可戀,所以都基本不聽什么管教,沒有聽話的進后邊的屋子里去避風,而是坐在雪地里哭的哭,發呆的發呆。
九十多個姑娘,能被云齊帶去十幾個能好好說話做為證人,云齊倒也是下了功夫了。
看著這滿院子里的姑娘,九月走了過去:“姑娘們,一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么?”
那些分散在角落里的姑娘有一大部分在這時注意到九月,但卻沒有人回答。
“人來到這個世界,從生到死,走完或完成了整個人生的過程,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生命。有人說,生命其本身是無意義的,但諾大的世界有你不多,無你不少。當生命賦予了人,注定會有意義了。人為了生存,為了活好,過好,便自然有了為生命不息的追求,而這種追求便富有了生命的意義。”
“但生命這東西,它只有一次,如果我們能正確的利用它,讓其在不一樣的人生中閃耀出絢爛,在平凡中呈現出真實,那么一次也足夠了。可是許多的人,卻在渾渾噩噩的度過這一生。”
九月在院子里站定,站在那些散坐在院中的所有姑娘的中間,看著她們每一個人眼中的暗淡和絕望,字字清晰的說:“如果你們沒有遭遇過青煙樓的事,那么你們本來的人生該是什么樣的?每日在家中乖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到了年紀,有人上門提親,或者是等父母給你們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到了別人家里后,要叫別人的爹為父親,別人的娘為母親,根本就沒有什么感情基礎,就要將這一生都托付給一個男人和一個家庭,從此以后相夫教子,這就是你們認為最正常也最光彩的人生嗎?”
有些個姑娘顯然是沒明白九月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但她們都沒有什么力氣去爭論,只是抱著懷疑的目光看著她,仍舊沒有人應答。
但是九月知道,她們在聽。
她們一個個的心都是慌亂的沒有著落的,所以她們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