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嘉康並不在意左思純的拒絕, 好像他早就料到了一樣,他只是又淡淡地說了一句:“下週我父親家裡有個家族聚會,一起參加吧?”
什麼?家族聚會?
早就聽說他的家族很龐大, 勢力很強大, 可以前毛嘉康一直沒讓她見過他的家人, 當(dāng)然也沒參加過這種聚會。
左思純自己獨立以後, 工作的關(guān)係, 接觸過許多富裕階層的人士,也參加過不少工作酒會之類的活動,不過, 對這種典型的上流社會的家族聚會,她還是沒有經(jīng)驗。
正在猶豫要不要參加, 毛嘉康又道:“我早就有了老婆孩子的事, 被傳到我父親耳朵裡去了, 他昨天差點跟我動武。說是有了老婆孩子都不讓他這個公公和爺爺見見,太過份了點。今天他又打來電話, 說了下週聚會的事,還指名要你參加。所以,這個聚會可以說是爲(wèi)你舉辦的,我家裡那些人都想見見你?!?
毛嘉康雲(yún)淡風(fēng)輕地說著,左思純卻體會到他話中的寒意。
兒子娶老婆連父親都不通知當(dāng)然是不對, 不過以前毛嘉康娶她是爲(wèi)了報復(fù), 根本沒把她當(dāng)回事, 當(dāng)然也沒必要把她介紹給家人。這點左思純可以理解。
可是, 現(xiàn)在毛嘉康把他們母子迎了回來, 他大方地把她介紹給集團裡的人,當(dāng)然是想在明面上承認(rèn)他們母子。但他卻不主動把他們介紹給他的父親, 可見他與父親的隔閡有多深。
一週後的家族聚會是在左思純這個主賓不情願參加,卻又不得不參加的情況下舉辦的。
爲(wèi)這次聚會,毛嘉康專程帶她到香港去買禮服。本來想帶她去巴黎或米蘭的,但他生意上的事實在讓他走不開,只好就近在香港買禮服。
左思純並不懂ChristianDior和BobMackie在設(shè)計風(fēng)格上會有多大的不同,實際上那些著名品牌把她搞得暈頭轉(zhuǎn)向,她實在並不在意穿什麼衣服赴宴更好,只是個家族聚會而已,而且她也並不在意她所謂的公公婆婆對她的看法。她倒是更在意在晚會上會遇到其他人,比如金毛。
從那天大雨夜兩人分手後,已近兩週沒見。左思純不知道他的近況如何,很想打個電話問一問,可她又怕金毛並不想跟她通話。猶豫之間,便拖了下來。
心不在焉地?fù)Q了無數(shù)套華貴的禮服後,毛嘉康終於說了一句OK,敲定了一件Armani銀藍(lán)色斜肩禮服。這件禮服顏色純淨(jìng)大方,分別從肩部和腰部向後施出長長的同色薄紗,若是配上小小的王冠和長長的手套,簡直就是走在紅地毯上的公主慣用的行頭。
左思純感覺誇張了點,毛嘉康卻說這件禮服和她的氣質(zhì)正相配。店裡的經(jīng)理也一個勁兒地用“完美”、“相得益彰”這樣的詞來誇耀,左思純不知他在誇耀自己店裡的衣服,還是在誇左思純與這件禮服的匹配度。
毛嘉康真的想帶她去訂製王冠,卻被左思純堅決拒絕。
“停,毛嘉康,你這是要讓我再扮一次新娘,再結(jié)一次婚?只不過是個家族聚會,不要太誇張了,好不好?”
毛嘉康看著她想了想道:“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一條鑽石項鍊還是必要的。”
不太過份就隨他折騰去吧,左思純沒有理他,卻在第二天見到那條鑲滿鑽石的項鍊時,暈了一暈。那,那也太晃眼了!
“戴上它試試!”毛嘉康拿起項鍊,要把它掛到左思純的脖子上。
“不戴,太晃眼!”左思純拒絕。
“那是自然,溫莎公爵夫人喜歡的鑽石當(dāng)然會有些晃眼?!?
“什麼?你說什麼?”左思純差點沒蹦了起來。太令人震驚了。
“這顆最大的,曾經(jīng)鑲在溫莎公爵夫人的一枚胸花上?!泵慰等匀徽Z氣平靜地說道。
哦!還以爲(wèi)這整條項鍊都是那個上世紀(jì)歐洲最著名的女人的。那樣的話,左思純堅決不會戴。她不想出這種風(fēng)頭,也不想爲(wèi)了條項鍊,被人割斷脖子。
毛嘉康把項鍊給左思純戴上時,項鍊的光芒晃得她瞇了眼。
毛嘉康俯身一吻,“寶貝,你剛纔的樣子很迷人!”
左思純卻皺起眉頭抹抹嘴,一副厭惡得想吐的樣子。毛嘉康不在意地斜了她一眼。
到了現(xiàn)場,左思純才明白什麼叫“家族聚會”。原來跟電視裡演的完全一樣,燈火輝煌的大廳,衣著華麗的賓客,精美的食物飲品,和穿梭往來穿制服的僕人。
到了這裡,左思純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的生活方式有這麼大的不同。
中國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人們印象中雖然貧窮卻人人平等的國家了。中國已經(jīng)有了這麼多的富豪,就在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就在自己的身邊。
早知道毛嘉康的家族不同一般,可當(dāng)他把某著名企業(yè)的總裁、某著名企業(yè)的董事長、某辦公廳廳長、某局的局長介紹給她的時候,左思純?nèi)匀徊蛔〉匕蛋党闅狻?
來這裡的路上,左思純一直在爲(wèi)自己誇張的穿著擔(dān)心,可到了這裡,她才知道這各擔(dān)心完全是多餘。雖然她的穿著出衆(zhòng)了些,但也沒到鶴立雞羣的地步。大廳另一側(cè)向她走來的一身粉紅色公主裙的嘉媛,頭上竟真的戴著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小王冠。若不是那天嘉媛曾告訴過她自己的年齡,左思純真的會以爲(wèi)她只有十八歲。
看著左思純驚詫的目光,嘉媛不好意思地說道:“別笑我裝嫩扮幼齒,我家那位就喜歡我打扮成個洋娃娃?!彼柭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一直被毛嘉康拉著手的佳明忽然說道:“姑姑,你現(xiàn)在一點也不像小新老師了,以後我再也不叫你小新老師,我要叫你公主老師?!?
“喲,這個紳士小帥哥是誰?”嘉媛伸出手,捏了把佳明的臉蛋?!斑@一點也不像我那個淘氣學(xué)生佳明,以後我要叫你紳士佳明?!?
佳明今天穿著一身黑色小西裝禮服,打著領(lǐng)結(jié),的確像個小紳士。
佳明笑了起來,問道:“姑姑,今天姑夫會來嗎?我可以見到嗎?”
“嗯,好像會的,他乘今晚的飛機從日本回來,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
“是誰在路上?”一個溫和好聽的聲音插進來,打斷了幾人的交談。
左思純心裡一緊,擡眼望去,是金毛。他的頭髮仍然光彩照人,他左耳上的那枚金色的耳環(huán),仍然金光閃閃,只是他的面容卻有些憔悴,原本白淨(jìng)光潔的皮膚有些暗淡無光,眼中的神色也有些淡漠。
左思純平靜地眨了下眼,只是眼皮合上的時間稍有些長。
睜開眼,卻見毛嘉康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左思純忙裝作給佳明整理翹起的衣領(lǐng),低下頭去。
“金毛叔叔!”佳明卻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衝上前去,左思純一放開他,他就撲到了金毛的身上?!敖鹈迨澹野岬桨职旨伊?,你怎麼不來看我和媽媽,我都想你了!”
“佳明想金毛叔叔了?”金毛抱住佳明問道。
“嗯,佳明好想你啊金毛叔叔要像以前那樣常來看佳明呀!對啦,你要是來看佳明的話,佳明給介紹多帥給你認(rèn)識!它可好玩啦……”
佳明見了金毛就滔滔不絕,還和以前一樣。
金毛認(rèn)真地聽著佳明幼稚可笑的話語,時不時地擡眼瞅瞅左思純,一點也沒有嘲笑或敷衍的意思。他在跟佳明認(rèn)真地對話,並沒有把他當(dāng)作小孩子,這也是佳明喜歡跟他說話的原因。
“以前就總是聽佳明唸叨二哥,好得像是鐵哥們兒似的,今天一見,嗯,果然如此!”嘉媛笑著說道。
“佳明,我們要去見爺爺了,回頭再跟你金毛叔叔說話?!泵慰嫡f道,面色似有不悅。
左思純歉然地看了看金毛,只好跟著毛嘉康帶佳明到樓上去見他的父親。
當(dāng)毛嘉康向她介紹“這是我父親,這是雪姨”時,左思純的驚訝無以復(fù)加。
因爲(wèi)面前的那張與毛嘉康很像卻多了些皺紋的臉,使左思純大有熟悉感。不是因爲(wèi)與毛嘉康的相像,而是因爲(wèi)她在地方電視新聞節(jié)目中常見到他,在中央的全國性會議上也常見他的身影。左思純吃驚地看了眼毛嘉康,毛嘉康對她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疑問,眼中帶著惡作劇的笑意。
左思純感覺頭暈,他的父親,居然就是本市的市一級高官!毛嘉康的背景可真是不簡單??!左思純再次感到了對手的強大,對自己能否報仇更加沒有把握。
那個面容嬌好,幾乎與年齡不相符雪姨,就是金毛和嘉媛的母親吧?
她熱情地起身迎向左思純,握著左思純的手問長問短,似乎很是親熱。左思純也自然地隨口回答著她的問題,與她閒聊,但因知道她的一些往事,心裡對她卻親熱不起來。
毛嘉康的父親只是溫和地看著左思純,對她點點頭,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佳明身上。老爺子對佳明倒是喜歡得很,他拉著佳明左看右看,不斷地問他一些問題。佳明與毛嘉康極像的長相和大方活潑的性格很是討這位剛見面的爺爺?shù)南矚g,他帶著佳明去看毛嘉康小時候住的房間,佳明卻拉著毛嘉康要他陪著一起去,房間裡便只剩下左思純和雪姨兩人。
雪姨仍如剛纔那般熱情,卻很快把話題轉(zhuǎn)到左思純和毛嘉康的相識和過往上去。
左思純只應(yīng)付著簡單地說了幾句。他們的過往並不是那麼愉快,實在不該和外人說起。
雪姨貌似心疼地嘆了口氣,道:“唉,他和你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我家嘉康呀,就是太過任性,都怪我們從小太寵他了。唉,這可苦了你了!”
左思純差點翻了個白眼,這話說得真讓人聽不大懂。她到底是在替毛嘉康說話呢,還是在替左思純鳴不平?
雖然懷疑,可左思純聽到最後一句,仍然黯了下神色。
這苦她已經(jīng)吃過了。都怪自己當(dāng)初年輕氣盛,愛衝動,惹了那個不該惹的傢伙。本以爲(wèi)悄無聲息地嚥下這顆苦果,兩人的一切恩怨都結(jié)束了,以後就不必再吃這種感情的苦,可毛嘉康竟然又找上門來,打亂她平靜的生活。真不知她上輩子欠了他什麼!左思純有些惱火地想。
雪姨從說話時起就一直觀察著她的臉色,不擅掩飾的左思純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被她盡收眼底。
“孩子,你將來有什麼打算,不妨跟雪姨說說?!毖┮逃H熱地拉起左思純的手,貌似疼愛地說道:“最近你們兩人過得可還好?我聽說他把你和佳明接回去住,還讓你到公司裡去上班。以後公司裡你還要多上些心,我雖然還是公司的董事長,但畢竟老了,有些力不從心。再說,嘉康也大了,許多事也都能自己拿主意了。不過……”她忽然停了下來,看了看左思純的臉色才又說道:“畢竟我替金家經(jīng)營了這個公司十幾年,公司的情況我還是熟悉的,上上下下的關(guān)係也還在。你若是有什麼難辦的事,我還是可以給你幫幫忙的。還有,嘉媛的老公程峰也在那裡任投資部的經(jīng)理,若是有什麼事,找他商量也行……”
程峰?這個名字……
左思純蹙眉思索,卻聽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媽,在背後說我什麼呢?我這人可不經(jīng)唸叨,您一念叨,我就急急忙忙地趕來了?!?
左思純的心絃猛的一緊。
這聲音,真的有些熟悉。她回過身,一眼之下,便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呆立不動了。
門口站著的,是杜程峰,她大學(xué)時的男友。兩人交往了三年,卻在她即將畢業(yè)的那年分了手,他要娶一個高官的女兒。
原來,他娶的人,就是嘉媛。
站在他身後的嘉媛抱著他的胳膊探出頭來,有些調(diào)皮地說道:“媽,程峰是曹操,不經(jīng)念,一念就到?!?
雪姨見了愛女和女婿,笑了起來。她愛寵地輕斥嘉媛道:“這麼大了,還調(diào)皮!”又對杜程峰說道:“程峰,回來的一路還順利嗎?來,正好見見你嫂子思純?!毖┮贪汛袅⒌淖笏技兝藘刹?,爲(wèi)他們做了介紹。
其實不用介紹,他們彼此都熟悉得如同左手和右手。
杜程峰從一進門就看到了左思純,她轉(zhuǎn)身回眸的瞬間,杜程峰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上樓的路上,嘉媛已經(jīng)跟他說了今天要見過嫂子,他心裡就打了個突,正在疑惑此事,卻已到了近旁。待看清了左思純,他也呆住了。
左思純的那雙娃娃眼還是像以前一樣清亮透徹,臉龐比以前圓潤了一些,身材也更成熟嫵媚,不復(fù)當(dāng)初的青澀。
似乎更漂亮了!她曲線玲瓏的身體裹在華麗的銀藍(lán)色禮服裡,就像是個美麗的芭比娃娃,如同他身邊的嘉媛一樣。
杜程峰一直喜歡娃娃樣的女孩,當(dāng)初看上左思純並追求她,也是因爲(wèi)她的那雙娃娃眼。後來看上嘉媛,既是爲(wèi)了她不凡的家族背景,也是因爲(wèi)她天生的一副長不大的娃娃面孔。
再看到這樣的左思純,杜程峰有些懷疑自己當(dāng)初甩掉她,另娶嘉媛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他也陷入了呆滯。
不過,杜程峰畢竟比左思純圓滑老道,雪姨一開始介紹,他的面色就恢復(fù)了正常。他貌似禮貌卻生疏地對左思純說道:“嫂子,聽嘉媛在電話裡說起你,早想見見了。只是一直身在日本,無緣得見。今天見了,真的很高興。以後我和嘉媛還要嫂子多多照顧。”
禮數(shù)周到,挑不出一點毛病。左思純對他的應(yīng)變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卻怎麼也裝不出,只好笑了笑不說話。
雪姨卻道:“程峰,嫂子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幹什麼?你嫂子也到咱們公司裡工作了,以後你們在公司配合的地方多著呢!你來得早,對公司事務(wù)熟,可要多幫著點嫂子!”
杜程峰詫異地看了看雪姨,嘴裡卻無絲毫猶豫地答道:“那是當(dāng)然,既然是媽託付的事,我當(dāng)然盡心竭力,媽您就放心吧!”
雪姨和嘉媛都笑得開懷,尤其是佳嘉媛,甜甜的笑容讓她越發(fā)像個娃娃。
左思純可笑不出來,她還沉浸在震驚和不安中。
杜程峰,她第一個男友,相戀了三年,卻毫不留戀地棄她而去,使她當(dāng)時對他這一類有錢的二世祖憤惱不已,卻正好見到了毛嘉康,把火氣都撒到了他身上,才引出了兩人後來的這段糾纏。
真是孽緣吶!
這麼算來,杜程峰卻是後來她與毛嘉康之間所發(fā)生的一切的起因。
再次見到他,左思純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說也說不清。
她早已不愛他了,她對他的心是淡然的,無愛也無恨,但卻仍不願再見他,因爲(wèi)他曾經(jīng)帶給她傷痛。雖然這種傷痛遠(yuǎn)沒達(dá)到刻骨銘心的地步,但畢竟他曾讓她受傷。傷口雖然早已不疼了,傷疤卻並未消褪乾淨(jìng),那淺淺的印痕仍然存在。
她只想著離開。找了個要去尋佳明的藉口,左思純匆匆離去。
樓梯的轉(zhuǎn)角下是個相對隱蔽又安靜的場所,左思純剛走到這,便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轉(zhuǎn)過身,杜程峰正站在她的身後。
多年未見,杜程峰看上去比過去沉穩(wěn)了很多,已不再是那個喜歡飈車的二世祖。周正的相貌、合體的高級西裝,都給人一種成熟男人的穩(wěn)重感。只是他的目光卻也不復(fù)當(dāng)初的坦蕩,仔細(xì)觀察,你偶爾會從裡面看到一絲陰霾。
“思純,真的是你!我原以爲(wèi)只是個同名的?!倍懦谭逭f道。
“是呀,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還進了一個家族。難道我們真的有做一家人的緣份?還是這世界真的很?。俊弊笏技兾С爸S地說道。
左思純現(xiàn)在並不恨他,但也絕不喜歡他。
“思純,你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時我家的家族企業(yè)受到國際經(jīng)濟動盪的影響,出口不暢,陷入危機。我娶嘉媛,也是爲(wèi)了獲得她的家族財力支持,幫助我家的家族企業(yè)走出困境。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思純,請別恨我!”杜程峰面帶痛苦地說道。
左思純微諷地彎下嘴角,聲音冰冷地說道:“哦?是嗎?你當(dāng)時完全是不得已,爲(wèi)家族犧牲自己的婚姻,很偉大是吧?或者你要說,你自己也是個受害者,你也很委曲?可是,你在我這個被無辜拋棄的人面前訴苦,是不是矯情了點,難道你還要我同情你,繼而支持你,說你拋棄我拋棄得對,拋棄得好,拋棄得理直氣壯、理所當(dāng)然?”
左思純本已不在意他當(dāng)初的背叛,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何必再去揭過去的傷疤。所以她逃避,不願與他正面交鋒??伤麉s追來重提舊事,左思純?nèi)虩o可忍,無法控制地語出尖刻。
“思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當(dāng)初我……”杜程峰看了看左思純的臉色,改口道:“唉,算了,我只是想請你不要再記恨我?!?
左思純用“你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道:“誰說我現(xiàn)在還恨你?你好像還沒這麼重要!”
杜程峰面色一變,眼中隱現(xiàn)怒氣,卻沒有發(fā)作,轉(zhuǎn)身就走。
對有過親密關(guān)係的人,最大的報復(fù)是漠然。左思純深信這句話。
可是,爲(wèi)什麼她對毛嘉康就漠然不起來呢?也許是因爲(wèi)他們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兒子,已經(jīng)親密到血肉相連無法分割?或者是那傢伙臉皮太厚,漠然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左思純不知道,同是辜負(fù)過她的戀人,她的感覺爲(wèi)何會有如此的不同。
“啪啪啪……”連續(xù)的擊掌聲把左思純從沉思中驚醒,莊岫巖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她的手還保持著剛纔鼓掌的姿勢。
“岫巖!”猛一看到莊岫巖,左思純有一刻的驚喜。她好久都聯(lián)繫不上岫巖,電話打了無數(shù),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guān)機,最後竟成了空號。左思純很是詫異,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想去莊岫巖的醫(yī)院找,卻因爲(wèi)最近忙於毛嘉康公司繁雜的事務(wù)而拖延下來。
在這裡看到她,對左思純來說是意外的驚喜。她剛想拉著岫巖問問她最近爲(wèi)什麼總是不接電話,卻聽岫巖聲音冰冷地說道:“真是一出好戲!這叫什麼?豪門恩怨,還是世家大族黑暗史?”莊岫巖譏誚地說道?!瓣P(guān)係好複雜,嫂子和妹夫竟然有段不同尋常的過往。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啊,什麼?莊岫巖爲(wèi)什麼會這麼跟她說話,好像心裡存著恨意?左思純一下子有些懵了。她爲(wèi)什麼會恨自己?
“岫巖,你……”左思純正要問問她是怎麼回事,耳中卻突然插入了金毛的聲音:“原來你們兩個在這裡?都在找你們呢!假小子,你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還以爲(wèi)你沒來,正想打你手機?!苯鹈珌K不看左思純,只是面對莊岫巖。
莊岫巖笑了笑,剛纔的譏誚一瞬不見,面上又恢復(fù)了一慣的目空一切的神情。“你幹嘛管我來沒來?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
“你是我的青梅竹馬好不好?”金毛嘻笑著說道,面上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面具。這個面具左思純好久沒在他臉上看到了,可現(xiàn)在又被他掛了出來,左思純一下子還真有點不習(xí)慣。
不過,左思純現(xiàn)在顧不上去管他臉上爲(wèi)什麼會再次掛上面具,“假小子”三個字讓她的腦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
假小子不是毛嘉康和金毛打架的那次提到的名字?她好像是他們的青梅竹馬。按金毛的說法,她開始是金毛的女朋友,後來被毛嘉康搶走。按毛嘉康的說法,他後來把她讓給了金毛。
借用莊岫巖剛纔說的一句話:關(guān)係好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