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個機會,給個機會!”金毛嘴里念叨著,把左思純拉到了路邊的一個冷飲店中。
冷飲店中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幾桌客人,大多是情侶。店里放著張韶涵的歌,柔美的曲調,氛圍很好。
左思純覺得有些怪異,人家都是情侶,一個比一個打扮時髦。金毛在這里也像到了家一樣。左思純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在路邊攤上買的加肥T恤和牛仔褲,感覺自己與這里十分的格格不入。
與社會脫節太久了吧!不大適應這種環境。
已經多長時間沒有感受這種氛圍了呢?貌似自從與大學男友分手以后就沒有了。后來毛嘉康假裝追她時,只用了一個月就讓她繳械投降,然后就把她關到半山別墅中,從來也沒有帶她來過這種浪漫的情侶會來的地方。
倒不是說那廝從來也不浪漫。能在一個月中讓左思純投降,不但浪漫,而且浪漫得令人發指。
那廝曾經在她生日那天拉了一車玫瑰來醫院,同一科室的阿美一數,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那天,整個辦公室都被埋在鮮花里了,引得全院女性同事艷羨不已。此事作為熱鬧話題整整討論了一個星期,也讓對花粉過敏的胡主任打了一個星期的噴嚏。
那廝還曾經包下了整間的西餐廳,讓左思純在小提琴和紅酒的氛圍中迷醉、淪陷。
他送的那枚戒指是當年De Beers唯一一款限量首推……
不能再想了。左思純使勁把思緒拉回來,有些訕訕地撒了個小謊來解釋剛才那一瞬的怔愣。
金毛笑笑,并未多話。他給左思純點了個香蕉船,自己也點了一杯冰咖啡。左思純看著面前這一大盤由五種口味的冰淇淋組合而成甜點,內心狠狠地掙扎。
這么多冰淇淋吃下去,昨天為減肥吃的那些讓大腹婆變小腰精的藥就白吃了。可是,冰淇淋一直就是她的最愛,誘惑就在眼前,怎么忍得住不吃?
金毛好像看出了左思純的掙扎,他促狹地笑了笑說道:“其實,胖不胖跟吃什么并沒直接的關系,只要運動量夠,就是天天吃甜食也胖不了。”
這人說話真是一針見血,正戳到左思純的軟肋。她左思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運動。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左思純無力地低頭嘆氣,悲嘆胖人喝口涼水都長肉的事實。
金毛聽了笑得有些幸災樂禍。左思純不憤,惡狠狠地說道:“哼,這個世界的人啊,都是以貌取人的俗人,害我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才把你從聊齋女的魔爪下解救出來,沒想到,你也是俗人一個!我后悔了。”
看著左思純憤憤不平的樣子,金毛轉了轉眼珠。“原來你在找工作呀,你學什么專業的,想找個什么工作?別太挑剔了,降低點標準,隨便找一個好歹先干著。”
“別提專業,我現在就是專業不對口的都找不到!”左思純煩心地說道。“我學中醫的,好歹也是個國家培養的優秀碩士畢業生,咋就連個文員的工作都找不到呢?”左思純的眉毛皺得有如長出了喜馬拉雅山和雅魯藏布大峽谷。
“中醫?真是巧巧的媽媽生了巧巧!如果不嫌屈才就來我的診所吧,我那兒正缺個護士。”
“啥?”世上有這么巧的事?金毛是開診所的?天上掉下個鍋大的餡餅,一下就砸到了自己頭上,左思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金毛,要說他是個開發廊的、開時裝店的,左思純一點也不會懷疑。可這家伙偏偏是個開診所的,就太奇怪了點。
染得金燦燦的頭發,左耳上閃著金光的耳環,Calvin Klein白色T恤衫,G-Star最新版牛仔褲和Nike運動鞋。渾身上下時髦簇新金光閃閃的,沒有一點醫學院出來的書呆子味道,或者說沒有一點書卷氣。
左思純重新上下打量著金毛,一點也沒意識到,剛剛還在對世人以貌取人而憤憤不平的她,這時也在以貌取人。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金毛好笑地說道:“美國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博士后,回國自主創業開診所的海帶一條,不像嗎?”
歷史可以追溯到林肯時代的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學院?博士?還后?左思純努力消化著這匪夷所思的信息。
“你主攻哪科?”左思純困難地問道。她有些消化不良。
“婦科。”
啪嗒,左思純手里的小勺子掉了下去。
“不用這么大反應吧?這在美國很平常,最著名的婦科專家都是男性。”金毛不以為然道。
“我沒有說什么呀?”只是覺得很搞笑而已。
這人渾身上下透著怪異。先是長這模樣卻被人指認調戲聊齋女,后是頂著時髦的造型卻說自己出身于專門制造書呆子的世界著名的醫學院,最怪的是大男人選哪科不好,倒專攻婦科。就像是女醫生專治男科一樣別扭。
“我的事你知道得差不多了,說說你自己吧。”金毛并不想就這個話題多做討論,就換了話題。
左思純猶豫了一下,開口把自己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只是沒提毛嘉康的名字。被人欺騙了感情,還被整到一無所有那么糗的事,本不應該跟一個認識不到半小時的陌生人說,可不知怎么回事,左思純沒有隱瞞,就這么一五一十地全說了。這種沒來由的信任,連她自己都不大明白。
金毛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么。如此戲劇性的故事,就發生在現實當中,發生在眼前這個看外表一點言情味都沒有的女人身上,實在讓他難以置信。這,太曲折了點,太離奇了點,也太言情了點。
“那個,這事實在有些離奇,那個男人也太過分了一點。”金毛表示了適當的同情,但內心卻沒有完全站在左思純一邊,畢竟是面前的女人先做了過分的事。不過,話說回來,男人怎么能和女人一般見識,又何必對一個女人如此睚眥必報,還報復得這么狠?太沒紳士風度了一點!所以,金毛最終還是偏向了左思純一邊。“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我們去他找報仇!”
左思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仗義的帥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現代有這種俠氣的男人已經很少見了。大多數人不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火車上眼見著賊偷東西,都裝作看不見、看見老人倒在路上,紛紛繞道,誰也不敢上前救助,生怕見義勇為不成反被人訛了……,這樣的事天天發生。
這一對比,金毛帥哥簡直成了稀有動物。左思純仰慕地看著他,眨巴著眼睛說道:“金毛帥哥,將來不知哪個女人有幸嫁給你?我若有妹妹,一定把她介紹給你。”
金毛白凈的臉頰紅了一紅,同時也被左思純遺傳自老媽的無厘頭嚇著了。
“你還沒說愿不愿意到我的診所來工作呢?”金毛追問起剛才的提議來,借機轉移話題解除自己的尷尬。
愿不愿意?當然是愿意的。左思純做夢都想找個工作。這幾個月每天在外面東跑西顛的,不就是為了個工作嗎?別說找個在診所的工作了,就是離著十萬八千里的工作她都求之不得呢!只可惜,人家都不要她,就是因為她長得肥點兒。
能找到工作,又是給這樣一個仗義的老板工作,一定不會受虐待、被剝削。
“愿意,愿意。你的診所在哪兒,什么時候開始工作?”左思純有些迫不及待了。
夢寐以求的工作一直沒有著落,錢又花得差不多了,不得已才打算回南京找老爸老媽的,如果能找到一個工作,就不用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南京了。左思純才不想回去讓熟人笑話。
原來金毛的診所在城西,整座城市的上風口,緊靠著面積達四百公頃的市立公園,空氣好得沒的說。周圍又有市體育場、水上運動館、歌舞劇院、博物館、美術館,是整個城市文化體育設施最完善的地方,也是這個城市除了半山別墅外的另一個富人聚居區。
今天是周五,兩人商定周一左思純就去上班,便在十字路口,金毛停車的地方分了手。左思純看著金毛打開那輛白色的藍鳥上了車,才想起剛才在別墅區山下從她身旁轉彎而去的那輛車。
當時車里金光一閃,那就是金毛吧?原來剛才兩人就已經擦肩而過了。
緣分這東西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