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說話的兩人可沒注意左思純心中的思緒萬千, 莊岫巖斜了金毛一眼,嗤道:“你的青梅竹馬又不止我一個,個個都管, 你管得過來嗎?”說完, 她似意有所指地瞟了左思純一眼。
金毛一笑, 還未來及接話, 就見莊岫巖轉(zhuǎn)身, 說道:“我要去找杯酒,你們慢慢聊?!北銖阶宰唛_了。
安靜的角落里現(xiàn)在只剩下左思純和金毛,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尷尬。左思純想問他最近還好嗎?卻又覺得此時問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曖昧,好像分手的戀人再見面時, 沒話找話、無關(guān)瘙癢的問候一般, 只好默默地低下頭。
金毛輕咳了一聲, 說道:“聽說你到金恒去上班了?”
金恒就是他們家族企業(yè)的名字。
“嗯?!弊笏技?nèi)匀坏椭^。
“那么,診所這邊的事, 你打算怎么辦?這兩周病人都快把診所的門坎踏破了。我一直對外宣稱你身體不適,需要休息?!苯鹈粗@個低頭斂聲的女人,很想用在約翰.霍普金斯醫(yī)學(xué)院學(xué)到的方法打開她的頭顱,看看那里面的想法。
其實(shí)左思純并不想完全脫離診所的事務(wù),畢竟針灸是她的專業(yè), 她這些年在這個領(lǐng)域花了不少的心血, 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這樣丟掉確實(shí)有些可惜。而且, 左思純也喜歡這份工作。當(dāng)她看到病人因她的治療解除了病痛, 如獲新生一般的快樂并對她感激涕零時, 她就會感到十分滿足。她早已把這項(xiàng)工作當(dāng)成了她可以終身安身立命的事業(yè)了。
可是,她跟金毛這樣的分手, 她在金毛和毛嘉康之間做了這樣的選擇,她不知道金毛還愿不愿意見她,還愿不愿讓她再在他的診所里出現(xiàn)。所以,她一直沒去診所,也一直沒有處理這件事。
她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左思純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金毛看了看她委決不下的神情,頗感無奈。唉,這個女人總是這么個脾氣,有什么想法都悶在心里。
“依我看,你還是每周抽出幾天時間來診所治療。那些病人離不了你,尤其是一些治療得初見成效的病人。他們天天吵著要你繼續(xù)給他們治療,若不是我攔著,他們怕是要找到你們的半山別墅去。”金毛說道。
左思純意外地抬起頭,看著金毛。金毛讓她回去,他不討厭看到她?!
金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雖然對美國人的很多觀念我不敢茍同,但對于“工作就是工作,絕不能與感情混為一談”這一條,我卻是完全認(rèn)同的。”
金毛還是這么體貼,這么善解人意。從那個雨夜跟他分手,左思純就意識到自己將會錯過什么,現(xiàn)在,這種意識更加強(qiáng)烈了。
左思純也笑了起來,和金毛的笑容如出一轍。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卻無法高興起來,苦澀的笑容只是禮貌的掩飾。
“你,過得,還好吧?”憋了半天的話終于問出了口。
金毛抿著唇往兩邊咧,半真半假地說道:“怎么會好?我看中的女人選了別的男人,我是被人家挑剩下不要的那一個,自尊心大受打擊!”看著左思純黯然失色的面容,卻又故作輕松地道:“不過,生活中的美好事物還有很多,早晨太陽還會升起,鳥兒還會唱歌,而我還可以繼續(xù)開診所、喝酒、泡妞,這,就行了!”
“喲,你金公子到哪兒也忘不了這三樣啊!開診所賺來的錢用于喝酒、泡妞,不錯,落個收支平穩(wěn)?!庇质乔f岫巖的聲音。她正端著杯酒,站在他們身后?!把┮痰教幷夷隳?,你卻在這里大談你喝酒、泡妞的崇高理想!”莊岫巖似笑非笑地說道。
金毛對她一笑,玩世不恭地說道:“人生苦短,當(dāng)然要抓緊時間享受!喝酒、泡妞可是人生的兩大樂趣呢!我媽在哪兒?”
“在三樓露臺,正陪著一位行長夫人和她女兒說話?!鼻f岫巖促狹地笑道:“怕是又要讓你相親啦!還不快去?”
金毛不為人察覺地皺了下眉,嘴里卻說道:“好,又有妞可泡了。”便轉(zhuǎn)身走開。
莊岫巖看著金毛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昂媚腥丝偸菚诲e過,好女人也總是要被傷害。這月老兒是怎么牽的紅線?”她轉(zhuǎn)回身,注視著左思純,似嘆息又似自嘲地說道:“真沒想到,交往了三年的朋友,竟會是我的情敵!”
???左思純?nèi)匀徊幻魉??!搬稁r,你在說什么,我們兩個怎么會是情敵?”能否說明白些?
“很奇怪吧?連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莊岫巖說著,就近坐在了一張酒臺邊?!拔液退麄儍尚值軓男【驼J(rèn)識,從上幼兒園起,金嘉健就是我的男朋友了?,F(xiàn)在他的心被你搶了去,我們不是情敵是什么?”她半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道。
她和金毛上幼兒園時就這么熟了?難怪兩人在一起時言笑無忌,熟稔得另旁人羨慕。想到這點(diǎn),左思純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先認(rèn)識的金嘉健,一見面,他就說我像男孩,叫我‘假小子’。有一天,他跟我說,他忽然有了個哥哥,他好高興自己有哥哥。然后,到他家去玩,就認(rèn)識了毛嘉康,那時他還叫金嘉康?!鼻f岫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這兄弟倆真的有很大不同,毛嘉康深沉陰郁,金嘉健卻開朗快樂。第一次見到嘉康,這個比我大個兩歲的男孩,他正獨(dú)自蹲在金家花園的墻根下用小木棒挖著一個蟻巢。小小的身影縮在墻根下,幾乎看不到。見了我們,他理也不理,只是繼續(xù)手里的動作。嘉健跟他說話,他卻充耳不聞,只作沒聽見。”
“嘉健去房子里打水想要澆花,園子里只剩下我和嘉康,我就對他說我的名字,要他記住我。他卻冷冷地看了看我,一言不發(fā)。從沒見過這樣的男孩,我對他大感興趣。就一直跟他說話,不停地說?!?
“那天直到我要走了,他都一直蹲在花園里,挖他的蟻巢。我說得口干舌燥,他卻一個字都沒對我說過?!?
“一個又聾又啞的怪男孩!這就是他小時候給我的印象?!?
“后來有一天,我看到嘉健哭了,他對我說,他哥哥跟人走了,他又沒有哥哥了?!?
“他的小臉都哭花了。我當(dāng)時曾笑他說:‘男孩子還哭,像只小花貓,羞!’”
“直到我和嘉健都上了中學(xué),我才又見到了他。他已經(jīng)十八歲了,而我的嘉健都是十六歲,正在上高中。他長高了很多,比我們學(xué)校籃球隊(duì)的隊(duì)長還高。他長相英俊,氣勢逼人,他能只是看著你一言不發(fā),就讓你心慌意亂。他平時很沉默,但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自閉的男孩。他沉默是因?yàn)樗幌胝f話,并不是他不敢說,也不是他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不想。他性格更加陰郁,還多了一份小時候沒有的高傲和冷厲?!?
“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來說,突然見到了這樣一個神秘、冷魅卻又英俊男孩,是既害怕,又興奮的。他對當(dāng)時的我有著極強(qiáng)的吸引力,我像蜜蜂向往花蜜般的向往著他?!?
“可那時,我已是嘉健的女朋友,親戚們都默認(rèn)我們的交往,長大后,我們兩個會結(jié)婚似乎已經(jīng)是公認(rèn)的預(yù)期。就連我和嘉健自己也心照不宣?!鼻f岫巖晃了晃酒杯,讓杯子里金黃色的香檳酒沿著杯壁旋轉(zhuǎn),開出一朵朵花瓣層疊的金色玫瑰。“可是嘉康的到來,讓我猶豫了。我從小和嘉健一起長大,我習(xí)慣于他的存在,就像他早已習(xí)慣了我一樣。現(xiàn)在忽然見到一個與他完全不同的人,那人還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我突然覺得就這么把一生都交付給嘉健,好像生活太過平淡,不夠刺激。十六歲的少女正是探求生活的刺激和多樣性的年齡。于是,我開始接近這個讓我感覺刺激的神秘男孩。”
原來她和金毛以及毛嘉康有一段這樣的故事。左思純聽著,不自覺地挪到酒臺近前,挨著莊岫巖坐了下來。
“他來這個城市上大學(xué),他考上的是最著名的那一個。見不到他多用功,成績卻總是名列前茅。于是他在學(xué)校被人戲稱為奔四,當(dāng)時最新型的Intel CPU。他們學(xué)校里的女生總是喜歡圍著他轉(zhuǎn),他卻對誰都是冷冷的??伤绞沁@樣,那些女生越是追得起勁兒。我終于明白,世上有一種人,注定是別人的□□。無論他如何毫不掩飾地散發(fā)他陰冷蕭瑟的氣息,別人都會追隨著他。甚至,他的□□氣息越強(qiáng)烈,對人的吸引力就越致命。”
“我就是中了他毒的女孩。在追求他的眾多女孩中,我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我那時年齡偏小,長相青澀,常被他們學(xué)校的那些女生不懷好意地叫‘小妹妹’。她們在提醒我,跟他們搶男人,我太嫩了點(diǎn)。我當(dāng)時很自卑,以至后來當(dāng)他說讓我做他的女朋友時,我既驚喜,又驚詫,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看上我,選中我。”
這么說,是莊岫巖先追求的毛嘉康,他只不過是順?biāo)浦鄱选?
“但,不管怎么說,這事都讓我很興奮,我感覺自己是被幸運(yùn)女神眷顧的女孩?!?莊岫巖繼續(xù)道。“即使嘉健氣憤又傷心地警告我,他哥哥不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個人,不要對他抱太大希望時,我也毫不在意?!?
“好笑吧?我那時真像只撲火的飛蛾,不自量力,撲向危險還在沾沾自喜?!鼻f岫巖自嘲地笑。“我開始跟他交往,我跟他約會、參加舞會,跟著他飚車、喝酒,甚至跟著他打架,我跟著他滿世界地瘋。但很快,我就理解了嘉健的話,他真的不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個冷冷的男孩。”
“他身邊經(jīng)常會跟著些不同年齡的人,他們都愛戴墨鏡,穿黑衣。這些人大多舉止粗魯,看上去不好惹。我曾問他這些是什么人,他卻好像沒聽見,根本就不屑回答我。”
“他打架時,那些人會蜂擁而上,他們下手很重,毫無顧忌,讓人看了害怕。他自己也是一樣。對于我的勸阻,他置若罔聞。有時候打到興頭上,他會紅著眼睛回身問我:你個嬌生慣養(yǎng)、不知人世黑暗的小丫頭懂得什么?世界總是由暴力來維持秩序,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擺在眼前的暴力,還有許多看不到的暴力,每天都在發(fā)生。你想讓世界停止暴力,就像讓獅子不要?dú)⑸粯涌尚?!?
“我不懂,他的話我聽不懂,但這不妨礙我愛他。我那時對他的迷戀無以復(fù)加,即便他在我面前殺人,恐怕我也不會報警,或許還會幫他掩蓋。我是個迷失了自己的女孩,在一廂情愿的愛情中,獨(dú)自跳舞?!?
這情形怎么跟四年前的自己一樣?一個人墮入愛河,那人卻坐在岸上看著自己沉浮,直至最終溺亡。左思純心里悲哀地想著。
“直到有一天,我們兩個正在著名的極夜□□K歌,包房外突然來了個一身黑西裝、戴黑墨鏡的人,他跟嘉康耳語了幾句。說話的聲音很低,我只聽到‘他出現(xiàn)了’、‘海灣’、‘浦口’這些只言片語。毛嘉康回身告訴我,他要出去一趟,要我自己先回去,就匆匆跟那人走了?!?
“他要去干什么?我很是好奇,那時的我,對他的一切都感興趣。我悄悄跟著他,看到他跟那人上了一輛藍(lán)灰色悍馬越野車。這種車在城市里并不多見,所以我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幸虧我開了表哥的車來,我上了車,跟在他們后面。晚上路上車少,他們的車開得很快,那時我才剛剛學(xué)會開車,跟得很吃力。勉強(qiáng)跟到城郊的一個轉(zhuǎn)彎處,卻不見了他們的蹤影。我面前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機(jī)場,一條通往海邊。都是夜里少有人跡的地方,無論是哪一條,我都不敢獨(dú)自開上路,只好打道回府?!?
“可是,第二天,我和他在一起吃飯,卻偶然看見了電視里播放的一段車禍新聞:昨晚一輛悍馬與一輛奔馳在沿海公路的浦口段追尾,奔馳被撞下礁巖墜海。車上一人身亡,尸體已被打撈上來。悍馬只有保險杠被撞彎,沒有人員傷忙,司機(jī)棄車逃逸。電視畫面中保險杠變形的藍(lán)灰色悍馬,正是我看到毛嘉康和那人開走的那輛。同樣的時間、相近的地點(diǎn)、同一型號的車,我還需要什么其他證據(jù)嗎?”
“我開口問他,想知道昨晚他去了哪兒?他卻只是看著我,嘲諷地問我,他是否需要每天向我報備行蹤?我無言以對,懷疑讓我心煩意亂。我愛的人可能肇事逃逸撞死了人,這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
“在焦慮中過了兩天,忽然聽說嘉健的舅舅兩天前在沿海公路上車禍身亡,死時開的正是一輛奔馳。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焦慮,我找到毛嘉康,質(zhì)問此事是否與他有關(guān)。我告訴他我的懷疑,我說,我看到他和人上了那輛悍馬并跟著他們到了那條路口。我說世上沒有那么巧的事。他目光深幽而冰冷地看著我,直白地告訴我,十幾年前,當(dāng)他六歲時,他的母親也是在這個地段,被一輛悍馬擠下礁巖,墜海而亡?!?
“‘世上沒這么巧的事嗎?’他反問。‘可是我母親的墜海就巧得很。當(dāng)時,公路上并沒其它車輛,我母親的車速也不快,卻有一輛悍馬突然出現(xiàn)并從后面趕上來,直沖著我母親的車撞上來。給我母親開車的司機(jī)拼命想穩(wěn)住車,卻經(jīng)不住那輛悍馬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終于墜海。受了重傷的司機(jī)事后回憶,那輛悍馬是故意行兇,他甚至認(rèn)出了那個司機(jī)就是嘉健的舅舅,可這事最終卻不了了之!’”
原來金毛的舅舅的死是毛嘉康親手造成的,他是在為自己的母親報仇吧?他母親當(dāng)年的死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小小年紀(jì),竟然能一直把仇恨埋藏在心里,直到長大成人再報仇雪恨!
可是,造成他母親身亡的元兇不止一個,雪姨更是這個事件發(fā)生的主因,他為什么沒有對她繼續(xù)實(shí)施報復(fù)?
左思純心里百思不解,卻聽莊岫巖語聲痛苦地說道:“毛嘉康緊接著對我說,他對我沒興趣了,不想再跟我交往,他要分手。我懵了。雖然懷疑他,雖然驚懼他的故意傷人,但我并沒想和他分手。我太愛他了,我覺得自己根本離不開他。我哭著求他,我說我可以當(dāng)作什么也沒發(fā)生,我什么也不會說出去,只請他不要跟我分手。他卻冷笑著對我說,他選我只是對搶嘉健的東西感興趣,他說,嘉健的女朋友、公司、家庭、父母,他都要搶,那些原本都是屬于他的,他都要搶回來?,F(xiàn)在我已被他搶到手,他就感覺索然無味了,自然要放手?!?
“無論我如何哭求,他都無動于衷。我的天好像塌了下來,我不知所措。我變得頹廢,我逃學(xué)、酗酒、學(xué)男孩子抽煙、打架。我以前不明白,為什么嘉健會突然變壞,現(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人的好壞,只是一念之差,只在于自己的想法。若是選擇自我放逐,便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嘉健去了美國,我父母也把我送了去。他們想讓我離開這個傷心地,忘了過去,開始新生活??墒?,我傷的是心,無論在哪里,那顆心都是受過傷的。我跟著嘉健學(xué)了醫(yī),成了一個醫(yī)生。諷刺的是,我治得好別人的病,卻治不好自己心里的傷。作為一個醫(yī)生,最大的悲哀不過如此!”
莊岫巖面帶自嘲的笑,眼中卻盛滿了傷。很少能在她的眼里看到這種情緒,正如金毛所說,她是個假小子,像男孩子一樣大方爽快,從不憂柔脆弱??伤?,畢竟也是女人,也會被情所傷。
左思純對她有些憐惜。
“聽我說這些很無聊吧?未成年少女的早戀史!提起這些往事,我自己都覺得無聊??晌也幻靼椎氖?,一個如此無情,如此冷酷的男人,當(dāng)年對愛他愛得發(fā)瘋的我棄之如敝履,為何如今卻對你情有獨(dú)衷?你究竟比我好在哪兒?”莊岫巖上下左右地打量左思純,怎么也看不出她特別的地方。
左思純卻沒有理會莊岫巖奇怪的舉動,她對那句“情有獨(dú)衷”大感詫異,她搖著頭說道:“你知道他和我的過往嗎?他當(dāng)初把我趕出來時的情景,你是不會羨慕的。情有獨(dú)衷?這是玩笑吧?”
“可他現(xiàn)在不但把你和佳明接回來,還介紹給家里人。你如果知道他是一個多么討厭家庭的人,你就知道讓他和一個女人結(jié)婚生子、成立家庭有多么不易了。他曾說過,家庭對人類毫無意義。它既保證不了夫妻關(guān)系的維系,也保護(hù)不了孩子的安全?;橐鲋皇侨藗冇脕頎幟鹄墓ぞ?。”
“如此看待婚姻和家庭的男人,竟然會養(yǎng)起了老婆孩子,這不是讓人大跌眼鏡嗎?”莊岫巖說道?!八麑δ闶翘貏e的,左思純。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如此在意過,只對你。我聽說他找了你四年,這可是他耐心的極限了。我跟他交往時間算長的,也只有一年半。其他女人,沒有超過一年的。不過,你也不要太高興。他這人,占有欲很強(qiáng),喜歡控制別人。他可以不要你,但你別想甩掉他。被他喜歡上,就意味著要失去自我,把命運(yùn)完全交給他擺布?!?
“所以說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沒有得到他的愛情,卻得到了自由。我可以無憂無慮地做我的醫(yī)生,永遠(yuǎn)不會受人牽絆。等將來老了,你們的愛情淡了,你對全都圍著他一個人轉(zhuǎn)的生活厭倦了,你會感到這一生活得太無謂,你會羨慕我,甚至嫉妒我。我等著那一天,到時候我會請你喝酒,安撫你受傷的靈魂?!?
這個女人就是有這本事,明明是詛咒的話,卻讓左思純氣不起來。反倒讓她笑了出來,她說道:“先聲明,我對他已經(jīng)沒有你所說的愛情了。不過是為了佳明,我才做了妥協(xié)搬回他那里住。不用等到年老,我現(xiàn)在就是厭倦的,你要請我喝酒,現(xiàn)在就可以!”左思純也半開玩笑地說道。
“想喝酒?這里有得是,我也可以請你喝!何必去喝她的?”毛嘉康的聲音適時鉆進(jìn)了耳中。左思純身體一僵,她說的話,讓他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