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心人不好做,左右都是勸不住的主,顧妙晴不知所措間望上大街的另一頭,倒是瞧出了個意外。
“別吵了,榮王爺回來了!”
經顧妙晴一提醒,劍拔弩張的兩人即可轉身同望向街頭另一頭。只見趙真元左繞右拐地圍著一清秀男子,嘴裡不時地和那男子攀談著些什麼,滿臉悅色極盡春風得意。
甚爲古怪的一幕在細瞧之下,更有震撼人心的發(fā)現(xiàn)!這錦衣玉帶,神情淡定的清秀男子,不就是他們心心念念著的朱昔時又誰呢?一時間各自心中五味陳雜,終是顧妙晴先一步喚上平安歸來的朱昔時,打破了這方僵局。
“小時姐,你可要急死我們!”
上前不由分說地拉住朱昔時,剋制多時的委屈一股腦向朱昔時抱怨到。
“你一聲不吭地溜出醫(yī)館上哪兒去了?急得大夥焦頭爛額的,真擔心你會出什麼事情,整個臨安城都快被我們幾個給掀了個遍!”
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被顧妙晴這一攪,頓時又不得安生。朱昔時面色尷尬地望了眼顧妙晴,順勢又瞧了眼杵在醫(yī)館門前等候的宮逸涵和盛子駿,頓時老臉發(fā)燙。
“對不起妙妙,先前心情不怎麼好,所以溜上街散散心透透氣。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有多天大事壓著?你倒是圖了心中痛快,倒是爲難我們在這......”
一時間話急了些,顧妙晴也意識到自己的撒氣味太重,連忙止住了這傷和氣的話;按著心中悶氣,來回打量了此時男兒裝扮的朱昔時,轉了個稍輕鬆的話題質問到。
“怎麼穿成這樣上街?”
“今天上元燈節(jié)。滿大街人來客往的,男兒裝扮方便些。”
朱昔時也不惱,細細地解說到其中因由,又再次端詳了自己這身裝扮,喜笑在懷地問到:“怎麼樣,我這男兒打扮可好看?”
“好看!好看的真怕誰把你給拐了!”
“你這丫頭貧嘴的。有氣便直說,何必變著法子酸我。”
“我哪有......”
不甘地嘟囔了一句。朱昔時就覆上她的手背寬慰著。笑如盈盈之月。顧妙晴正欲說點什麼,卻見宮逸涵和盛子駿齊齊朝她們這邊走來,神色一緊地提醒到朱昔時。
“你自求多福。爲你的事他們倆剛吵得臉紅脖子粗。”
眼皮驀地一跳,朱昔時還來不及“呵呵”敷衍一笑,踏上前的盛子駿就火力全開地清候上朱昔時。
“長進啊!大夥都爲你急得團團轉,你倒好。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樣做得派頭十足,樂得逍遙自在。有沒有點良心你?!”
“好好說話行嗎?別動不動嘴上長刺亂扎人。”
“今兒我就扎你了。咋滴?!瞧瞧你做得事情,讓人省心安寧了嗎?大家聚在這急成一團爲了誰,爲你!”
如爆豆子般利索地數(shù)落了一番朱昔時,場上瞬時間陷入了極度壓抑之境。誰也不敢輕易幫腔朱昔時。
大家眼睛都雪亮著,盛子駿這仁義醫(yī)骨的老好人發(fā)飆了。
“這事是我不對在先。對不起,讓大家爲我擔心了。”
手執(zhí)摺扇。朱昔時畢恭畢敬地朝場上之人施以折腰禮,而躬下的身子一直保持著鞠躬狀態(tài)就沒起身。看得其他人也是面色極尷尬。
“都少一句,何必傷了和氣?她也是一時心情壓抑纔會做了令大家擔心的事情。如今人平安歸來便是萬幸;小時你擺什麼禮,在場的都是關心你的朋友,別叫大家難做。”
轉頭扶上躬身的朱昔時,趙真元輕聲叮囑了一聲便將她扶起,這場面倒是看得其他兩個男子心頭不痛不癢的。
殷勤,絕對的獻殷勤。
盛子駿這無意間唱了黑臉角,自然是不好反轉角色,被宮逸涵搶了時機。
“小時,盛大夫不是想苛責你什麼,只是在這多事之秋的節(jié)骨眼上你突然消失不見,怎麼能讓大家安心?情急則亂,希望你能體諒大家的心情。”
“我知道,我自己沒臉見大夥。盛大爺對我發(fā)火是應該的,換了是我,我也會生氣。”
一反常態(tài),朱昔時柔柔靜靜地一笑便將這份罪責攬下,不想多辯解什麼。而事情既然已經分出了對錯,那眼下也不能繼續(xù)咬著不放,斟酌了片刻宮逸涵便提議到。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還是回醫(yī)館再細說。大家意下如何?”
息事寧人是場上衆(zhòng)人的共識,誰也不想繼續(xù)黑白臉亂翻唱,宮逸涵領了個頭,大夥便前前後後地跟著進了醫(yī)館。
“你和榮王爺是什麼情況?”
緊挽著朱昔時的顧妙晴觀察了好久,終是忍不住滿心的好奇詢問上朱昔時。
“嗯?......不懂你想問些什麼。”
“別搪塞我,好端端地榮王爺跳出來獻什麼殷勤?你們倆之前的關係誰不清楚,他這無事獻殷勤做得太明顯了吧,估計宮大哥也瞧出了不對勁。”
“別瞎猜好不好,妙妙。小蔥拌豆腐一清二楚的事情,我能趙真元有什麼瓜葛,你們思想也太複雜了些!”
“你就佩吧,反正遭罪的人又不是我。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小時姐你等著瞧吧,好戲在後頭。”
不太滿意朱昔時的不坦白,顧妙晴只能悻悻地搖搖頭,表示出自己深深地擔憂。而朱昔時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總感覺啥事都矛頭直指自己,她又不是什麼搭臺唱戲的名角兒。
糊塗賬,朱昔時就是心中有再精細的算盤,也算不清這其中是是非非。
......
暗室中,四四方方的漢白玉練功臺上,李少胤盤膝打坐,一張血色全無的臉上盡是密密細汗。
一股強大的真力從背後襲來,頓時逼得李少胤一口悶血啐在漢白玉上,白映紅,顏色之間的對比顯得無比妖異。
如急速枯萎的花朵,李少胤雙手撐在漢白玉練功臺間大口喘息著,額間的汗珠順著他削尖的下巴如珠墜落;而背後助他療傷的面具人卻大氣穩(wěn)健地撤回雙手,運氣調息。
“你閉塞的經脈已經被我衝開,自行運功調息幾天,你體內的寒氣自然會化解。”
“謝......謝謝大哥出手相助。”
喘著急促的呼吸,李少胤側頭虛虛地朝面具人道謝到,而此時只有那張刻板的面具迴應著自己,完全不能知曉面具下是何種表情。
“阿弟,你太魯莽行事了。”
暗室裡沉澱許久的死寂,被面具男子的一句評述劃破,無冷無暖。而躬著身喘息的李少胤雙拳圈握,像是折磨著他的痛楚不是這肩上之傷,而是那心中久久難以平復的屈辱。
他是太大意了,本以爲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了結那女人的性命,卻不想有高手在場相護,功虧一簣不說,還差點敗露行蹤招來殺身大禍。
“阿弟,你說重傷你之人是個女子?”
調息完畢的面具人從練功臺上起了身,虎步穩(wěn)健地踱了幾小步,便沉聲詢問到李少胤。
“嗯。”
心裡雖有萬千不甘,可卻是不容否定的事實。
“可看清她的招式出自何門何派?”
“招式間倒看不出什麼奇特。不過,過招之間看得出她擅長陰柔內功,尤其是她手上的那緞帶詭異萬分,靈動如游龍,和她陰柔內功相得益彰。”
緞帶?!面具人對著靜靜的燭光,端詳著自己搖曳在石壁間的影子,突然聲如利劍般斬開這方疑雲。
“原來是天山青玄門的‘龍纏絲’。”
遭遇天山青玄門的人,李少胤蒼白之顏上浮現(xiàn)起不小的訝異。
“這‘龍纏絲’是由天山一種稀有‘八足冰蠶’所吐之絲製成,水火不侵能伸能縮。天山青玄門自創(chuàng)派以來,門下只收女弟子,而青玄門下弟子主修陰柔內功,尤其是門中玄功‘天蠶變’更是名震江湖。這青玄門奇特玄功‘天蠶變’若輔以這至寶‘龍纏絲’,威力更是不容小覷;阿弟,你這敗仗輸?shù)貌辉!?
“若再次交手,我未必會輸她!”
雖面具人爲李少胤一解其中敗因,可李少胤鬆不下壓在心頭的那一掌之仇。
“莫要輕敵。這‘龍纏絲’乃是青玄門的鎮(zhèn)派之寶,配使用它的人想必分位威望在青玄門中不低。況且,難道你忘了赤火蛛的剋星之一便是冰蠶?師父老人家曾經的敗局想必你比我清楚。”
面具人冷靜的分析,讓李少胤意識到現(xiàn)下形勢的侷促,立馬放下妄自尊大的心態(tài)。
“大哥放心,我一定會妥善處理此事,絕不留下任何後患。”
“阿弟,此事你不可再插手。”
突然間,面具人截住了李少胤的話,細緻地分析著其中的利弊。
“此番出手儼然是不明智之舉。你應該還記得昨晚你受傷後被他人跟蹤,若不是我及時察覺將其二人滅口,怕是你我今日不會安然坐在這。你欲除之而後快的女子怕是不是那麼簡單,如今有青玄門和另外一股勢力在插手其中,你若再貿貿然出手只會把事態(tài)惡化,越發(fā)陷入被動之局。”
暗室裡不知哪來的風,搖曳著那燭火晃動不止,面具人執(zhí)起手攏護在燭火間,穩(wěn)住它的危勢。
“一切以大局爲重,切莫因小失大壞了整盤佈局。”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