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滄都的驛站后,出現接待我們的既不是蕭洛瑄也不是蕭泠瑄,而是一個我沒有見過的人,不知是什么職位的官員。太過奇怪了,一國公主前來和親,竟然不派和親的對象前來迎接,反而派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來。慶王另有所圖還是看不起我邑國?無論從哪方面來講,對我和昀兒一行都大為不利。
“蘇大人,旅途勞累,請于驛站休息片刻,”來人自稱是禮部侍郎,攜圣諭招待和親一行人員,“晚間接風宴將在惠王府舉行,屆時還請貴使參加。”
惠王府?二皇子的府邸?為什么會是惠王府?不是應該是容王府么?慶王有何目的?
整個隊伍之中我的官階最高,故而亦是由我發問,臉色微沉下,盯著陵國禮部侍郎,“能否告知本官,為何是惠王府?慶王陛下,有何安排?”
“這個......”來人擦了擦汗,閃爍其詞,“下官不知。陛下有此安排,必有其意,下官不敢妄自猜測。煩請蘇大人配合?!?
質問一個沒有膽識的什么也不清楚的官員,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會浪費我的時間。
我別過身,不再理會他,轉而招呼著元昭侍女把元昭扶下馬車,進驛站休息。順便向隱在暗處的白玨打個暗號,叫他去找滄都的暗營負責人秘密到我房間見我。不為人知之處,白玨躬了身離開了。
這滄都對我和昀兒而言,處處都是詭異萬分,實在是教人不得不防。若只有我一人便罷了,偏偏還有手無縛雞之力的昀兒需要我來保護。
待得進得昀兒所住的廂房,我為她打理檢視好周圍環境安全,細細叮囑了注意事項防范事宜,安排了近衛軍護衛的防備巡邏事宜后,便離開了,去往陵國招待官員為我準備的房間,與元昭的房間相隔很長一段距離,于是又再派遣了一些暗營守備人員去暗中保護昀兒。要是讓昀兒受傷,我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在住宿方面,陵國倒是沒有虧待我們,至少住宿的房間布局還是很不錯的。但是,相應的,我除了感覺奇怪戒備之外,毫無被尊重之感。
暗營在滄都的負責人員在不久后便由白玨帶領著來見我了。
由塵旸分配在陵國各大城市的負責人員我并未全部見過,而負責滄都大部分生意以及情報收集的是為赤部分堂堂主赤翔,一個瞧起來十分斯文的年輕人。
“赤部赤翔拜見公子?!眮砣烁┫孪蛭倚卸Y的同時,白玨已然隱入了暗處。
“不必拘禮,我只是有事要問你,才找你來的?!蔽覝睾偷男α诵?。
“公子請問。”他起身站到一邊,真的毫不拘禮的拿出折扇扇了扇。
我微微一笑,這人倒真是個不拘束的性格。我以前竟未注意到當真不該。
還是正事要緊,我收斂笑意,凝了凝眉,“這一段時間,陵國那些皇子都有什么動靜?尤其是二皇子和四皇子。”
“啟稟公子,據可靠消息,二皇子蕭沐瑄在近期十分活躍,頻頻在朝中活動打壓四皇子勢力,并且時常進宮拜見慶王,似乎有什么陰謀。而四皇子蕭洛瑄則隱忍不出,在二皇子打壓下也未見何反擊,甚至最近幾天都沒有上朝,連帶著與四皇子十分親密的六皇子蕭泠瑄也不見蹤影。對外只稱其二人突染疾病閉府修養。根據玄部的調查,他們二人根本不在各自府邸,行蹤未明?!背嘞桄告傅纴?,我卻聽得膽戰心驚冷汗連連。
難道說,從慶王遞和親文書開始,根本就是一個陷阱?!慶王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昀兒和蕭泠瑄成親,也不打算與邑國結秦晉之好兩國和平相處了??!所以,他才會和蕭沐瑄合謀把蕭洛瑄和蕭泠瑄軟禁,再誘使我邑國和親隊伍送得元昭公主前來,既可以奪得元昭公主作為日后與邑國開戰要挾珩服軟的籌碼,又可以除去一部分邑國近衛軍士兵,可以說是如意算盤打得好。可是,我怎會容他為所欲為?
可笑我們竟真的以為蕭洛瑄和蕭泠瑄影響力如此之大,可以讓慶王答應與敵國聯姻,不曾想,我們都落入了慶王的棋盤里,成了他的棋子,利用蕭泠瑄與昀兒的感情以及我們對他們的寵愛支持,設下這個局。
呵。太輕敵了。
“赤翔,即刻準備集合滄都所有暗營勢力,時刻盯緊慶王和二皇子的動靜,隨時做好戰斗準備,并且派人著重保護元昭公主的安全,不惜生命代價。另外,遣人回京城(在這里說一句,因為阿木實在是太懶了,所以邑國的都城就叫京城,(*^__^*)嘻嘻……)喚塵護法帶著暗營青部前來。玄部則抓緊時間去尋找蕭洛瑄和蕭泠瑄的下落。事不宜遲,這些事情即刻去辦?!蔽益傡o地下完指示,赤翔聽完后即告退離開以百分的效率去辦事。
我怎么可能會束手就擒呢?
所謂的接風晚宴自然是不能推脫不去的,盡管其安全度有待考察。
“就讓我看看你們今天晚上會畫出什么道吧......”
入夜了。
昀兒盛裝打扮出席,因為不想讓昀兒擔心,我并沒有告訴她現今處境的危險,只是叮囑明里保護昀兒的近衛軍多加小心。
惠王府處處張燈結彩,我卻難免的嗅出了風中夾雜的危險氣息。
席間出現的也只不過是二皇子蕭沐瑄和他的近臣以及陵國朝中的一些重臣罷了,蕭洛瑄、蕭泠瑄的近臣半個也沒見到。我坐在昀兒下首,極其客套地代表昀兒和蕭沐瑄虛與委蛇。
“元昭公主與蘇大人遠道而來,本王特此設宴為兩位接風洗塵,還得多謝兩位看在本王薄面上出席,本王不勝感激。在此,本王敬兩位一杯?!比A服雍容的蕭沐瑄位于上座,溫文有禮地笑著向我和昀兒的方向舉杯。
昀兒為難的皺眉。顯然是在疑慮自己是否該把從來沒喝過的酒因為禮數破例。
我連忙把話頭接了過去,“多謝惠王殿下。只是公主酒量微薄,就由下官代為飲下吧?!鄙磉叺娜私舆B盛了兩杯,我均一飲而盡。然后又叫侍女再滿了一杯,舉杯敬蕭沐瑄:“下官再敬惠王殿下一杯,多謝惠王殿下盛情招待?!?
“蘇大人好酒量......”蕭沐瑄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抬手飲盡杯中酒。
“王爺過獎了?!蔽铱蜌獾氐土祟^以示謙虛恭敬,嘴角卻不自主的上揚。這個酒,恐怕大有問題吧。我這點還是判斷得出來的。
“來來,不用客氣拘謹,”蕭沐瑄拍了拍手掌,轉眼有歌舞樂隊出現在大廳上,舞裙翩翩美女勝,音律宛轉直繞耳,一時間,整個大廳陷入了旖旎的氣氛中,“大家邊欣賞歌舞邊喝酒吃菜,不用客氣?!?
大廳中人自是附和。有些官員的目光更勝纏在舞姿優美身材窈窕的舞娘身上不放。我在酒杯的掩飾下嘲諷的笑,“醉生夢死”豈能奈我何?
“蘇大人,”蕭沐瑄突然叫了我的名,我有些錯愕地看著滿眼笑意的蕭沐瑄,“不如讓那些護衛們也享用些酒菜如何?一路行來,想必他們也勞累萬分了。”
“多謝王爺好意,不過不必了?!蔽腋纱嗟幕亟^,“近衛軍兵士在任職期間是不能進酒松懈的。下官替他們多謝王爺關心了?!?
“難道不能破例嗎?”蕭沐瑄眼神變得更加意味深長,“偶爾一次大概也無礙吧?”
“抱歉了,王爺。”我再次回絕,蕭沐瑄的目的我豈能不知,“軍令不能更改。還請王爺體諒。”
“既如此,本王就不勉強了。蘇大人,可要連他們那份也一并享用了?!?
“多謝王爺成全?!?
蕭沐瑄終于放棄,我則安靜的打量四周,考慮真要發生爭斗的戰斗逃離路線,如何能在最低限度的傷亡下保證昀兒的安然撤退。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宴會亦接近尾聲,那些原本觥籌交錯的官員一個個倒下去,而我這邊只有少數沒有來得及聽我命令就用了這些食物的人員倒了下去。我站了起來,面對著同樣帶著哂笑的蕭沐瑄,最后一次行禮,“既然宴會已經結束,下官先行一步。王爺應該不會為難我們吧?”
“蘇遠卿.....”蕭沐瑄仿佛看見了獵物般勾起唇角,眼直直盯著我不放,“你果然不簡單。也難怪我四皇弟如此掛心于你了。”
蕭洛瑄?!我心下震了震,表面則鎮靜的配合他露出謙虛的笑容,“下官多謝王爺夸獎。下官實不敢當?!?
“怎么會不敢當呢?我那一向霸道天縱奇才的四皇弟,可是在最后一刻還喚著蘇大人的名字呢?!笔掋瀣u的笑容漸漸染上了幾分嗜血,玩味的觀察我的反應。
最后一刻?!
我心頭大大一震,雖然如他所愿,我真的是被嚇到了,不過,以我對蕭洛瑄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失敗在蕭沐瑄手下,八成在蕭沐瑄危言聳聽故意嚇唬我吧。卻不得不承認,蕭洛瑄現下的處境確實不容樂觀。
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和平靜,“承蒙容王殿下抬愛罷了。倒是惠王殿下,如今,不知意欲何為呢?我邑國將士,可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呢?!?
“近衛軍的實力本王很清楚的調查過呢,”蕭沐瑄很有閑心的繼續和我打哈哈繞彎,“不過,就算你們還能抵抗一會兒,又能如何呢?要知道,這里可是惠王府呢?!?
“那么,能否請惠王殿下告知下官事情原委呢?”
“以你的聰明才能,會想象不出來么?蘇大人別說笑了?!?
我默認,“容王殿下和六皇子殿下的行蹤能否告知下官?”
“不能。”蕭沐瑄出乎意料的拒絕,“蘇大人不用費盡心機再從本王這里套出什么話了。蘇大人只要乖乖的,本王自然不會虧待蘇大人。”
我冷笑一聲。我沒有那個心情再和他糾纏下去,我還需要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把話挑明了吧。惠王殿下有什么招,就使出來吧。蘇遠卿,在此奉陪!”
“如你所愿。”蕭沐瑄手一揮,自大廳四面八方涌出官兵,自己則隱入了安全之處。我護著一直沉默聽我們交談此刻眼眶因蕭泠瑄的消息微泛紅的昀兒,快速給護衛下命令。并且要求暗營的部分人員先將昀兒帶走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我自己則留下來,和人數數倍于近衛軍護衛的敵人戰斗。
此行不僅要將我帶來的軍士安然無恙的帶回,更是要想辦法從蕭沐瑄口里獲得蕭洛瑄和蕭泠瑄的下落。
白玨早從暗處出來,近衛軍護衛一批一批離開,由暗營人員帶去暗營在滄都的落腳點,暗營在滄都的落腳點恐怕要暴露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到最后,留下來的,不過是少數中的少數近衛軍和我和白玨。以白玨的輕功要離開再簡單不過。而之前就中了蕭沐瑄不知是何毒的我,要離開就有些困難了。
所以,我留了下來。連同少數不愿離開的近衛軍。白玨被我趕走去找援兵再來救我,想必他肯定是了解其中利害關系的。
我被蕭沐瑄生擒,然后與其他人分開關在了一個小暗房里。
蕭沐瑄嬌生慣養的白皙食指從我臉上劃過,極度諷刺,“原來蘇遠卿也不過爾爾,最終,你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脫力地俯跪在地上,但笑不語,等待我體內的毒自行清楚。自小食下霧梵花的我,血液早就有了清理毒素的功能。
蕭沐瑄,你笑得太早了些!
我蘇遠卿,豈是你可以玩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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