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子還在頭頂上啪嗒作響,天空卻沒有傳來春雷的聲訊。
皇甫凌自然也認得來者,他還是不小的官職。
“李大人。”皇甫凌也恭敬地回禮。
“大皇子,微臣聽聞,太子又娶了大將軍安戰(zhàn)之女,這可真是如虎添翼啊!如今我鏡國強勢集中,便不怕外戚了,這真真是我大鏡國千秋萬代的福兆啊!”
“李大人說的是!如今,本皇子也要回白羽州封王了,明年便不會來冬望了,我會好好治理封地,輔佐皇上,鏡國幅員遼闊,河山大好,千秋萬代自是必然!”
“那么,微臣就在此先恭賀大皇子了,可喜可賀!”李大人又抱起了拳頭,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皇甫凌和李大人有一搭沒一句地聊起天來,看似在聊國家大事,實則是在相互試探。
這個李大人便是那個在靈盛日中,被靈泉水中水蛇所咬的人物之一,他同樣也是太子的黨羽之一,不過他卻并不是那么忠心護主,如果可以,現在多和他交流交流,以后便能稍加利用。
走過鮮花長盆,穿過頭頂上的云海,便進入了子凝宮中。
子凝宮的客廳極盡奢華,卻還是裝不下前來恭賀的千百朝臣,皇帝病重,太子便是下一個皇上,哪一個官人不想借機巴結賄賂太子,好穩(wěn)定自己的地位或是節(jié)節(jié)高升呢!
皇甫凌攜云翳落座貴婦區(qū),其實官階分級很是明顯,皇甫凌一看便知道自己該坐在哪里。
皇甫凌去了自己該坐的區(qū)域,這一桌子皆是皇家兒女,即便皇子已經不多了,卻仍有許多小年紀的沒有招到太子的戕害。
“凌哥哥!”一個水嫩的聲音響起,并且越來越近:“凌哥哥。好久都不見你啊!冬望期間也不來看妹妹,你好壞啊,你是壞人,壞人哥哥!”
皇甫凌回頭看見皇甫若兮,她乃是皇甫凌最小的皇妹,今年該有六歲了。
“若兮,怎么想皇兄我了?皇兄今天沒有給你帶糖吃,但是太子哥哥會發(fā)糖哦!”皇甫凌忽然間就像無敵奶爸一般,哄起了小孩子。
“我不喜歡喊你皇兄,你就是我的凌哥哥嘛!好想哥哥啊。哼哼,我才不要二皇兄的糖呢,我只喜歡凌哥哥的糖!”若兮公主耍起了小脾氣。隨即便爬上了皇甫凌的膝蓋,坐在上面玩起了杯子。
沒一會兒,一個美婦人便匆匆跑過來,束美髻在前,畫俊俏紅唇。著淡藍色修身長襖,看模樣也就二十多歲,仔細一瞧,云天依倒吸一口冷氣:“洛軒,我有話要說,她不就是……”
“噓……”皇甫凌不讓我說下去。顯然他和她熟得很嘍。
云天依一番回憶,這不就是除夕夜那一晚遇見的禧妃娘娘嗎,當時看她二十來歲。今天才知道她已經有了六歲的女兒,這宮里的女人還真是深藏不漏,年紀輕輕便生了這么大的女兒,那她當時不也就十幾歲嗎!
禧妃娘娘看見皇甫凌正抱著自家女兒,便有些羞赧。從她在除夕夜說的那番話來看,她應該是愛慕著皇甫凌的。畢竟兩人年紀并沒相差許多,而且皇甫凌玉樹臨風,很少有人不喜歡吧……
況且皇甫凌和禧妃的女兒關系比較好,可見禧妃娘娘有故意放小孩,從而接近大人的嫌疑,云天依如是分析,便挑了挑皇甫凌的眉毛,裝作無所謂。
禧妃娘娘只是走到皇甫凌的跟前,卻沒有伸手去抱小孩:“若兮,若兮,跟母妃回那邊坐,好不好啊?”
“不嘛,我要和凌哥哥玩!”若兮公主斬釘截鐵,搖著腦袋示意不從。
禧妃娘娘自然還是要口舌相勸的,而她不伸手去抱小孩,在外人看來也是出于宮廷禮儀,賢良淑德皆能扯上關系。
“禧妃娘娘,若兮如果不愿意過去,便讓她在我這里玩一會兒吧,父皇還沒有來,應該沒有什么大礙!”皇甫凌彬彬有禮。
“這……”禧妃娘娘勾搭皇甫凌成功,至少是說上話了,所以繼續(xù)進行下一步:“大皇子,我家若兮有些淘氣,我就坐在這里看她一會兒,免得生出麻煩吧!”
“如此,便隨禧妃娘娘的意思了。”皇甫凌態(tài)度恭敬,同做一桌的皇子公主們,皆覺得沒有什么不妥。
禧妃娘娘雖然風流,在外卻極為正派,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也不能苛責禧妃什么,因為她久居深宮,又正是花開尚艷的年紀,難免欲求不滿,無所宣泄,找男人找工具都是情理之中,盡管前者有違婦道……
禧妃坐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家的若兮公主,實則余光卻瞟向皇甫凌,云天依在皇甫凌的神識中被她瞟得極其不淡定,美婦人眸光灼熱,讓云天依又被雄性激素所影響,有些獸性大發(fā),云天依特別想將禧妃按倒,然后呵呵一笑……
不過這些都是云天依的靈光一閃,皇甫凌卻又恢復了他的冷性子,不說話,只是陪若兮公主小玩一會兒。
遠處,云翳瞧見皇甫凌抱著人家的小公主,忽然也想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寶貝了,于是她記下了自己的想法,準備回去和皇甫凌努力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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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yī)館,我刻意抬頭看了一眼招牌,沒錯,這是我之前認識的“妙手醫(yī)館”,不過這里的老郎中,卻和我記憶中的并不一樣了。
人總是會變的,老郎中的長相還是那般,只是有些更老的跡象,不過卻越來越貪財,我對此欷歔不已,嘖嘖,不過也是因此,讓他做事也就不需要多求情,所以諸事皆是有利有弊吧!
我與老郎中分道揚鑣,便急忙趕到了城南枯柳處。
枯柳周圍已經人來人往,我唯獨瞥不見嚴柳。
其實我心里也猜到了,就算嚴柳如期赴約了,也不可能等我一夜,我來這里,只是想尋個結果,雖然我來遲了,但是我想看看嚴柳有沒有來,以減少自己內心中的自責,我承認,我是有些可惡,為了這一線希望,我對別人的要求似乎太高。
這是一顆百年大樹,樹上系了許多紅絲帶,絲帶在風中飄逸,卻多是腐爛了的,因為現在已是冬季,基本沒有人會在枯樹上系絲帶,美好的愿望如果系在枯樹上,豈不是實現不了?
雪地里的腳印已經雜亂無章,我來到柳樹旁,看見兩個深深凹陷的腳印,腳印上方的柳樹身并沒有雪跡,而同側的樹身卻包了一層冰晶。
“嚴柳……嚴柳……”我的心開始慌了起來,僅憑著這些跡象,我就知道他昨晚在這里待了一夜。
我抬頭,看見最近的樹枝上有一段新的紅絲帶,它飄進我的眼底,上面一行熟悉的字若隱若現: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嚴柳,嚴柳……”我轉身便朝醉生樓趕去,希望他會去那里等我。
一路上我跑得急,但是城南距離醉生樓確實太遠,我摔了好幾跤,裙子也擦破幾處,跑著跑著便體力不支,改成走,最后連走的力氣都快用完了,才終于趕到了醉生樓的后門處。
我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途中經過了皇甫凌睡過一晚的臨時坊,那里連衣柜都沒有,只是個臨時安置閑雜人等的地方。
我站在臨時坊前,作為云翳,我第一次遇見皇甫凌就是在這里,作為云天依,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前世起了歹意,也是在這里,也許這就是命數,就好比云翳喜歡紅色,云天依卻討厭紅色,我們是同一個人,但是前世今生,總有些變數。
我不禁擔心起皇甫凌的傷勢,但臨走之前,我看他面色轉好,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我緩了力氣,才來到我在醉生樓暫住的吾夢閣,當時我之所以選擇投奔醉生樓,原因有三,其一是這里可以打聽到皇甫凌的消息,其二是這里包吃包住,其三是這里除了發(fā)工資還有小費賺……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云姑娘,你昨個兒去哪了?”
我回頭,看見了醉生樓的主人閆四娘,遂趕緊賠笑道:“四娘,我昨個兒和嚴柳大人去外面游玩,天色太晚,便在客棧歇息了一夜。”
話一說完,我就有些后悔,萬一嚴柳來過,我豈不是露餡了!
幸好閆四娘并沒有遇到嚴柳,她只是非常贊同地對我頂了個大拇指,然后尖聲細氣道:“女人的資本能有幾年呦,像云姑娘你這樣的,才是識時務的人物呢!”
我已經習慣了閆四娘的說話方式,他和男人說話時聲音綿長,嫵媚至極,和女人說話時醋意無限,總叫人覺得她羨慕別人,但是她治下的手段也足夠潑辣,所以能把眾姐妹治得服服帖帖。
此刻的她,滿臉的脂粉抹得很厚,類似于熊貓妝,紅唇嬌艷欲滴,發(fā)衩牡丹金墜子,耳著琥珀鋃鐺環(huán),手上還搖著一把孔雀扇,雖然已經過了最美的年華,身材還有些發(fā)福,但是她現在風韻猶存,半老徐娘的味道自內而外散發(fā)出來,看起來十分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