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竟想不出皇甫凌爲什麼要笑我,但是像他這樣一塊大冰山,一個最多隻會勾起四十五度角微笑的人,現在居然能咧開牙齒笑翻了?
我立馬抓起鏡子,照著皇甫凌現在的這個笑容,試想一個平時不茍言笑的男人正在開懷大笑,該是多麼得稀奇?
圍觀過他的笑容後,我頓時也變得很舒心,我居然被皇甫凌的笑容感染了,我一下子也和他一樣開懷地大笑起來。
皇甫凌,你笑起來更好看,爲什麼就不願意笑呢?
看著皇甫凌的笑容,我忽然想起了還在現代的小筒子,這個被我愛了這麼久的人,現在過得還好嗎?
小筒子和皇甫凌一樣不茍言笑,我追了他那麼多年,卻從未看見他很暢快地笑過,小筒子從小就家教嚴格,只是在商談政事的時候纔會露出政客的笑容,也許他的笑容在旁人看來無懈可擊,但在我看來卻不是發自內心。
我希望他快樂,我希望我能夠和他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給他我的所有,跟他養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可是,多年以後,他只對我說一句話:“不知道,下次會在哪裡遇見你。”
緣於,我跟蹤他,但是每次都被他的保鏢抓住,所以他說了上面的話……我嘻笑著表示自己沒受傷,但是我的心因此滴了多久的血?
我一直抓著鏡子愣著,就算皇甫凌的笑容終止了,我也絲毫沒有注意到。
因爲,我在想著另一個男人,可是皇甫凌的後世和他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呢,如果是一個人我爲什麼沒有一眼就愛上皇甫凌呢,如果不是一個人,我爲什麼又如此心甘情願地要護著他呢?
我認定的事情,就是真理,但是命運跟我開了一個玩笑,順便徹底摧毀了我的三觀,我總覺得我的出現絕不是一個巧合,穿越司可能是讓我執行某項秘密任務,但是始終沒有人來和我接頭,而我也已經甘願蟄居在皇甫凌的靈魂裡了。
我這叫樂不思蜀嗎?嘖嘖,我的任務也許正是我現在的走勢呢,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做的每一件事,想的每一個情節,是否就是改變我和皇甫凌的命運之輪呢?
都說命,不能問,問了就不靈了,但是我倒想說,所謂命運,就是過去的歷史,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概括總結一下,那便是命運。
所以命,不能定,定了就束縛了,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命定的事情,只有環環相扣,和因果報應。
我正在想著事情。
皇甫凌見我半天也不搭理他,便也不搭理我,他可能是想吊足我的胃口,也可能是覺得我太蠢笨,所以不屑於和我交談了吧?
但是被他笑過之後,我居然很是安神,我感覺他太深,我鬥不過他,我就撤,這叫迂迴戰術!
我正打算睡了,皇甫凌卻兜出了一句話:“依依,你再嗯嗯一聲,我喜歡聽。”
皇甫凌這傢伙已經喊過我的乳名很多次了,雖然我的乳名是“一一”,但是“依依”也是這麼個音,所以我現在都習慣他這樣喊我了,人果然是一種很容易適應的動物,並且這種適應在我身上毫無意外地應驗了。
“你是說,我在患病中痛苦的呻吟之聲,嗯嗯……你喜歡?”我不解道,又重複了一遍那個聲音。
“喏,我說的呻吟,不止有痛苦的意思哦,嗯嗯……依依,你叫得很好聽……”
皇甫凌又學了一遍我的聲音,“嗯嗯”,這聲音酥得我失魂落魄,我頓時大徹大悟……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叫囂了,皇甫凌不腹黑則已,一腹黑則等閒平地起驚雷,我猜測他的腹黑是被手榴彈炸出來的吧?
這個皇甫凌要是不提醒我,我就會一直以爲他說的“呻吟”是痛苦的聲音,但是現在他又形象地學了一遍我的聲音,還讓我聽得渾身酥軟……
於是我明白了,此呻吟非彼呻吟!
咦!皇甫凌果然是一個有老婆的人,情愛之事,他什麼都知道,他還故意以此來調戲姐姐我?姐姐我雲天依已經二十八歲了,按年齡算,我都能當他後媽了,他竟然膽敢整我?
我一個成年人,我什麼不知道!不過,我終究沒有實地戰鬥的經驗,我也不知道該以怎樣圈圈叉叉的聲音來反駁他,即便我是一枚資深腐女,我也只好忍住羞恥,裝作無知。
我想轉移話題,又忽然聽見了打更的聲音,正好心生一計:“咳,皇子哥哥,我有一道題不會做,這個題如果不解決一定會困擾我一生的!”
“這……”皇甫凌聽出了這是我之前就問過的問題。
“請聽題!如果一天的十二個時辰對應二十四個小時,注:‘小時’這個新名詞等於一個時辰的二分之一,也就是等於半個時辰那麼久,題目暫且規定子時是夜裡的二十三點到一點,如此每天無限循環,那麼,亥時就相當於二十一點到二十三點,請問噻,現在是幾點?”
因爲我的記憶力很好,所以我很華麗地背出了之前問過皇甫凌的問題,我雖然算不上過目不忘,但是大學裡練就的復讀機功能沿用至今。
我又陰笑著補充了一句:“皇子哥哥,現在沒有打更的聲音哦……”
只見皇甫凌伸出了他受傷的右手,指著遠處的百葉櫥窗,我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櫥窗裡的端正擺著的一個水滴銅龍,我料想那是計時器。
只聽他吟道:“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鎖銜金獸連環冷,水滴銅龍晝漏長。”
我正疑惑,卻又聽見一女子之聲。
“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遙窺正殿簾開處,袍?宮人掃御牀。”
他們這都對起詩了?小紅衣居然醒了!
我料她剛纔過於激動,所以才暈了過去,可她現在好不容易醒了,不吵不鬧不跑,居然還有興致吟詩?
小紅衣,十六七,剝皮扒衣不語兮……
“看銅龍,五更末了。”皇甫凌躺在牀的最裡面,他離小紅衣還很遠,肌膚不相接觸,相安無事。
皇甫凌沒有和小紅衣接話,卻回答了我的話,但我還是懶得換算,於是就問他:“五更末是幾點?在我的時間裡的幾點?”
“早上五點。”
“哦,如果我以後問你時間,你就按我的時間來說吧!”
“嗯。”皇甫凌答應地很尋常。
我看那小紅衣正在看著皇甫凌,眼睛裡已經少了幾分怒色,也許是他們剛纔一唱一和地對了一首詩,所以小紅衣便對皇甫凌惺惺相惜了。
我咧嘴一笑,這古代女子詩歌傳情定終身的傳說,莫不是真的?
那我以後撈出一本詩詞,用我這好腦子背一背,反正我的文學水平分分毫都不差的!
我忽然以男科醫生的角色,背了一句書裡的內容:“男性在晨間,由於尿液積攢和雄性激素等原因作用,容易晨勃……”
然後,我呵呵地笑了一聲,看著小紅衣的表情開始陰鷙起來,我想我得趕快找到衣服男扮女裝,趁著天色未亮,嚴捕頭還沒回來的時候,趕緊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