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柏子玉躺在牀上繼續(xù)發(fā)呆,蕭宇已經(jīng)穿戴整潔走了過來,叫他起牀。
柏子玉幽怨的看了一眼蕭宇,“身爲(wèi)一個人,你睡得比我晚,起的比我早,這是不正常的你知道嗎?”
蕭宇默默無語,“你睡得太久了,而且我是練武之人,與你不同。”
屋裡沒有其他人,蕭宇也不必對柏子玉太過恭敬,畢竟這是個贗品。
柏子玉緩緩坐起身來,兩眼中滿是空茫,想當(dāng)年,他也是練過武的,他怎麼不覺得自己可以比其他人睡得少?
蕭宇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柏子玉。
“這是什麼?”柏子玉接過來疑惑的道。
“你要的,可以幫你僞裝殘廢的藥物。”蕭宇開口道。
柏子玉瞪大眼睛,“你讓紀閣的人去找的?”
“是,但是,是我的心腹。”蕭宇淡淡的道;“你是冒充的這回事不能讓紀閣的很多人知道,不是所有人在知道主人死了還被一個外來者侵佔了身體之後,還願意接納你。”
柏子玉連忙點頭,“我知道,他們大部分人知道真相之後只會想要燒死我。”
古人對待神神鬼鬼的東西就是辣麼的殘忍無情霸道,簡直心累,柏子玉覺得自己在外人面前可以再裝的像一點,或者,要找個理由,來解釋一下自己偶爾的出格,畢竟,他根本無法保證自己一直扮演柏玉公子且不會露出絲毫的馬腳,要想個主意了呢!
柏子玉摸了摸下巴,轉(zhuǎn)頭看向蕭宇,“我需要一個完全陌生的丫鬟來照顧我,最好性子活潑一點,愛說話的那種。”
這樣,如果以後有人疑惑他突然的露餡,他就可以解釋說,他有個活潑的丫鬟,這些話都是聽她說的,然後,她還說多笑笑開心一點對身體也好巴拉巴拉……
“好。”蕭宇點點頭,也不問什麼。
從牀上起來,柏子玉收拾好自己吃了飯之後,便按照習(xí)慣出去鍛鍊一小會兒,蕭宇站在院子看了一會兒,便上前遞過去一條毛巾。
“太沒情趣了。”柏子玉犯了個白眼,略略嘟著嘴,“人家都快累死了,都沒有擡手的力氣了,你還讓我自己擦汗。”
蕭宇低頭看了眼柏子玉手中還未丟下的石錘,一言不發(fā)。
柏子玉收拾了自己之後,便走到一旁坐下,從懷中取過玉瓶,拿在手裡把玩著,低聲輕笑道;“蕭宇,等下幫我叫大夫吧!”
蕭宇看了一眼柏子玉手中的玉瓶,低斂眉目,“好的。”
柏子玉聞言,也就打開面前的玉瓶,倒出其中的一顆藥丸,直接仰頭服了下去,目光斜著滑過蕭宇的周身,蕭宇莫名的覺得,渾身略有些怪異的感覺。
“蕭宇,在這世上,我最信任你了,你知道嗎?”柏子玉略略媚笑,目光勾勾的望著站在自己身邊面無表情的人。
等到武暢等人趕到柏子玉房間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躺在了牀上,臉色極爲(wèi)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極爲(wèi)虛弱,彷彿下一刻就要逝去似的。
“主人,您怎麼了?!”步浩歌哭嚎一聲,撲到柏子玉牀邊,“怎麼腿突然就不能動了呢?大夫呢!大夫!”
步浩歌連忙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跑了過去。
柏子玉剛剛作出一臉虛弱的笑意,就看到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了出去,略略擡手準備撫摸步浩歌的頭的手,默默的僵在原地。
“主人?你真的……”武暢似乎有些疑惑,他可是聽蕭宇說過,這位並非是他的主人,而且,他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
武暢目光中的猶疑並沒有隱藏,柏子玉很輕易的就看了出來,略略皺皺眉頭,低聲道;“我沒事,你們放心。”
武暢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言,他是蕭宇帶進紀閣的,對柏玉公子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忠誠,他所在意的只是蕭宇而已,當(dāng)然,蕭宇忠誠於柏子玉,他便也忠誠於柏子玉,但是,當(dāng)柏玉公子離去之後,他只忠於蕭宇。
“武暢,大夫來了,你讓開。”蕭宇從門口走進來,皺著眉頭。
“是。”武暢頷首,連忙後退兩步,讓那個拿著木箱的大夫走過去替柏子玉看病,這是他們府中的府醫(yī),先讓他看一下再說。
再說,蕭宇已經(jīng)把消息遞了出去,雖然他們並沒有刻意的去請?zhí)t(yī),但是,想必太醫(yī)也會很快就到的。
“如何?”蕭宇面無表情,比起柏子玉被藥效弄得有些虛弱蒼白的臉,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這個……請恕老朽無能,不知,柏玉公子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事情,過於勞累?”
蕭宇似乎是頓了頓,“主人這段時間想要鍛鍊強身健體,我也就給他弄了一個石錘,時常鍛鍊一二。”
“這就是了!”府醫(yī)連忙點頭,“柏玉公子身體虛弱,豈能這樣大肆鍛鍊?只會毀了他的身體罷了,你這一強身健體,反倒把他的身體弄得更垮,只怕日後……”
府醫(yī)捋了捋自己的鬍鬚。
“到底怎麼樣?”步浩歌焦急的連忙道,元景鑠大哥也不在,蕭大哥老是不跟他說事,武暢大哥更是和他一樣無頭蒼蠅一般,他連個商議的人都沒有,只能憋著。
“請恕老朽無能,不如另請高明。”府醫(yī)也習(xí)慣了診治到一半被太醫(yī)接手,更甚者診治還沒有開始就被太醫(yī)接手,再加上這次他確實是沒有辦法了,身體損傷的太厲害,能動胳膊就已經(jīng)很幸運了,想要再站起來,根本就是難如登天,所以,還是直接放棄等太醫(yī)接手吧!
屋子的人一陣慌亂,門口的僕人來來回回,蕭宇也不去阻止,封閉消息。
“主人!”步浩歌直接衝過去,跪在柏子玉牀邊,擡起頭眼淚模糊。
柏子玉溫柔的撫摸了下步浩歌的頭髮,低聲道;“不要哭,我沒事,不過是身體更殘了一點而已,說不定,也是好事。”
柏子玉低斂眉目,無時無刻不體現(xiàn)出他作爲(wèi)柏玉公子卻被皇帝盯上菊花的悲憤和無奈,寧可詛咒自己全身殘廢,也想要脫離皇權(quán)控制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決心。
簡直都被自己的演技給驚呆了有沒有!
柏子玉一言不發(fā),做出平靜的溫和狀。
“主人!!”步浩歌哭的更加的聲嘶力竭。
“還請盡力而爲(wèi)。”蕭宇對著府醫(yī)拱了拱手。
“老朽自當(dāng)盡力而爲(wèi),可先爲(wèi)柏玉公子開一些補養(yǎng)身體的藥,只是這傷損的經(jīng)脈,還需另請高明啊!”
“蕭宇明白。”蕭宇緩緩的點頭。
府醫(yī)開了藥之後也就親自拿著方子去抓藥煎藥,柏子玉又安慰了步浩歌,蕭宇纔出去用飛鴿給鳳七傳信,只是飛鴿的目的地卻並非是神醫(yī)鳳七的所在,而是紀閣的分部,信紙上也只是寫了查賬的公事,但是,旁人卻在蕭宇有意無意的暗示下,皆是以爲(wèi),這信鴿的目的地是神醫(yī)鳳七的所在。
鈺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太醫(yī)是跟著他一起前來的。
柏子玉服下的藥物藥效還要幾天才能消下去,自然不怕這個時候檢查。
“鈺王。”柏子玉對著沈鈺微微頷首。
“你……你這是怎麼了?”沈鈺強耐住怒氣,做出一臉擔(dān)憂。
“無事,只是有些傷了身體罷了。”
“傷了身體!”沈鈺怒了,“全身都快廢了也叫傷了身體!蕭宇到底是做什麼吃的!他不是練武之人嗎?他豈能看不出來你不能大肆鍛鍊,否則會傷及經(jīng)脈,他怎麼敢!怎麼敢……”
柏子玉皺起眉頭,當(dāng)著他的面罵他的美人,兄弟你找抽呢!
“鈺王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多言,事情已經(jīng)如此了,若是早知道,我與蕭宇,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沈鈺看著柏子玉的臉色越冷,吶吶不言,許久,才道;“讓太醫(yī)幫你瞧瞧吧!你放心,即使是你真的廢了,也……也還有我呢!我不會不管你的。”
沈鈺轉(zhuǎn)過頭去看著窗口處,屋子裡只點燃了一隻蠟燭,燈火隨風(fēng)有些跳動,柏子玉驚訝的發(fā)現(xiàn),沈鈺耳畔竟然有一抹紅色。
柏子玉轉(zhuǎn)過頭,道;“王爺不必擔(dān)憂了,子玉無能,卻也有紀閣供奉,有朝廷俸祿可拿,無需他人照顧。”
“我……”
“鈺王若是無事,不如坐下喝杯茶吧!也算我謝過了王爺前來探望。”
“子玉……”沈鈺喃喃道,柏子玉最終還是一言不發(fā),沈鈺只得默默坐下。
太醫(yī)走上前去,恭敬的替柏子玉診脈,蕭宇的藥極爲(wèi)神奇,柏子玉也自然有恃無恐,即使是換個世界,中醫(yī)也不會突然變成神奇的能力,僅靠脈象膚色,他不相信這太醫(yī)就能看出他只是服了藥,而且蕭宇還一副絲毫不擔(dān)心的模樣。
來的太醫(yī)眉頭越皺越緊,最終還是站起身來,有些害怕的道;“經(jīng)脈傷損嚴重,只怕,真的有些迴天乏力了……”
沈鈺目光一冷。
“但也許還有辦法!”被沈鈺的目光劃過,來看病的太醫(yī)只覺得自己脖子猛地一涼,連忙道。鈺王只對皇帝忠誠,只對柏相在意,對其他人,鈺王可是相當(dāng)?shù)膬春荻纠保敛涣羟椋匀惑@恐。
“久聞江湖神醫(yī)鳳七是柏相的知交好友,可活死人肉白骨,若是他來,或許還能尋得一線生機。”太醫(yī)連忙下跪,救治柏子玉不是一次兩次的,府醫(yī)和太醫(yī)顯然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