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施禮說:“陛下,我泰山派一向獨來獨往,潔身自好,不介入武林爭端,所幸安然無事。我派門規謹嚴,從不以勢壓人,然也不會聽命于人,白蓮教想為武林盟主,只要不干涉我泰山派也就是了。”
他說的甚是輕描淡寫,甚是謙遜低調,但是其中含義卻是表露無意,白蓮教要給別人做武林盟主也就罷了,給泰山派做,不行。
但是大家都奉白蓮教為武林盟主的話,那剩下一個泰山派算怎么回事?何況泰山派并未籍籍無名之派,所以這就相當于和白蓮教叫板了。
按說以泰山派的實力和他的武功,想抗衡白蓮教是遠遠不夠,但是他心里有朱棣的旨意,所以自然而然膽氣壯了起來,何況他也知道朱高煦肯定不同意。
朱高煦擼起袖子慷慨激昂:“父皇,兒臣拼死保護社稷,不能讓這小子得逞。”
朱棣面色一沉:“朕已允諾不相干涉,你拼死所為何來?”
朱高煦趕緊低頭:“是是,兒臣錯了。”
朱棣點點頭,對范小見說:“泰山派欲獨來獨往,鬼谷門如何考慮?你,你手指頭又怎么了?”
范小見趕緊賠笑說:“臣是對漢王殿下心生敬仰,認為他雖然沖動了些,但是做得對,臣要向他學習,我鬼谷門不能受別人領導,要走自己的發展路線。”
朱高煦問范小見:“你要走什么發展路線?”
范小見笑答:“漢王要走什么路線,我就走什么路線。”
兩人握握手,欣然而笑。
朱棣點點頭。
其實剛才范小見對朱高煦挑了下大拇指,因為他突然發現朱高煦這家伙貌似粗魯,其實奸猾奸猾的,開始自己沒想好怎么能既不讓韓風寒得逞,又能自己發展勢力,結果這小子的主意是自己做武林盟主,雖然被朱棣否定,但是卻留下了余味,以后未必不是一個伏筆。
剛才的時候又說了拼死保護社稷,雖然又被朱棣否決,但是又留下一個可能性,這樣以后即使發展勢力被發現了,也會解釋說是自己想辦法維護江山社稷而為。
聯想到沫沫洛洛也是自己中了這王八蛋的圈套,才被軒轅斷帶走,這貨簡直就是步步是計啊,難怪一直賊心不死,想著當皇帝。
朱棣說:“二位國師以為如何?”
純陽子說:“臣謹遵圣意。”
姚廣孝緩緩說:“老臣山野中人,不問世事。以為武學一道,淵深難測,窮極一生,亦未必有成。陛下雄才偉略,立葵花寶典,發前人所未有。實乃無雙之盛典,曠世之偉業,當求始終,以克大功。”
純陽子肅然:“謹受先生之教!”
姚廣孝點點頭:“豈敢豈敢。”
朱高煦笑著問姚廣孝:“國師,我們說的要不要韓風寒那小子做武林盟主,你老人家說的,是不是跑題了?”
姚廣孝一笑:“殿下言之有理,只是老衲覺得萬一此人再來驚動圣駕,誰人可敵?”
朱高煦笑著說:“群毆。”
姚廣孝搖搖頭:“此人化羽神功并未大成,已如此厲害,一旦大成,老衲恐天下無人能治,倘若如此,便不為盟主亦不可得。”
朱高煦倒吸一口冷氣:“有這么厲害?”
姚廣孝點頭說:“非殿下所能想象。”
朱高煦詢問說:“那怎么辦?”
姚廣孝深思說:“葵花寶典,舍此別無他途,純陽子國師睿智天成,若能匯百家之言,別開生面,練成絕世神功,則武林之福祉,社稷之大幸。”
朱棣也不由露出緊張之色,問:“此事可行?”
純陽子說:“臣搜集各家各派武功數十年,沉思默想,胸中已有定見,若再得當世絕頂之武功,當可融會貫通,化羽神功乃佛門之武功,若得佛道同爐,定能獨步宇內。”
朱棣問:“那比化羽神功會怎么樣?”
純陽子說:“當無不及之理。”
朱棣看看姚廣孝,姚廣孝微微點點頭,朱棣方露笑意,問:“眾卿以為如何?”
朱高熾依然面露微笑紋絲不動,象長在椅子上一樣。
玄真看著朱高煦。
朱高煦看著范小見。
范小見看著朱瞻基。
朱瞻基看著玄真。
良久。
朱棣問純陽子:“國師以為編篡葵花寶典,尚需何門何派武功秘笈?”
純陽子說:“少林派易筋經,武當派真武劍陣心法,鬼谷門陰符神功,泰山觀日劍法心法。若此四門功法齊備,假臣兩年時日,必可成功。”
朱棣哈哈大笑,說:“此事甚易,四門功法已有其二,忠武侯,玄真掌門,二位以為如何?”
二位一起看天。
朱棣微笑等待。
良久。
朱棣保持笑容又問:“二位可有異議?”
范小見指著屋頂對玄真說:“道長,看!月亮好美啊!”
玄真捋著胡子點頭說:“果然很圓。”
朱棣面色一板,對范小見說:“范學士?”
范小見笑著善意提醒:“陛下,你老人家說錯了,臣是忠武侯。”
朱棣對范小見笑而不語。
范小見恍然大悟,說:“臣明白了,不過此事臣做不得主,玄真道長是一門之長,直接就能拍板,陛下可以先問問他。”
玄真大怒,質問:“范學士,剛才你不是還要貧道陪著你看月亮嗎?怎么這么快就變心了?”
范小見笑著說:“道長,你說錯了,看月亮的時候是范學士,現在問你話的是忠武侯,是不是啊陛下?”
朱棣微笑點頭,對玄真說:“道長放心,忠武侯定然會同意,朕問你同意不同意?”
玄真不由萬分為難,須知武功秘笈乃是本門的命根子,說白了,其實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掌門沒了可以再換,只要本門武功秘笈有,那這個門派就不會消亡。反之武功秘笈泄露出去,要是被仇家所得,以后很可能便是滅門之禍。
玄真眼睛看向朱高煦求援,朱高煦也不敢答話,知道父皇已經拿定主意了,此事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如果自己把這事情給推開,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難看了。
于是眼睛望著別處。
朱棣溫顏對玄真說:“道長不必為難,朕可擔保,此武功僅由護國法師觀看,絕不至流入宵小之手,道長盡可放心。”
玄真知道朱棣所言不虛,但是要他把自己的鎮山之寶拿出來,仍然不能下得了決心。
范小見看著玄真,暗中幸災樂禍,心說只要你不交出,那我當然也可以不交了。
純陽子突然站起來說:“貧道無能,累道友與忠武侯為難,只是此事非獨關于社稷,便是泰山派與鬼谷門,亦受牽連。雖然如此,貧道無功不受祿,愿以累年所獲秘笈與二位一換。”
說完向內招呼:“將秘笈奉上!”
此話發出,過不多時,有十二個小太監抬了六個大箱子進來,分別放在范小見和玄真前面。
范小見玄真對望一眼,又看看純陽子,不知道此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純陽子將木箱一指,說:“此木箱分為兩份,其中內容完全一樣,皆為貧道數十年所搜集各門各派武功秘籍,自然也包含本道武功。貧道愿以此與二位交換,不知二位以為如何?”
這話說出,眾人吃了一驚,大家誰也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具有誠意,他如果僅僅把自己的武功秘笈拿出來也就罷了,因為他的武功也是登峰造極之流,與二人的武功相比并不遜色,但是他竟然能將自己辛苦幾十年的積累全部拿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范小見心中琢磨,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玄真則是目瞪口呆。
朱棣則面露微笑,甚是欣然,想來對純陽子甚為滿意。
姚廣孝不露聲色。
朱高熾無動于衷。
良久,玄真打開就近的一個木箱,在里面一本本翻看。嘴里小聲念叨著:“吸星大法、美女拳法、六脈神劍、千蛛萬毒手、九陰白骨爪、蛤蟆功、黯然銷魂掌、嫁衣神功、明玉神功、小李飛刀、天絕地滅大搜魂手,這,這。”
突然,眼神兒定住了,然后小心翼翼拿起一本觀看,看著看著,手指微微顫抖,說:“這,這,這是我觀日神劍的補氣之法,連貧道也是不全,國師從何得來?”
純陽子微笑說:“慚愧慚愧,只是還少正本,想來這門劍法并非道長獨創。”
玄真汗水淋漓而下,說:“實在慚愧,其實觀日神劍乃是前輩所創,只是劍意早已遺失,頻道偶得機緣,獲此劍法,才小有薄名。然劍法不全,終不能至超絕之境。”
純陽子微笑說:“然則道長之意?”
玄真連聲說:“換!換!換!”
說完緊緊將這本補氣之法抓住,然后塞進袖中。
純陽子微笑說:“果然是袖里乾坤大。”
玄真臉上一紅,稽首說:“小道以俗淺之心,度國師之腹,慚愧慚愧,國師莫怪。”
純陽子也稽首說:“無量天尊,言重了,同為武林一脈,貧道自然明白道長為難之處。”
玄真點點頭,心里這才舒服了些。
純陽子微笑對范小見說:“范少掌門,不知鬼谷門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