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死,是意外。”
我說。
可是她還是那有些猙獰的樣子,哈哈大笑。
“意外,天底下的意外多的是了,你陳貴爲皇,輪不到你死,事事都有人墊著,可憑什麼呢?”
她鋒銳怨恨的視線看著我。
“這一次不行,那就會有下一次,下次不行,那就次次,這亂世之下,沒人可以茍活!”
一陣風吹來。
她手裡的黃紙被吹走。
滿杏林裡都是飄著這種紙,看著更加的淒涼。
她是瘋了。
我看著她挺直了離開的背影。
怔了一會。
綠柚站在我身邊輕聲問:“爲何不殺了她?”
往外送信息,一次次的要逼白府到絕境,這種想要害死整個白府的人,的確是該殺。
她的背影都隱匿在了杏林裡。
我才收回視線。
“不用,找人看緊她。”
“這亂世之下,誰又能說誰做得對呢,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外邊慕容家的叫囂更加的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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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就看到了以後衰敗的結局,乾脆就不管不顧的來這邊鬧事。
捨得了身家性命的,大概只有亡命之徒。
慕容家差不多如此。
果不其然,出去見到的還是慕容小姐。
只是身邊多了幾個男人。
估計也是嫡系的。
氣勢洶洶的,滿是憤慨。
“今天便是黃芩國親,我也要來討一個說法!”
慕容小姐一踢馬肚子,馬仰頭嘶叫。
擡起馬蹄子,氣勢洶洶的往這邊奔過來。
那匹馬不知道是餵了什麼東西,看著幾乎是瘋狂的態勢。
眼珠似乎都是通紅的,完全陷入癲狂。
橫衝直撞的奔過來。
我從旁邊抽出一把彎刀。
在馬衝過來的時候,絲毫不猶豫的下手。
旁邊的綠柚幾乎是同時出手。
那匹馬的前腿被刺中,轟然跪下。
整個馬身都失去平衡。
坐在馬上拽緊繮繩的慕容小姐,沒坐穩,從馬背上滾下來,雖然沒受傷,但是已經很狼狽了。
馬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嘶叫。
我手裡全是鮮血,旁邊綠柚也是。
只是綠柚拿著刀的手不穩,似乎在顫。
“你們白府欺人太甚,長公主難道可以目無王法,可以隨意要人性命嗎?”
“這天下,還有哪裡可以說理?”
慕容小姐雖狼狽,可卻還是爬起來,高昂著聲音說。
全是憤慨激昂。
字字都是控訴。
我手上身上濺滿了鮮血,步步往前走。
手裡的彎道也沒扔,還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你好像忘記了,本宮會用的可不光是鞭子,能懲罰你的方式,也不光是死。”
我低聲道。
她的臉色煞白,卻強行撐著。
這一路走來,我大概的聽綠柚說了。
慕容家被退親,顏面盡失,原先看慕容家不對付的,似乎是突然之間聯手,慕容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原先多麼囂張,招惹了多少的仇家,如今就有多麼的狼狽。
幾乎如同過街老鼠,走到哪裡都會被喊打。
當初想要藉著白府攀上去的目的落了空,還把自己算計到如此的地步,哪裡能忍。
只怕慕容家的情況不容樂觀。
不然按照慕容家謹慎的做事風格,若是尋仇,也不會公然下來跟我尋仇。
這和找死無異。
慕容小姐臉色煞白,卻還是高聲道:“當初婚事是早就約定下來的,如今左相爺風光無二,就開始想著退婚。”
“這把我慕容家的顏面放在何處?”
“長公主難道就眼看著放任不管,慕容家有何過錯,非要到如此撕破臉面的情況?!”
她聲音很高。
本來她行事風格就偏近男人。
現在怒聲高昂的樣子,更是不必男人遜色。
我倒是覺得可惜。
若是慕容家沒有那些腌臢事情的話,這樣的女人哪怕不聯姻,也定然應該重用。
只可惜她的心思明顯不在建功立業上邊。
滿腦子都是一些毒害人的彎彎心思。
這樣的人,不能重用,也不能不防。
旁邊有圍觀的人。
但是也都是偷著圍觀。
畢竟如今一個紈絝的左相爺,一個做事荒誕、讓人不齒的長公主,兩座大山這麼壓下來,沒人敢去做什麼。
“撕破臉?”
在她說完之後,我突然笑起來。
冷冷的看著她,揚聲道:“好一個無過錯。”
“綠柚!”
旁邊的綠柚扔掉手裡的刀,站在我身邊,挺直了,聲音清脆而高。
很有穿透力。
字字數算慕容家今日來做的事情。
條條都可定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每一條,都讓慕容小姐的臉色灰白下去。
尤其是最後一條——
綠柚往後倒退幾步,停了聲音,我接過話,似笑非笑的說。
“敢問慕容小姐,我哥哥從未與你私通同房,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私通罪,可浸豬籠。
她大駭。
似乎沒想到這件事情會暴露。
“不,不是我!”
可無論怎麼狡辯,事實就是事實,無可爭辯。
“不是你的話,難道這孩子是天賜的?”
白桓出來,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衫。
乍然看起來,我還有些不適應。
一晃,甚至想起來了某個人。
他吊兒郎當的靠在門框上,說的話可絲毫不客氣。
“跟你通信的是誰,若是供出來的話,也許本相爺能勉強幫你一把,保你慕容家不斷後,可若是……”
白桓嘴裡叼著不知道哪裡拿來的野草,狹長的桃花眼挑起,似笑非笑的。
如今這一身黑衫,看著倒是比之前看著沉穩的多。
只是那桃花眼一挑,手裡的摺扇一拿,促狹的樣子依舊和原先一樣。
所有的已成定局。
慕容小姐方纔的氣勢,如今全都散去。
臉色蒼白難看,手捂著腹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跪下。
身後的慕容家的人,接二連三跪成一片。
算是認罪。
跟她通信的人也都供出來了,跟裴佑晟有幾分的牽扯。
想來也不疑惑,他隻手遮天,盤根錯節的。
能跟他扯上牽扯的人,定然不在少數。
剛纔還跟在後邊,縮頭縮腦想要看熱鬧,順便討伐一聲的圍觀人。
如今也不知道散到哪裡去了。
人羣散開之後,這邊才明朗的多。
我下意識的擡頭,卻看到另外一側,隨地擺攤的小茶攤那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
一身熟悉的黑衫,平靜注視著我這邊,薄脣微微抿起,凌厲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