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說的,小胖子臉一下子羞惱的通紅,然後又彆扭的別過頭去。
跟原先那張牙舞爪的呲牙樣子,有幾分的重合。
“如果回去的話,他們都會捨不得你。”小胖子說,聲音更低了,補(bǔ)充道:“我也會。”
“早晚都會分離的,我總是得出嫁的,對不對?”我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
“出嫁?”
門口傳來一陣涼涼的聲音。
白桓被推進(jìn)來,依舊是風(fēng)光霽月,手裡的摺扇搖的很是順手,那桃花眼往上一挑,涼颼颼的看著我。
“若是算起來的話,你不是早就出嫁了嗎,如今出的是哪門子,還有那人是怎麼回事?”
白桓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單槍直入的問道,手裡的摺扇也不晃悠了,那雙狹長的瞇著的眼睛,就這麼看著我。
似笑非笑的,似乎想要一眼就給看穿了。
“瞞天過海,好本事啊如今。”
白桓道:“若不是聽到了些什麼,我還真當(dāng)你是大病初癒,他也是個好樣的,你也是。”
這語氣像是開玩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張招蜂引蝶的臉,現(xiàn)在繃的很緊,看著已經(jīng)是隱約的有些許的怒火了。
摺扇啪嗒那麼一收,饒是我如今鍛鍊的處事不驚,也跟著心驚膽戰(zhàn)了一下。
“可能是因爲(wèi)……”小胖子終於忍不住開口。
“沒你的事情,就一邊呆著去。”白桓嫌棄的說:“記不起來當(dāng)初她怎麼罰你抄書的了,還是記不起來當(dāng)初自己跟個泥猴一樣了?”
小胖子還是不服氣,還是想要說話,但是絲毫不是他的對手。
白桓這次沒好氣的說:“再跟著瞎摻和,信不信我讓老頭子明日就給你挑選好的姑娘,讓你早早成親,就沒那麼多的廢話了。”
終於,小胖子還是閉上嘴巴了,然後憐憫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愛莫能助。
我之前從未想過會面對這樣的場面,壓根沒思考過他會知道的事情,更或者說,當(dāng)初壓根沒想到,棺材裡的不是他,而他還活著的可能。
“大概只是一點誤會。”我試圖轉(zhuǎn)開話題。
“也不是不回來,就是跟著出去看看,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我別開視線,不去看那雙滿是促狹和嘲弄的桃花眼。
同樣是狹長上挑的眼睛,但是白桓看起來卻格外的妖孽。
白桓可不會吃我這一套,自小他就是我的剋星,如今這麼看來還依舊是。
會在別人面前二話不說的護(hù)著我,但是同樣也會毫不留情的把我給碾壓到泥土裡去,隱瞞了他一個滔天的大秘密,他不怒了纔是奇怪的。
“來,說說看,這幾年都去哪裡了?”
白桓絲毫不吃我這一套,手裡的摺扇一開一合的,優(yōu)哉遊哉的看著我,直接跳過剛纔的話題,直接問我。
“跟著出去了,是準(zhǔn)備玩夠了回來,還是準(zhǔn)備以其他名義?”
這個其他名義含著的東西可就多了。
齊言那邊的話依舊是讓我遲疑,如今面對白桓絲毫不留情的拆穿,我更是難得的節(jié)節(jié)退敗。
乾脆不說話,只是睜著眼睛望著他,硬是眨巴出來幾滴眼淚。
“哥哥。”我放緩了聲音,語氣也是極其的軟和,低聲道。
白桓被氣笑了,手裡的摺扇毫不猶豫的衝著我扔過來,臉上帶著笑的怒道:“少跟我來這一套,給我說清楚了,以後怎麼打算的,就這麼跟著他走了?”
“去哪裡?”
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裴佑晟徑直進(jìn)來,他身上不是單調(diào)的黑色,而是偏近深色的衣服,看著整個人愈加的頎長朗俊。
有種人,似乎天生就帶著一股氣勢,似乎天生就該是人上人。
而裴佑晟大概就是這種人,脣角的笑容寡淡,舉手投足之間帶著的是極端的矜貴,像是不可高攀也觸碰不到的高嶺。
白桓本來對他還有一二好感,在剛纔撞破了一些秘密之後,臉色也沒幾分好看,恰好怒火沒地方發(fā)泄,乾脆轉(zhuǎn)頭陰陽怪氣的衝著門口說。
“這是白家的家事,攝政王這麼過問,是不是不太合適?”
聲音雖然溫和,但是語氣卻是跟之完全相反的鋒銳。
那一腔怒火,完完全全的就是衝著他發(fā)泄去了。
“她是我的王妃,白府的人自然是我的家人,詢問自己家的事情,有什麼不合適的?”裴佑晟處事不驚,沒起任何的波瀾,反而是順著這樣的話往下說。
大概是陽光過於灼眼了,光線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更是籠上一層的光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無法直視的耀眼。
我心思一澀,垂下眼皮,不再看他。
幾年的感情,說到底也不是說沒就沒的,有些東西時間越久,記得越是清楚,不需要刻意提醒,只需要這個人站在你面前,很多回憶就會不攻而破。
白桓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樂子,笑的爽朗,但是嘴脣卻沒半點的彎曲,反而是更加譏諷的上翹,“算什麼家裡人。”
“還請王爺先解答我的問題,這幾年下來的口技者,可是王爺一手安排的?”
我出事的那段時間,白桓一直不在,這樣的口技者自然是能糊弄過他,但是也不可能糊弄一輩子,他太聰明瞭,聰明到蛛絲馬跡都能順著大膽的去順著猜測。
“是。”
裴佑晟的聲音沉濃,像是從喉嚨裡滾出來的一樣,沙啞而沉沉。
“是我的失職,也是我的責(zé)任。”他說,嗓音似乎比剛纔還輕了些,可是語氣卻分毫沒減輕,“但我能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這輩子最後一次。”
我心尖猛然一顫,眼皮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擡起,也沒去看他。
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白桓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簦坪醺拥某芭耍澳隳檬颤N來讓我相信,之前信了,現(xiàn)在卻給我一份大禮。”
“能把我矇在鼓裡那麼久,能把天下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攝政王的本事滔天,我可不敢信。”
“所以,王爺,能拿出什麼來讓白某去相信這樣的話?”白桓再問。
我皺眉準(zhǔn)備制止的時候,卻聽到裴佑晟的聲音,低低的聲音裡似乎含滿了鄭重,他的聲音沙啞淡淡,只說了兩個字。卻足夠讓我心神劇顫。
他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