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蹩腳生硬的理由,我甚至都聽的出來其中的意思,更別說是別人了。
太后過於急於求成了。
三皇兄在我旁邊玩著杯子,似乎是低聲的嗤笑了一下。
滿是嘲弄和譏諷。
在氣氛最緊張的時候,太后突然叫我。
慈祥溫柔。
“長安。”
這突兀的呼喚,還那麼溫柔的語調(diào),打了我哥措手不及。
我恰好才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火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下去,嗆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我硬生生的憋下來這一口,仰頭看過去,淚眼模糊的看到了太后那張臉。
溫柔中似乎還帶著點殷切。
根本就不是很真實。
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她大多數(shù)的樣子都是自怨自艾的,還有埋怨提防的看著我的,何嘗有過這樣的時候。
“嗯?”
我清了清喉嚨。
直覺沒什麼好事。
果然如我所料。
太后的語氣還像是寵溺那樣,語氣帶著滿滿的縱容,“之前你不是非說要給你皇叔一個驚喜嗎,這不都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倒是知道靦腆了,又不是多麼丟人的事情?!?
說完,她讓人把‘禮物’帶上來。
還真是賊心不死。
帶上來的哪裡是什麼禮物,而是清一色的女人。
一個勝過一個妖嬈,眼波里都帶著媚色婉轉(zhuǎn)。
各個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尤物。
我下意識的看向裴佑晟那邊,正正好的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漆黑深濃。
瞧不出來喜怒。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太后可真是給我挖了一手的好坑。
活生生的把我推到了裴佑晟的對立面上。
原本因爲(wèi)顧玟嵐的事情,我跟他的關(guān)係就如同水火。
“長安?!?
上邊太后還在叫我。
語氣是我很少見到的輕柔,卻藏著抑不住的著急。
我看了一下那幾個女人,大概藏著幾個太后的人,不然的話太后也不會那麼著急。
我皺皺眉,饒是我跟裴佑晟的關(guān)係不怎麼樣,可也不代表著我願意站在他的對立面上。
這節(jié)骨眼上,惹怒他,可從來不是好事情。
可不等我說話,裴佑晟那邊就淡聲的說了個‘好’。
驚詫的我後半句話都沒說出來,卡在了喉嚨裡。
太后眉開眼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可我心裡卻沒半點的輕快。
剛纔裴佑晟那視線似乎在我這邊停頓了一會兒。
後脊樑骨都是冒著一層的寒氣。
太后大概是嚐到了甜頭,依舊不死心的想要給我說親事。
卻被突然酒杯破碎的聲音給打斷了。
是陳啓擇弄出來的聲音。
臉是緊緊的繃著的,原本還肉鼓鼓的臉上,也都沒多少的肉了,逐漸的有了輪廓。
乍然看上去,的確是有了幾分父皇年輕時候的樣子。
他似乎有些不忿,雖然是極力的壓抑情緒讓自己看著沉穩(wěn)成熟,可是依舊不能跟那些老狐貍那樣喜怒不言於色。
生硬的說:“阿姐的婚事不必別人做主。”
太后的臉色已經(jīng)是不好看了。
他繼續(xù)說:“當(dāng)初父皇有過聖旨,阿姐的婚事自己做主,沒有人能夠逼迫她?!?
太后的臉色徹底的掛不住了。
看著又氣又怒。
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以後要依仗的人,太后的臉色再難看,都還是堪堪的維持住。
小皇帝都發(fā)話了,下邊的人自然是沒說什麼的了。
太后那邊陣營的人,雖然還想說話,但是在聽到‘聖旨’兩個字的時候,也都閉嘴了。
我看向上邊的人,好幾種說不出來的滋味纏著。
父皇臨終之前叮囑我,要我好好的照顧他,可我卻沒想到,到頭來,被保護的反而是我。
回去的時候,我一路上的嘔不是很想說話。
三皇兄還說了些什麼,我只是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幾乎都沒什麼情緒。
三皇兄有些詫異的看著我,“阿鸞什麼時候也這麼乖順了?”
“當(dāng)初哪裡會忍著,我們小阿鸞脾氣也都是大的狠,當(dāng)初父皇寵著你可不是爲(wèi)了讓你委曲求全的,以後啊可是要找個好人家,省的讓你吃了虧?!?
三皇兄在我旁邊說了這些話。
倒是讓我想起來不少原先的事情。
這麼回想起來,我甚至都驚詫於自己的脾氣。
當(dāng)初被父皇捧在手心裡,遇到這種明顯的陷害我的事情,我早就驕縱蠻橫的反擊回去了,哪裡會這麼安靜的坐在這邊。
“我脾氣很差嗎?”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是這個道理,問綠柚。
綠柚不知道在想什麼,恍惚了一會兒,才果斷的搖頭,“沒有!”
回答的也是鏗鏘有力的。
我早就知道問她相當(dāng)於白問。
綠柚從來都不覺得我有什麼問題。
“是嗎,其實我覺得皇兄說的很對,今天這樣的話,換做之前,我早就甩臉走了?!?
我若有所思的說。
比較起來這個,我更想知道太后的想法。
是什麼讓她按捺不住的開始著手佈局了。
我甚至都沒聽到半點的風(fēng)吹草動的,就突然來了這麼一茬,打的我哥措手不及。
綠柚遲疑的問:“公主您委屈嗎?”
委屈?
這種情緒似乎很久都沒出現(xiàn)在我身上了。
大概從我清楚自己這個位置開始,那些不必要的情緒就被刻意的忽略了。
我聳聳肩,裝作不在意的說:“委屈不委屈的吧,早晚都是得應(yīng)對的是不是,我就盼著啊,要是我真的出點什麼事情的話,綠柚你可一定要保護我?!?
後邊的話我完全是開玩笑的語氣說的。
只是想要輕快一下氣氛。
從剛纔的宴會開始,就有種低沉的氣氛一直在。
我只是戲言,卻沒想到綠柚真的很認真的看著我。
一字一句的滿都是認真,“公主,您似乎忘記了奴婢對毒還有些研究?!?
綠柚不這麼說的話,我甚至還忘記這一茬了。
我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身懷技能的。
當(dāng)初因爲(wèi)被一個失心瘋的嬪妃差點下毒害死,綠柚就被送去學(xué)醫(yī)藥這一塊了。
誰知道沒那個天賦,救人的本事沒學(xué)會,倒是學(xué)會了一身下毒的本事回來了。
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好好,那我就得靠我們綠柚了,我可是招仇無數(shù),到時候可得救我一命啊。”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