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對面的屋子裡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衛(wèi)瞳一驚,顧不得身上的異樣,忙跑向易寒的屋子。
掀開布簾,就見易寒低著頭站在桌旁,腳下是一隻打碎了的瓷杯。
衛(wèi)瞳發(fā)現(xiàn),他抓住桌沿的手有點抖,不由得放輕腳步,一邊靠近,一邊說道:“師父,你沒事兒吧?”
易寒緩緩擡頭,衛(wèi)瞳看他滿臉通紅,一雙眸子更似灌了血一般,佈滿了血絲,此時死死盯住衛(wèi)瞳,就像一隻發(fā)現(xiàn)獵物的野獸,霎是駭人。
衛(wèi)瞳嚇了一跳,“師父,你——”
衛(wèi)瞳想去查看他的情況,誰知,剛靠近,就被易寒推開了。
“走!”他的嗓音沙啞又狂躁,像是蟄伏了一隻巨獸,隨時都有爆發(fā)的可能。
衛(wèi)瞳被推得一個踉蹌,眼角瞥見被打碎的茶杯,又見桌上茶壺傾斜,茶水流了一桌,恍然道:“師父想喝水是不是,你等一等,我馬上去給你倒。”說罷,一溜煙兒地跑出了屋子。
衛(wèi)瞳走到院裡,一邊兒打水,一邊回想。
她似乎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準是那蛇羹出了問題。
這蛇本就長的奇特,又成了精,想來身上的“藥性”便重了些。人說蛇性本淫,這蛇的肉,竟好比春藥。看這情形,似乎比春藥還要厲害些。她竟就這麼煮了給易寒吃了,更要命的是,因爲(wèi)蛇羹鮮美,衛(wèi)瞳還特地勸他多喝了兩碗,反倒是她自己,喝的少些。身體雖然有些燥意,好歹能勉強壓住。易寒就不行了,他身上的法力幾乎都用來療傷了,所剩無幾,身體喪失了抵抗能力,意志便逐漸被藥性所俘,爲(wèi)慾望所掌。
衛(wèi)瞳回來的時候,易寒已經(jīng)躺到了牀上,背對著她,蜷縮著身子,一抽一抽的,似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衛(wèi)瞳端著水碗走到牀邊,伸手去扶他,“師父,你起來喝點兒水。”
液體本來就能稀釋藥性,加上深夜的井水十分冰涼,說不定能緩解一二,她便趁機進八卦空間找小八想想辦法。
才觸及他的手臂,原本蜷縮的人影忽然一翻而起。
“哐當(dāng)”一聲,碗裡的水還沒喂出去,就灑了一地,瓷碗砸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衛(wèi)瞳只覺得眼前一花,背部就是一痛。脊樑骨磕在牀板上,發(fā)出“咯咯”的聲響,若非她身體素質(zhì)夠硬,這會兒早就骨折了,可見易寒這一下子有多麼粗魯。
但是,衛(wèi)瞳眼下管不了這麼多了,她的全副身心都拴在壓住自己的男人身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四肢壓得她整個身體無法動彈,兩人的距離,從未如此相近。
近的衛(wèi)瞳能清楚地感受到從他鼻底裡噴出的粗重的呼吸,他的身體很熱,像是烙過的鐵,滾燙滾燙的,那灼人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清晰地透進她的肌膚裡,讓她的體溫也跟著升高了。
他的眼睛已經(jīng)赤紅一片,不見清明,卻緊緊鎖住她的眼,頭漸漸低下來,像極了要吻她。
“師——”
未說完的話語被吞了回去,衛(wèi)瞳睜大著眼,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脣上傳來溫潤的觸感,灼熱的呼吸與她的糾纏在一起,亂了,一切都亂了。
身上的人卻忽然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似在循從本能探尋著什麼。
衛(wèi)瞳的腦子一片漿糊,或者說,她已經(jīng)震驚到忘記反應(yīng),只能睜大眼,呆呆地,呆呆著看著這張熟悉又讓她感到陌生的臉。
忽然,他伸出了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她的脣瓣。
衛(wèi)瞳的身體石化了,與此同時,心裡的某個地方打開了一個口,像是花開的聲音,她的心跳的很快,眼睛發(fā)直,身體卻有些軟了。
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親吻。
震驚,慌亂,卻無法抵抗,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心情。
心臟的搏動前所未有的清晰,噗通噗通,像極了心動的聲音。
易寒的動作算不得溫柔,甚至是生澀而粗魯?shù)模У盟烀嬏郏齾s一點也沒有察覺似地,只是睜大著眼睛,愣愣地,愣愣地看著他。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偏細長,睫毛密長,翹起的弧度卻不大,在眼下投下一層明顯的暗影,給人一種靜謐又溫柔的感覺。
脣上的觸感消失了,這人頭一偏,拱在她的頸窩裡。
頸間的微涼,讓她瑟縮了一下,衛(wèi)瞳動了一下手指。
忽然,身上一沉,易寒歪在她身上,不動了。
衛(wèi)瞳的眼珠子終於開始轉(zhuǎn)動,擡眸,就看見小八那張如妖似仙的臉,臉色十分難看,提起易寒的後頸,就將他粗魯?shù)厝栽跔椦e側(cè)。
“咚”地一聲,也不知道磕到哪裡了。
衛(wèi)瞳有些心疼,卻在小八的眼神之下,不敢動作,慢吞吞地坐起身來,“小,小八,你怎,怎麼出,出來了!”
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音沙啞得厲害,還反常地結(jié)巴了,前者是方纔殘留的情動,後者是面對小八的緊張。
小八冷哼一聲,“我再不出現(xiàn),你就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衛(wèi)瞳更加結(jié)巴了,“怎,怎麼會。”
“不會嗎?”小八嘲諷一笑,“我不相信,你克服不了這蛇的淫性,可你卻沒有推開他,這就叫不會?”
衛(wèi)瞳覺得他的火氣有點大,心裡無端有些忐忑。
小八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衛(wèi)瞳剛想跟上,似想到什麼,又看向牀上的易寒,猶猶豫豫道:“小八,我不放心師父,想在這裡照顧他。”
小八背影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衛(wèi)瞳在屋裡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默默地放平易寒,轉(zhuǎn)而執(zhí)起他的手,爲(wèi)他驅(qū)逐那股外來的靈氣。這蛇補靈氣,卻又帶了它本身攜帶的淫性,只要將那股帶著淫的濁氣逼出去,或者就沒那麼難受了。
小八走出去,顯然是想將易寒?dāng)R這兒不管了。
他雖然昏迷了,這毒性還在折磨著他的身體。
衛(wèi)瞳不是不想哄小八,而是覺得,事有輕重緩急,傷員至上。
而且,她不明白小八爲(wèi)什麼生氣。
走出屋的小八,一腳碾上院子裡唯一開花的野草,陰陽怪氣的,“你自己要栽進去,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本來不想讓她經(jīng)歷情劫,她自己倒是巴巴地往上湊。
也許,這本就是她命中註定的劫……
不過,他生氣的原因,真的是因爲(wèi),她不聽他的勸嗎?
他看到衛(wèi)瞳和易寒親吻的畫面,只覺得莫名窩火。
她留下來照顧易寒,就更讓他不爽了。
待將易寒身體裡的濁氣清理乾淨(jìng),他的臉色也恢復(fù)正常,衛(wèi)瞳才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她想起小八,走出來,卻沒有在院子裡發(fā)現(xiàn)他的影子。
這麼大的人,總不會丟吧,又不放心易寒,衛(wèi)瞳只好悶悶地走回了屋子,趴在易寒牀邊等著他醒來。
她實在是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易寒在晨光中睜開了眼睛,第一感覺就是肩膀很痛,像是被人打了,或者摔了的那種,但是這點疼痛對易寒來說可以忽略。
他撐起身子,就瞥見牀邊趴了一個人影。
清麗的臉龐,仍舊戴著些睏倦的影子,微微擰起秀眉,睡的不是很安寧。
昨晚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在腦中回放,易寒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有點震驚,又有些惶惑,似乎很不能理解,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後面怎麼樣了。
“小瞳!”易寒輕輕推了推她,嗓音有些異樣。
衛(wèi)瞳顫了一下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見易寒醒了,就是一喜,“師父,你醒啦?”
易寒看著她清澈的大眼裡滿是關(guān)懷,聯(lián)想起昨夜的片段,心裡一陣愧疚,“小瞳——”
衛(wèi)瞳見他臉色不好,忙道:“師父,身體不舒服嗎?”
“我很好!”易寒覺得這事難以啓齒,卻得問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昨——”
“師父,你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兒吃的。”說罷,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易寒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滿臉驚疑,良久,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卻不想聽他的答案。
以易寒的性子,一定是開口澄清昨晚的事情,但是,她卻不想。
想起昨夜親吻的畫面,心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不是白癡,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道門若是開了一條縫,這道門就會慢慢打開,一份感情要是泄了個口,就會一發(fā)不可收拾。所謂頓悟,不過如此。
是的,她心動了,對自己的師父。這樣的關(guān)係對她來說,造不成障礙,只要喜歡,那就爭取。
其實,若非明白小八遲早要離開她,若非易寒又趕在這個節(jié)骨點兒上失憶,若非易寒陰差陽錯地吻了她,她心動的對象,不一定就是這個人。
只是,凡事沒有如果。
衛(wèi)瞳回來的時候,手裡端了一碗粥。
易寒看著她殷切的眼神,一種情愫在裡滌盪開來,化成點點流光,說不出的光彩動人,他想說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裡。
衛(wèi)瞳見他不動,便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易寒機械地張口,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嚥下了一口粥。
易寒愣住了,見眼前人眉眼彎彎,一臉欣喜雀躍,他只覺得咯噔一聲,心裡似有什麼不明的東西悄悄滋長了。
要拒絕嗎?該拒絕的?又要怎麼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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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木有激情戲!o(╯□╰)o
小八,其實你的起點和師父是一樣的,衛(wèi)瞳對你倆都有好感,甚至小八後來居上有木有,可是,有一種東西,叫做世事無常,趕上了,那就是趕上了哇~